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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女 叁.暗访缘香

小说:苍女  作者:夙奈  回目录  举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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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香楼前,巧笑嫣兮;女子似水,回眸百媚。

北街,似水街的夜景在若水城里是出了名的迷人,络绎不绝的商贾行客进出这条街,即使是夜间也是热闹非凡。

两侧街巷商铺高挑着红色的灯笼和光系符纹,行人川流不息,来往于间的姑娘们似水柔情,凡世文人墨客有甚者更注有“似水伊人情,年华故里梦”的诗句佳话。

讲的便是似水街巷缘香楼阁里的姑娘和才子佳人。

缘香楼是似水街最负盛名的楼阁场所,集风花雪月、酒起笙歌、吟诗作对于一身的地界,是凡世有钱人家为寻功名利禄不可忽略的重要势力核心。

缘香楼的掌管是一位女子,姓“胡”。因为样貌妖美宛若狐狸精,被若水城善妒的夫人们唤为“狐媚子”——巧的是她的本名便叫“胡媚娘”,因此如今到访缘香楼的客人们都会唤她一声“媚娘”。

缘香识伊人,故名缘香楼。

伊人不仅仅暗含了美人,亦有江郎才俊之意,一些慕名而来的贵人也会通过缘香楼来物色人才。

缘香楼有四楼,梅兰竹菊楼,菊楼底层属于寻欢作乐的烟花客人,竹楼是吃茶喝酒楼,兰楼为诗人才子流连忘返之地,而梅楼……则仅限于一些身份地位最为显赫的神秘客人来往于间,遮掩着隐秘的目的与信息。

严逸身着玄黑色长衣,腰间系着一枚青玉凉珮,乌发冠玉、手执红伞,从南街的南柳李府出来一路走到路程一点都不近的北街的似水街上时,天已经很黑了。但是夜市的灯火通明和人声鼎沸的景象,几乎要将天际照亮般,百姓人家沿街喝着酒吃着肉,人群聚集出还有当街表演杂耍的武艺人,喷火如炬龙翻卷在头顶赢得围观看客的频频喝彩,撒钱声在铜盔里叮当作响。

严逸走过层层人群和店铺炊烟,终于停步于街市来往客人最多的场所前——缘香楼,朱砂桥外。

七宝彩灯叠加高挂楼府大门两侧,奢华的暗红丝绸铺在漆了彩绘的门外长桥上,朱砂桥下是灌流入远处善水河的分叉水流,波光粼粼中有上百盏河灯荡漾在水上飘向河上远方,水波映衬着若水城的明火夜景,显得分外醉人。

朱砂桥对面就是缘香楼,从远处看四层琉璃瓦筑成的楼阁好似飘摇在河上那般美轮美奂,河中倒影着缘香楼光晃动出碎星一样的光彩。镀金的门匾上用妖美婉转的笔法绘有“缘香楼”三个字,正是严逸此行的目的地。

桥边美人不少,或依在桥上看着河里的灼灼灯影,或身着华美衣衫坐在桥栏上吟唱着小曲,吸引了过往客人的贪恋目光。

到底是缘香楼的姑娘,就连招引客人的方式不似寻常青楼放荡轻浮,反而是衣着打扮透露着华贵慵柔,她们手执绣了文彩的团扇、半掩着面容,三两相依在朱砂桥上垂首望水,发出轻声笑音勾动着过往男客的心弦。

往往是客人主动走过朱砂桥与姑娘搭讪攀谈,随后那些姑娘便都会将掩面的团扇、或是手镯、绢帕递到客人的手里,嬉笑着进入缘香楼去——就仿佛是羞怯的闺阁女儿家那般含蓄柔情,脉脉回首间在楼内消失,只余一缕香薰在客人手里的物品上荡漾。

这时,男客往往都会变得宛若被勾去魂魄,跟随美人的背影步入缘香菊楼中寻找到手中物所属的那位伊人,与她耳鬓厮磨,贪欢一夜良宵情。

严逸的出现引来不少姑娘们的好奇目光,她们窃窃私语、摇着团扇与这位俊公子擦肩而过,再回眸——却发现这位公子全然忽略了她们的脉脉多情,貌若藐视地走过朱砂桥,进入缘香楼。

想他这样的客人也很常见,因为人家的目标不是纵欢于菊楼这一层,对此桥上的姑娘们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懊恼和诧异,见怪不怪地掩唇摇摇头互相自嘲道着“我真是心急”、“可惜了那位俊公子”之类的玩笑话,三两嬉笑起来接着依桥引客。

缘香楼的烛辉煌煌如阳,菊楼一片笙歌奢靡之景,中央设有宽敞水台四面皆是欢呼的看客。水台上有名舞姬以红纱覆面,只露出墨绿眼影勾勒着猫一样的异域碧眸,她斜抛媚眼,踩着金脚铃摇动腰肢配合着散铃鸣响,舞出凌乱纷繁的舞步。

墨绿色的指甲修长,食指勾动间她的猫眼妩媚动人,那舞姿实在撩人心弦得厉害,满座男客无法自控地呐喊欢呼起来,无数金银抛掷入那舞姬周身的水中,溅起水花点点。

面若桃花的姑娘们穿梭在客人之间,衣衫悄然抚娑过手背,团扇暧昧地轻点客人的嘴唇,有人依在男客腿上递上酒盏相喂,也有姑娘在满座人群中若隐若现与寻找她的人若即若离、巧笑盈语着让对方穿梭在人群里寻找她。

这些,严逸都视若无睹地忽略,直径扶着玉质楼梯,缓步上了竹楼。

他手指不经意抚摩过刻在玉扶梯上的凹印符文,知晓这些都是用以屏蔽菊楼那些纷繁噪音的隔绝屏障符文,只要他上了二楼,就不会再听见菊楼的任何动静、并随之步入丝竹幽幽的酒香竹楼的二楼层。

相比一楼奢靡的菊楼,竹楼显得安宁淡雅不少,略饰粉黛的掩面琴女抱着丝竹唱着琴书小调,小二哥端着茶酒利索地行走在酒客中,细听其中竟然还有人在高谈着最近的江湖恶鬼伤人、邪魔杀人的血案,不少手里挎刀带佩剑的散修也驻座聆听着。

不过,严逸只是稍微停顿片刻,视线扫过在坐的酒客、茶客、食客后,又扶着楼梯走上第三层兰楼。

竹楼的琴书和酒香消失了,兰楼迎面扑来雅致的墨香和书客的朗朗吟诵声音,严逸轻步上来,就见几间虚掩着门的雅室内有几十位书生,或站或倚窗或研墨,聚在几张红木案桌前提笔作诗作画,互相切磋琢磨着诗词歌赋。

书生们谈得投入忘我,没人在意严逸的出现,兰楼的楼层相比竹楼陈设更加干净简洁,四处墙壁上彩绘着空谷幽兰的壁画,案桌前摆设着稀有红色兰品的盆栽。有几处设有金纱兰屏风,茶点桌与摇椅上放着很多诗文竹简、写了词赋的宣纸在凉墨。

偶尔走过几个兰楼的书童,给各位吟诗作对的书生添茶,严逸侧头很快注意到兰楼靠近夜窗的金纱兰屏风里,有个人影正独自坐在角落。淡淡酒香飘荡在浓墨书卷里,严逸毫不犹豫地穿过交谈诗词歌赋的书生们,走向那屏风。

屏风里的人感受到严逸的接近,将手中的酒杯放到案桌前,清朗的笑语声隔着屏风适时响起:“江时衾枕冷,复见竹窗明。夜知深雪重,闻言折竹声。严寐君,好久不见。”

严逸一听是熟识,也是一笑,步入屏风里。正见一位身着绘有淡蓝色君子兰衣衫的隽逸公子,青玉配束墨蓝色长发,抬着钴蓝色的眼眸笑盈盈地看着严逸毫不客气地坐落下案桌对面。

一坛琉璃盏里盛着清酒,琼液之上还有几瓣粉淀桃花沉沉浮浮,酒盏旁放着一把打开的纸扇,扇上绘有几株墨色花草看着尚未画完。饮酒少年有趣地微笑着打量严逸放在一边的红伞,只听严逸开口:“江雪言,敢约我在这种地方聊天,看来这些年你被妖祖圈禁的传言是真的了。”

江雪言闻言,温和地微笑,抿了口酒:“没办法啊,老人家除了不逛女楼任凭我在五境哪里他都能够找到我,这次被关了五百年好不容易才从妖都出来透透气,我可不想再那么早被他老人家找到。”

严逸哼了一声,自顾自倒了一杯酒就喝:“缘香楼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亏你想得出来……”转念一想,“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人。说吧,这次来找我是什么事情?”

少年钴蓝色的眼睛注视着手中杯的浮酒桃花,暗沉沉的波光荡汇在眸底,他沉吟片刻没有接话:“你什么时候来的凡世?”

“就近几日,”严逸喝着酒,清冽酒香如甜桃般醉人,他满意地眯眯眼睛,“你怎么吞吞吐吐的?到底所谓何事,没事我可要走了。”

江雪言往折扇上的墨画吹气:“罕少见你刚来就嚷嚷着要走,连我这坛小桃红都留不住你?”

“是啊,你要再不说,我可要一并带走这坛小桃红路上慢慢喝。好酒,果然是琉光君亲酿的上乘美酒,堪比天临的酿酒仙。”严逸称赞地晃动酒杯。

江雪言摇头握着墨笔凌空一点,笔尖散出一滴墨点停留在二人视线上空,少年伸出修长的指,托着那滴墨点落向严逸的方向,对方则开玩笑似的用空酒杯去接——

结果,墨滴有灵性地避开酒杯落上他身侧收拢的红伞上,严逸望望同伴,伸手将伞展开。江雪言五指做缓缓张开状,伞上的墨滴也随之宛如一个花骨朵儿般开枝散叶地伸展出细长墨色的纹路,墨色纤树图案如活了般染在红伞面上慢慢生长成一株墨花树。

“生花妙笔?”严逸瞥了眼伞上墨迹,有些惊疑地望向江雪言手里的笔,但是很快摇摇头,“不对,不是这支笔,是你新铸造的妖修法器吗?”少年见他也看不透其中玄机,将墨笔递过去:“都不是,这是以凡人魂魄打造的人器。”

严逸闻言有些不可置信地接过笔,笔身黑色既无撰刻痕迹也没有什么值得深究的灵法案阵,转了转笔杆更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他吃惊又狐疑地放下笔:“人器?你怎会有人器?这可是凡世的禁器,如果被发现你身携禁器,就算是天临的仙修都难逃凡世的追杀!”

人器,凡世禁器,以人骨煅烧器身、以魂魄铸造灵性,将凡人躯体残忍逆行转化成为法器,其铸器手段极其残酷血腥。

上任已故的凡世之主悲皇掌管时,凡世里曾出现过因锻造人器而臭名昭著的鬼坊,所残害的无辜凡人躯体将尽上千,悲皇得知后震怒一时。鬼坊的铸器师涉及妖魔鬼仙佛五脉修士,动怒的悲皇在五境上下发布杀令,妖僧邪仙凶兽祸妖邪魔恶鬼横尸五境,鬼坊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自此,凡世再无凡人躯体受到非人残虐,人器也不复存在。

“江雪言你真是疯了!”严逸皱紧眉头,“你还真是不怕死,在人器这件事上五境皆对持有者下过杀令,你简直是在找死!你到底从哪里得到这件人器的?”

严逸没好气地说道,可是少年只是执起纸扇轻轻吹气,漫不经心:“几个月前我刚从妖都出来,被那些妖修追得紧就想着混入凡世的烟柳巷避避,结果五日前在缘香楼碰上这个伤残的人器……”

那日午夜,杯盘狼藉酒过三巡,菊楼的客人们歪七扭八地倒在桌上,江雪言则敞着衣襟孤身一人靠在楼台窗边饮酒吹风,看着沉沉夜色下的善水河。

有个身穿红衣艳丽衣袍的美人手执团扇倚了过来:“公子竟是一人独饮?孤夜寂寂,正是伤情时,公子可要身畔有人陪衬的?”

少年面覆琢磨不透的微笑,醉人的酒气从唇中呼出,引得美人不由失神地望着他,只听得那红樱唇瓣微启缓缓吐出慵懒微哑的嗓音:“美人榜酒,难求值千金。”说着便朝她勾勾指,迷惑道,“你还不过来……”

夜色撩人,美人嗅着从这位面庞隽秀的醉酒公子口中漾开的醇香,不禁心驰神往地依言靠来:“念奴有幸……”

话尚未说出几个字,江雪言突然将目光转移到窗外夜景,缘香楼四面环水在夜色里漆黑如墨的善水河里唯有几点灯火倒影,正有细微水响划动而来——

“水下有什么?”敏锐的少年眯起眼睛喃喃细语,他隐隐感知有东西接近,这引得旁边姑娘也扶着窗边好奇地往水里瞧:“公子怕是看错……”

又是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骤然破水而出,伴随着“哗啦”水响夜色里还有什么东西在那道身影四周蠕动纠缠,因为夜深缘故视线模糊二人看得不真切,但是突兀的响动还是让身边的姑娘轻叫了一声。

这声叫立刻引得在水面上疯狂扭动的黑影察觉到了他们的存在,毫不犹豫地就冲着二人开着窗的方向冲过来,眼见着那扭动的黑影在水里边挣扎着边游过来,江雪言伸手将金铜雕花窗子快速合上。抬眼对惊讶得忘记用团扇掩唇的姑娘优雅一笑:“错觉,我们什么也没看见。”

见对方狐疑得欲言又止,少年将手中的空酒杯递给她,“念奴姑娘,烦你替我再斟酒一杯。”

女子抚着胸口看了他一眼,接过酒杯款款离开。

也就是美人走开没几息的时间,江雪言转身又打开了窗户,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息伴随着夜风飘来,窗外却不见了刚才那个黑影。

少年倾身望向沉浸在墨色中的善水河,正想发出一声叹息,向外打开的金铜雕花的窗户后面忽然窜出黑影,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将他的大半个身子拽出了窗。

江雪言反应很快,双手握上对方的手腕一脚蹬出窗栏,和那人一齐坠出窗户。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说明对方身上受了伤,他在抓人时已经虚弱得几乎没有力气,本想以少年为支点爬进窗内来,却万万没有想到江雪言竟然跳窗,眼看着又要落水——手腕一紧,他被少年抓住了胳膊,悬空在窗外。

江雪言的手中多出了一条细长的软鞭,缠绕在窗框上,鞭身在夜色里闪烁着如龙鳞般的水蓝色鳞光,熠熠生辉。少年低头笑眯眯地看向黑影:“你是何人?”

那人明显愣愣喘息说不出话,江雪言作势要松开手,下面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狼狈地咳嗽几声:“救……救我,有人要杀……”

江雪言将黑影人丢了上去一并跃入窗户,踉跄间那人没扶稳窗框滑落在地上,光亮里他身上的斗篷湿淋淋的血迹斑斑,站定后少年立刻察觉到这个人的呼吸淡若残风,恐怕是快要撑不住。

那人靠在窗下,从斗篷里抬起一双黑眸对上江雪言的钴蓝色眼睛,失血过多以致苍白的嘴唇蠕动,少年弯腰凑近去听。“……带我去……见……魔域的魔修……”他呼出一口气,沾着血的手颤抖地伸向江雪言的袖子,“找……魔修……”他用冰冷的手掌拍了一下少年的手背,似乎费力地想握住他的手,但是下一刻整个人宛若流沙一样身形崩塌化成一缕墨色烟灰,只听啪嗒一声——

一支墨笔从江雪言的手指间掉落。

少年看看那人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自己手背,被轻碰后干净的手背上竟然留下了一点奇怪的墨色标记,他若有所思地弯腰捡起地上的那支墨笔。

“人器要找魔修?”严逸听到这里不由停下了斟酒的动作,视线移到墨笔上面孔严峻似覆寒冰,“他没说名字吗?”

江雪言摇头,悠然自得地喝了口酒转动墨笔:“我将五百年的光阴荒废在闭关这一件事上已是无聊得很,难得出关碰见这样的事,就权当是散心罢了。”

听见同伴如此漫不经心,严逸白了他一眼:“散心?你可真是心大!人命关天,人器再现,当年的鬼坊祸根未清理干净,怕是又要卷土重来。你说你闭关不挺好吗,才来凡世几个月竟然摊上这种事情……”

“什么叫‘闭关挺好’?”江雪言眯起钴蓝色的眼睛,“妖祖之于身侧,犹如万鬼窟之于五境,我避之不及,区区人器再现的祸根又怎可比拟?”

严逸忍不住对他翻白眼:“那你今日约我来是什么打算?”

少年弯弯眉眼,缓缓合拢手中的折扇,语气悠悠:“人器寻魔,恐怕和魔域脱不了干系,不管他找魔修中人所谓何事,你务必要回魔域一趟。”

“那你呢?”严逸不放心地问道。

“缘香楼是个好地方……”

“但你不可能呆一辈子,”严逸皱眉打断道,“人器伤残,要等他苏醒尚是未知数,你不如回‘流尘’……”话音未落,江雪言含笑的眉眼立刻消失殆尽,低头沉默地饮酒。

“大家都在等你回去,况且‘流尘’更可以彻查这件事情。”严逸叹息一声,江雪言无动于衷地放下酒杯将墨笔收回腰间的储囊玉中,伸手推开窗,钴蓝色的眸子投入沉沉夜色:“人器墨笔只是这件事的始端,何人铸造的他、又是何人伤害他、再现人器目的何在,一切都还无从得知,我若这时候回‘流尘’或许还会带来一堆麻烦给他们。”

严逸摇摇头:“事已至此,你还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案桌酒尽,屏外偶尔传来书生的交谈声,黑衣公子整整衣冠:“时候不早,我得回去了。”

“你何时回魔域?”江雪言用修长的指摩挲着杯壁。“明日就回,人器之事要立刻禀告魔域之主,”严逸拿起红纸伞从席垫上站起来,顿了一下他略担忧地打量了下江雪言,“你一人真的可以吗?不如还是回妖都……”

折扇“哗啦”被打开,绘有墨花的白扇掩住少年的面孔,只露出一双钴蓝色的眼眸眨了眨:“你何时看见过我退缩?这事确实要深究,但不是此时此刻,你不用太过担心。”

严逸颔首,转移话题:“其实,花柏卿之前找过我,他早就听说你出关的消息料到你还会回凡世,便提前托我将翎羽腰牌带给你……”说着,从储囊玉中摸出一只手掌大的锦囊,其中明显放了块玉牌,他将锦囊包推给江雪言,“先别急着回绝,花柏卿还托我转话给你,如果你暂时不回‘流尘’也无妨,腰牌先收着等什么时候散心好了再回来也不迟。”

江雪言还是用折扇挡着半张脸,微垂钴蓝色的眼睛,既不接也不退还地沉默不语。严逸见状直接把锦囊包推至少年面前:“我记得,你们‘流尘’的这位庭主花柏卿是天临的仙修,仙修一贯自恃清高绝不会随意打听什么人的动向。可是他竟然找到我这里,你看看……流尘庭主都不再芥蒂你的往事,你自己又何苦拘泥其中呢?”

“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少年摇摇头轻声说道,“别管我。”

严逸挑眉,白了他一眼:“你还是这个死脾气,自缚于茧地作死,要不是你说有事谁想管你!我自己这里还有一堆事要安排……”

“我听说,李府明日要来一位姓‘李’的乐师开设乐堂?放出的乐帖上说是不受银子的乐学堂,因此很多人家的姑娘都抢着要来,你几时那么慷慨大方?”

乐帖寥寥十几张,可是却有很多人闻言纷争以重金购求。少年若有试探之意:“就连缘香楼的姑娘都争破了头……那名乐师什么来头?”

严逸懒得理他手执红伞转过身:“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好心提醒,万鬼窟近期会有大动作。我听说最近若水城出了五起很诡异棘手的命案,若水城这几日恐怕不会太平,你若无事就醉死在缘香楼别出来招惹是非。走了,再会!”他摆摆手,走出了屏风。

孤身一人的少年望着好友离开,又静静地在席垫上坐了好久,这才将锦囊包原封不动地收入储囊玉中。

他支着脸,视线投入缘香楼外的夜色,夜市街最热闹的气氛已经过半,大多数人开始打烊收摊。之前还在竹楼吟诗的书生们也离开了,君子兰在窗台摇曳,散发淡淡幽香混合着竹楼散不开的墨香。

“……人器。”

半晌,他用一种带着兴致的语气轻轻在嘴里呢喃出这两个字,喉中发出了低低的笑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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