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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犬福瑞 混乱的起源

小说:忠犬福瑞  作者:辛农夫  回目录  举报

合水街上的雨下了两天,然后天气又转晴了。这场雨来得刚刚好,也来得比较适度,既解决了眼前的水荒,又不影响自来水改造的工期;要不然,张书记、刘镇长和徐站长就只能等着街上的群众问候他们家的先人过年了。

在下雨的这两天里,街上没有适合福瑞盘桓的地方,它只能勉为其难地回到顾大全家的安乐窝里。在那个富丽堂皇的狗窝中,福瑞决定利用难得的机会放松一下自己的身子骨,顺便好好地思考一下朱连国的提议。

下雨的天气,同样也不适合人类外出活动。顾大全被阻隔在家中,觉得浑身不自在。幸好,他发现福瑞回来了,或许,喂狗可以作为一项难得的消遣。

喂狗的饭菜本不必精挑细选,剩饭剩菜是历来的标准配置。但是,顾大全在为福瑞准备伙食的时候却格外用心。福瑞不常回家,偶尔回家呆一两天,这种短暂的相处让人觉得应该格外珍惜,它应该享受客人一样的待遇;此外,顾大全空闲得很,在准备福瑞的伙食这件事上,额外花点功夫能够多消磨点时光。总之,不常回家的福瑞,享受着高于一般狗的伙食标准。

顾大全对自己为福瑞准备的伙食是十分满意的,他捧在手中的饭盆里溢出的香气,不断地刺激他的味蕾,他几乎都要忍不住先尝上一口。这样的饭菜,福瑞绝对不会不满意吧?

饭菜每天都会准点来到狗窝边。福瑞蜷曲在狗窝里,一动不动。它故意将头埋得低低的,只要没有亲眼看见,可以当作从未发生。它的耳朵倒是十分灵敏,当听到顾大全放下饭盆的声音后,它就简单傲气地“呜哼”一声,像未起床的主子打发奴仆一样:“搁哪儿,退下吧!”

福瑞睡着安乐窝,吃着顾大全送来的可口饭菜,心里却在琢磨着如何在顾大全的身上下口,它感到自己的良心遭受到了折磨。有时它会禁不住感叹:“哎,主人怎么会有这样的要求?我这样做是多么畜生的行为!”但是很快,又有一个声音在它的脑海里怂恿起来:“哦,不,你本来就是一只狗,你的行为只是符合你的本性,你何必要受世俗良心的束缚?想一想,如果你不咬人,你哪里还配做一只狗?如果你对自己主人的要求心不在焉,你怎么对得起你忠诚的名号?”这个声音是邪魅的蛊虫,可以轻松地吞噬福瑞心中仅存的良知,让它安然释怀。

生活因为思考变得充实而宁静,福瑞很享受这种充实而宁静的生活,但是这种宁静很快就被安生的到来打乱了。福瑞一直以为它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和安生有什么交集,没有想到,安生竟然会直接找上门来。对安生,福瑞从未记恨,更谈不上要去原谅。所以,当安生回心转意出现在福瑞面前的时候,福瑞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双狗配置”的安乐窝,宽敞阔气,但是这个空间仍然不够福瑞释放它和安生的热烈。它一改这两天慵懒无力的姿态,挺身而起,如利箭离弦一样从窝里钻了出来,刚好与在窝门口张望的安生撞个满怀。福瑞顺势将安生推到门前的平地上,狠狠地将它压在了身下。

夜,静悄悄的。在城堡状的狗窝中,福瑞惬意地拥着安生。这不是福瑞和安生第一次睡在一起,但这是它们第一次这样舒服地一起睡在一个城堡中,浪漫而温馨。福瑞想到了菲克,接着又想到了约翰、克里希、大勇,福瑞记得它们都有一个城堡样的狗窝,那是它曾经羡慕不已的奢侈品,可是现在,绅士们,你们看起来并不会比我幸福啊!

天气放晴了,福瑞又该上街了。经过两天的思考,福瑞悟出了一个道理:要赶走顾大全,光凭自己的力量是不够的,必须要得到外界的同情和支持。福瑞现在是合水街上的一个香饽饽,这是它的优势,就因为它顶着“福瑞”这个名字,再加上一些机缘巧合,它现在俨然是一尊福神,受到街边店主们的顶礼膜拜。

就这样吧,福瑞决定利用店主们的崇拜心理来打击顾大全。福瑞,这个万能的福神竟然深深地厌恶顾大全家的所有人,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顾大全家不配拥有福瑞,或者可以说福瑞难以在顾大全家生存。那么,那个顾大全,还有他的家人,必定是极其邪恶的。邪恶的人不配与大家毗邻而居,即使是在他自己的地方上也不行,最符合大家心意的选择是他能知趣地自我了断,从大家的视线里彻底消失。

虽然顾大全为福瑞准备的狗窝是那么的豪华,供给福瑞的饭菜也是那么的可口;但是,福瑞为了完成主人的嘱托,它必须暂时彻底地离开顾大全的家,只有流浪在外,才能显示出顾大全的狠毒无情。

安生也竭力怂恿福瑞到街上去,因为街上有美味的鸡腿。本来,安生以为离开了福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在它看来,以自己一身淫荡的本事,在街上结交几个新欢,然后潇洒浪荡的过日子易如反掌;然而,自从“八万”死了之后,它因为有些害怕,一直不敢靠近福瑞,自己的美好设想全部落空。离开了福瑞,街边的店主们视它为无物,别说给它鸡腿,就是它静静地站在街上,别人也会嫌它挡路,遇上心情不好的人,它还有可能会被踢上几脚。安生在那段时间里也结交过几只狗,混过几口吃的,但总体上讲,它是失了几次身子却没有挣来半分银子。所以,在那个下雨天里,安生斗胆去找福瑞和好,因为在下雨天里男人都会心软,安生推测狗也应该差不多。还好,它的推测出入不大,虽然它也做过被福瑞无情撕咬的预演,但是结果却是异乎寻常的顺利,没有半点曲折离奇。

福瑞引着安生,安生吸引着大大小小的公狗,由此组成了一只浩浩荡荡的队伍。福瑞的狗队在街上大模大样的来回巡游,街两边的店主们含笑观望着,没有一丝反感。福瑞,一代福神,出门讲点排场是理所应当的!

街两边的店主们都希望福瑞的大队伍能够光顾自己的店面。想一想,福神带队送福是普通老百姓这一辈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你看看那场面,还有那气势,一个头儿,十几个随从,一般人能接近得了么?现在,不用你去接近,它自己态度亲和地跑到你的面前来,你说,这是不是运气?请不要告诉我,当下的你竟然没有一丝向人炫耀的欲望,我不信!

那些幸运的店主颇为大方,他们为福瑞和安生准备了鸡腿,为其它的随从们准备了剩菜剩饭。福瑞是名副其实的主角,但是它并不是狗群中公认的王者,所以,店主们在犒劳福瑞和打发它的随从的时候,还会自觉地保护它的安全。店主们一般会拿着竹棍或是扫帚之类的东西站在一边,他们要坚决赶走那些上前争食的随从,从而保证福瑞和安生有一个舒适的用餐环境。至于那些随从,它们为了那点残羹冷炙争斗在一起,咆哮阵阵,惨叫连连,只要他们不到福瑞的身边来,那就由它们去吧!

福瑞和安生受着这样的优待,不光在物质上得到了实惠,在精神上也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每一次,当大统领和它的姘妇吃着鸡腿,看着随从们在一旁撕咬成一团的时候,它俩的喉咙中都会升起甜甜的感觉,几乎忍不住要大声喊出来:“×!这就是我的理想生活!”

安生是一个了不起的雌性,它的那把年纪活在狗的身上却不算白活一回。它以自己敏锐的嗅觉抓住了福瑞的心,又以自己淫荡的本事将那些散兵游勇凑在了一块。它用那些小喽啰们为福瑞壮大声势,它以紧贴福瑞的方式抬高自己的身价,它和福瑞是幸福的。对那些小喽啰们,它慷慨激昂的振臂高呼:争斗吧!在争斗的过程中你们就能体会到幸福!

然而争斗并不能带来幸福,那些随从们很快就生出了怨言:“争斗只会让我们受伤,即使争斗能够获得短暂的身体上和心灵上的快感,只要一看见你们吃鸡腿我们争残汤剩水的现实,我们的心里就毫无幸福感可言。”怨愤的情绪很快在狗队中蔓延,几只老狗在从安生身上得了些肉体的好处后,愤然离开了它们的这个团体。有了老狗起头,其它的狗仔也三三两两地离开了福瑞。

离开了福瑞之后,那些大大小小的狗顿时失去了街边店主们的青睐,它们游荡在街上,半粒米也乞讨不到。回去继续跟着福瑞和安生么?不甘心,不服气。回自己家里去,安守本职,饱食三餐?不,这种生活太没有激情。

福瑞和安生已彻底改变了狗们的思想:去大街上吧,每天只用散散步就能得到鸡腿,即使没有鸡腿,能够和大家玩在一起也是十分开心的事情,不虚此生!故此,喽啰们决定继续留在大街上,它们要以自己的方式去获取想要的一切。福瑞失去了对队伍的控制,虽然它极力地想要控制队伍来为自己服务,但是队伍已散,它有心无力。于是,合水街上一下子陷入了可怕的混乱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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