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工作室后屋中。
一个很小的黄铜制成的国际象棋子,阿里亚德妮用手推倒它。她皱着眉头捡起来小钻子,打磨着棋子背面的底部,并且在棋子基座上的一边拓宽了一个洞。她再次试了试棋子的尖尖部分,而一阵嘈杂声让她抬起头来。
离开工作室的的后屋,阿里亚德妮进入主要的大空地。有人在那儿,正在打开其中的一个机械装置,是李牧。
阿里亚德妮:“你回来了。”
李牧吃惊地抬起头来。被逮个正着。”
阿里亚德妮:“你打算一个人下去进入梦境吗?”
李牧:“我只是——我需要测验一些事情,我不知道这里有人。”
阿里亚德妮:“我只是在这里制作我的图腾。”
阿里亚德妮举起那枚国际象棋子。李牧伸手去拿。
李牧:“让我看看——”
阿里亚德妮拿棋子的手闪过一边,她微笑着。李牧点头。
李牧:“你学会了。”
阿里亚德妮:“用这样的办法来辨别现实真的很精巧。你的发明吗?”
李牧:“不,是玛尔发明的。”
李牧拿出他的陀螺,她看着它。李牧:“这个是她的,她曾经在梦里将它旋转起来,这样一来它就永远不会倾倒。只是一直转啊,转……”
阿里亚德妮:“阿瑟告诉我说她去世了。”
李牧:“她是去世了。这些迷宫是怎么建起来的?”
阿里亚德妮讲解着三个巨大的建筑模型。
阿里亚德妮:“是这样。每一层都与我们想要接近的主体的潜意识的某一部分相关联。我把底层设计成一座医院,这样菲什尔就会把他父亲带到那里……”
李牧:“别告诉我。记住了,你仅仅让做梦的人知道这个结构就好。”
阿里亚德妮:“为什么这一点那么重要?”
李牧:“以防我们其他人把我们的投影带进梦里。你不会想让这些投影知道迷宫的细节吧。”
阿里亚德妮:“你是怕自己把玛尔带进梦里吧。”
李牧一言不发。
阿里亚德妮:“你自己不愿意建造它们,那是因为如果你知道了迷宫,那么她就知道了。结果是她会破坏行动计划。你没法不让她进来,对不对?”
李牧还是一言不发。
阿里亚德妮:“其他人知道吗?”
李牧:“不知道。”
阿里亚德妮:“你应该提醒他们一下,有可能出现更糟糕的情况——”
李牧(轻轻地):“我不会说情况会变得更糟。你听着,阿里亚德妮,我需要他们来完成这项工作。我也需要你来做这项工作。没有你的帮忙,我就永远无法回家见到我的两个孩子。而且这就是我目前所关心的一切。”
阿里亚德妮:“为什么你不能回家,李牧?”
李牧看着她,琢磨着怎么说。
李牧:“他们认为是我杀了她。”
阿里亚德妮:“她怎么死的?”
李牧陷入思考。又记忆起玛尔,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用微笑面对李牧。可以看见李牧——他正摇着头,泪光晶莹,哀求着——
李牧:“谢谢你。”
阿里亚德妮:“谢我什么?”
李牧:“没有问是不是我杀的。”
第二天上午,阿里亚德妮,阿瑟,优素福,埃姆斯和斋藤都围坐在屋子里,一起看着档案文件,李牧主持着发言。
李牧:“上面标示是罗伯特·菲什尔,澳大利亚能源集团总裁莫罗·菲什尔的继承人。”
李牧打开一个巨大的演示簿。
李牧(大声宣布):“我要拆分我父亲的帝国。”
李牧转向团队。
李牧:“这个意念是罗伯特·菲什尔自我意识的头脑永远不会接受的。我们必须把这个意念深深地植入他的潜意识当中。”
阿瑟:“多深?”
李牧:“三层梦境之下。”
阿瑟:“这就是梦中梦的梦了?这有可能吗?”
埃姆斯:“是的,有可能。”
李牧:“听我说,潜意识是通过感情来运作的,不是通过讲理,所以我们需要把这个意念转化成一种情感的概念。”
阿瑟:“你如何把一项商业的策略转化成一种情感呢?”
李牧:“这就是我们必须想出对策的地方。罗伯特和他的父亲关系紧张。甚至比那些八卦专栏说的还要糟糕……”
埃姆斯:“我们可否这样来处理?我们让他觉得拆分他父亲的公司,就是对老头子最致命的打击?”
李牧:“不好。每次都是积极的感情要胜过消极的感情。我们渴望和解,精神上的宣泄。我们需要建构积极的情感逻辑。”
埃姆斯陷入思考,来回踱步,然后回头望着演示板。
埃姆斯:“试试这个……“我的父亲认为我该自己创业,而不是追随他的脚步。”
李牧:“这也许会奏效。”
阿瑟:“也许?我们需要比‘也许’更好一点儿。”
埃姆斯:“谢谢你的贡献,阿瑟。”
阿瑟:“原谅我要求到那么具体,埃姆斯。”
李牧:“‘植入意念’的过程不一定那么明确。当我们进入到他的头脑之后,我们会根据我们的发现来见机行事。”
阿瑟耸耸肩,有些绝望。然后团队一起动身,来到大都会街道。
整个团队的人来到一个没人的十字路口,阿里亚德妮向优素福介绍地理环境的方方面面。
埃姆斯:“我们可以把这个意念分解成为情绪的多种动机,然后在每个层面用上一个。”
李牧:“你什么意思?”
埃姆斯:“在最上层时,我们开始打造他和父亲之间的关系……比方说:‘我不会重蹈父亲的覆辙。’第二层我们再确立他的雄心和自尊心。我们给他灌输:‘我要自己创业。’最后,到底层的时候,我们再端出情感的致命武器……”
李牧:“我父亲不想让我成为另一个他。”
埃姆斯:“这就行了。”
阿瑟:“你如何来制造这些情感的动机?”
埃姆斯:“我会依照彼得·布琅宁的言行举止化身为他,演绎每一段感情状态,他是菲什尔情感生活的关键人物”。
两个非洲裔步行者走进视线。阿瑟:“这是你的投影吗?”
埃姆斯摇摇头。李牧转向优素福。阿瑟:优素福?
优素福:“是的,不好意思。”
李牧:“抑制一下他们。我们不可以把自己的投影带进梦里来—我们让菲什尔的潜意识来提供周边人。”
埃姆斯:“斋藤,我什么时候去见布琅宁?”
斋藤:“我们周二飞悉尼。我们已经为你安排好……”
与此同时,画面来到莫里斯·菲什尔的办公室会客厅这。埃姆斯坐在拥挤的房间,盒子和文件夹堆得很高。布琅宁站在一排双重门前。
斋藤(画外音):“……作为替布琅宁工作的法律顾问团队。”
布琅宁:“我不是在这儿出卖协议——我们把他们拿下。”
律师:“莫里斯·菲什尔的方针一直是避免官司诉讼。”
布琅宁转身对着律师,镇静,但是充满了威严。
布琅宁:“我们要不要把你的顾虑直接告诉莫里斯呢?”
布琅宁打开通向莫里斯·菲什尔内层办公室的门。布琅宁招呼律师进去的时候,埃姆斯探身往里面注视着——
办公室变成了一个临时病房:在放办公桌的地方摆着一张床。布琅宁敲了敲玻璃。罗伯特·菲什尔,30多岁,他听见声音,一下子警醒过来。
布琅宁:“他怎么样了?”
菲什尔转身抵着布琅宁,示意安静,同时眼睛瞥向病床上的父亲。父亲轻微地呼吸着。
布琅宁:“我本不想无谓地打扰他,但是我知道他——”
父亲:“罗伯特!我告诉过你把这该死的赶出去!”
莫里斯突然动作起来,打翻了床边的东西。菲什尔蹲下身子去收拾带镜框的照片,这时候护士过来安慰莫里斯。他注视着碎玻璃后面的照片,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一个纸风车,很明显是一个小孩扎的(每一个连接点都有用笔标上的号码),他的父亲对着它吹气。
布琅宁:“一定是一段他的珍贵记忆。”
菲什尔:“我把它放在他床头。他都没有注意到。”
布琅宁:“罗伯特,我们需要谈谈律师的权力。我知道,现在谈这个对你有点儿难,但是,现在开始思考未来也是很重要的……”
菲什尔:“现在不行,彼得叔叔。”
布琅宁看着菲什尔,若有所思。他得等合适的时机。
埃姆斯(画外音):“贪婪的秃鹰在盘旋。莫里斯·菲什尔病得越重,彼得·布琅宁的权力就越大……”
埃姆斯观察着布琅宁,研究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而在洗手间中,埃姆斯对着镜子做手势,好像是要准备握手的样子……
埃姆斯(画外音):“我已经有了足够的时间去观察布琅宁的体态特征和他的言谈举止……”
镜子中:布琅宁回应着手势。
回到工作室。
埃姆斯:“现在在梦里,我可以化身布琅宁,并且把意念暗示给菲什尔的头脑和意识……(拿出一张图表)然后我们把菲什尔带到另一层梦境,这样一来他的潜意识就可以很好地开始反过来支配他的头脑。”
阿瑟(加深印象):“那等于是他自己产生了这个意念。”
埃姆斯:“正是这样。只有这样,才可以让这个意念生根发芽。它看上去像是自发的。”
阿瑟:“埃姆斯,我算是领教了。”
埃姆斯:“与以往一样,你的抬举,总是让我不胜感激,阿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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