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人歌-我们的年华适应

入学都一个月了，可她除了自己同桌和同寝室的女孩子们，也还是没有认识几个人，但是她已经把学校的大概位置摸了一遍。

学校的位置是在这所城市的东南方向，靠近郊区，也就是离城外的那条河不远的地方，学生们经常到河边去玩，学校的正门是两扇黑色的高大的铁门，进门左手边就是保安室，门口总是坐着一个带保安帽子的人，保安室内还坐着三四个中年男人，都穿着统一的保安服，保安服的颜色是极为检验质量的蓝色，一年四季都戴着帽子，不过郭华并不喜欢他们老是一副警惕的模样，总是怀疑的看每一个进来的人，想要一眼看穿任何人的样子。

学校的建筑都是对称分布的，被长长的红砖围墙团团围住，围墙只有两米多高，但好几段围墙上都插了玻璃渣，直直地朝向天空和每一个妄图攀越的学生们。

一进门迎面就是一个大花台，正中就是一大块不规则类似于椭圆的灰色的石头，看起来就很重的样子，有一米多高，上面刻着红色的四字草书：“学海无涯”下边一行小字是落款，好像是市政府的哪位高官提的字吧。石头后面靠着一株粗壮的矮松子树，树冠和枝丫刚好高过石头，高度又恰好，不会遮住石头上的字，周围种着花和兰草，花的品种会因为季节不同而变化，春夏是杜鹃，秋季是菊花，冬天就是小盆的冬青，兰草也是随时枯黄就补种。

学校的建筑都是镶着白色瓷砖的，左边是一排教学楼，右边也是一排教学楼，中间是宽阔的水泥过道，路两边种了很多一排的树，高大的树干都把一树的叶子伸到了三楼的阳台，经常有学生轻轻一探手就摘一片叶子，去做标本，或者再去做别的什么书签。

郭华的教室是在初中部后面，在高一新生的东楼，相对的西楼就是高二高三的教室。教室尽头右手边是学生住宿区，左边是男生寝室，右边就是女生住宿楼，宿舍楼后面就是食堂，教室尽头左手边就是宽大的操场，操场左边有个篮球场，只不过用高高的铁丝网围了起来，除了体育课很少对外开放。

操场类似于一个大的椭圆，也被分割成两部分，外面是塑胶的环形跑道，最中间才是四四方方的一块水泥地。

操场后面是一片树林，都是笔直的、叶子微红的树，却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有搭着很多藤萝的树的架子，还有四处零落放着的木凳子，石子小路弯弯曲曲，很清静，有许多学生都喜欢到这来坐着看书、聊天什么的。

有一条小河经过树林，蜿蜒着绕过学校树林后面高高的的围墙，有管道直接是连接着城外的河的，水流也是从那里引进来的，水很浅，时常水还是很清凉的，没有养鱼，比较可惜，倒是水草长得很茂盛的，柔软的在水里绕来绕去，还有蓬蓬的在岸边露出来一簇簇来。

学校里最多的植物就是爬山虎，爬山虎生命力极为旺盛，藤蔓爬满了一层一层的楼，而且还继续往上爬，绿油油的叶子看起来特别的活力，整个学校，看起来都是静谧而安静的。

学校人也不少，但很少有人声鼎沸的时候。

东北角有一个小小的后门，后门外是外面的教师宿舍楼，也被叫为家属楼，一拐出去就是街道，平常有一两个保安会守在那里，有的时候却没人，很多学生趁第二节下课后二十分钟在操场上做课间操的时候，先是站在班上队伍的最后几排，课间操最多10分钟，集合的时候，趁人不注意，从后面偷偷溜出去，或者借口回寝室，从后门绕出去买个早饭再回来，脚程快的，正好赶上第三节课。

这是郭华很久之后才知道的秘密。

郭华对这所学校很满意，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学校里栽了很多树。

有的时候下课，有的时候刚刚写完一篇作文，休息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绿树成荫，都会有一瞬间的愣神，好像就在家里一样。

在家里的时候，农村的乡下人，和树木的联系是多么的广啊，睡的是它，一睁眼看起来，屋前屋都是树，地里田边也都是树，她也很喜欢树，绿绿的一看起来，身心都感觉舒畅。

郭华这么多年仍然保持5.3的视力，树的作用可是功不可没呢。

基本上说，一个农村的家里，所住的房子，差不多都是树堆成的，先不说屋梁房梁，睡的床是木头做的，坐的凳子桌子椅子也是木头打的，门也是木门，就是切菜板也是木板，还有什么装水的用的桶，打谷子使的桶，连枷，锄头把，铲子把，镰刀把，粪勺把……就连煮饭烧的也是它，木叶子，树枝，柴块子……有时煮猪食了，就去挖出树的大根头来，风干再砍了来烧，一个根头就能煮好几顿饭。

听老人家说，树还能救命呢，往年没粮食的时候，就是靠吃那些野果子，树叶子，还有那些树皮、嫩根、树叶。

有时郭华都觉得自己，就是土里边的一株树，一年年的慢慢的长着，就像一棵树样的充满活力，生机勃勃的，虽然没什么香气，也没有那么的健壮树干，但很健康，从小没啥大痛大病，好养得很。

山坡上的树，从来没有人去浇过水施过肥的，完全是自生自灭，春天了自己发新芽长新枝，夏天努力的枝繁叶茂，秋天要把叶子落了去给农民们当柴火，一些树枝叶干枯了，自己掉下来让人捡回家去当柴火。

有的树死了，枝干变枯了，就有人拿斧头来砍回去当烧火柴。

有的树长粗变壮了，也会有其他用途，可以拿去建房子，打家具，哪家的有女儿出生了，爹妈总要在屋前屋后栽那么几棵树，等她长大了出嫁了，树也长大了，就好给闺女做陪奁。

树和人一样，在这片有些贫瘠的土地上，努力的顽强的活下去，总有树会死，会被当成柴烧掉，可它的余热还能煮成饭，养活还活着的人，就像总有人会死去，留下的人还是会一样的擦干泪继续的活下去一样。

郭华虽然认为自己是一株树，但是却不橡树那样笨笨实实的，结结实实的，农村人本来的有点粗壮的特点和阶段，好像从她身上省去了，她反而有点和城里人一样，身体长的纤细而苗条，看起来有点怯怯的感觉，但是又多了一些质朴和活力。

很多时候她感觉城里的人像花，不是直接从土里长出来的，而是在温室里里的花盆里，精心培育出来的，花盆里的土，虽然也是一样的从土地里面挖去的土，但是在温室里，少了和树一样的必须的经受太阳和风雨的洗礼，颜色总是感觉淡雅。

班上学校那些城里的同学，脸上一例的是，一看就很少晒太阳的嫩白肤色，如果不是激烈运动，根本就不会变红。

哪像郭华自己，一说话一见到生人，脸就红的什么似地，像喝醉酒了似地，肤色上明显有太阳晒过的痕迹，不是很白，淡粉中还稍微带点黑色。

城里的同学们，不论男女，手指都很纤细，指甲修的很好，有的大胆的女生还涂着银白的，粉红色的指甲油，手腕上带着漂亮细细的的手链，一走路手腕一抖的话，金属就叮叮当当摩擦出声音，一个个也是衣着漂亮。

男生手上都学电影里的男主角一样，戴着白色、蓝色的护腕，脖子上挂着复杂图案的链子，穿着新潮的运动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