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飞机……不报销……”
“动车出轨……我死了……”
“吗的！！做鬼都不……放过你……”
“掉下去了！！”
“掉下去了！！！”
突然小乞丐大叫坐起，用力喘息，额头满是汗水。
自从六岁濒死之际开始，那个梦再到如今总会出现。
里面似乎是一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人，陌生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不了解，却架不住梦做了这么多年。
有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他知道自己还是那个在大宣从小乞讨的小乞丐，可是他却也不自觉受到梦中的情景梦中的事影响。
只是随着年纪渐长，影响深入骨髓，可是梦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记不清。
而影响的更多只是陌生世界的记忆，语言方式，还有阅历。
除此之外一概不知，也就渐渐忘记。当然即便有些怪异和常人不同的地方，因为是小乞丐，也没人在意。估计这也是他在乞丐圈混不起来的原因。
乞丐都已经乞讨了，三寸不烂之舌也没什么用，混不上去。
现在他还是那个在大宣以乞丐为生的小叫花子而已。
最多他唯一比小乞丐多了一些特别的地方就是，他手中的这个家传之宝，已经没有印象的父亲祖传宝物项链。
然后就是他的名字，韩绿。
乞丐有名字的不多，传说生下来他就很热，浑身滚烫以为是先天不足，后来医家诊断观察才发现不是先天不足，是太足了。足到发烫的地步。
当然，或许也因为足到遭天谴，以至于就变成乞丐。过程忘了，毕竟他还小。怎么沦落至此也不知道。
不过乞丐有名字终归是一点点希望，而有家传之宝的就更不多了。也因此支撑他哪怕是个小乞丐都还拼命活着，他总觉得自己非池中之物。
六岁之前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只记得有场大火，有喊杀之声。
六岁之后的记忆总是被梦中陌生的世界和阅历影响，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
都无所谓……
“我项链呢？！”
突然脸色一变摸着上身衣裤，是不是随着衣裤上的破洞就掉了？
而且浑身疼，李四王六手够狠！这次丐帮回不去了！
“啪嗒。”
突然隔着屏障一个东西落在他怀里，掉落在床上。
正是他的传家宝。
赶忙欣喜拿起用力握住抱在怀里的此刻，才打量周围。
居然已经不是街上巷口，而是在一个香气四溢从来没有住过的房子里。摆设还有装饰，随便一个被角床单都是自己用不起的。
“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一个好听的声音，从来没有听过的，哪怕繁华楼的小翠声音都不如这个让人骨头酥。
此刻传进耳边，透过屏风。
小乞丐眨眨眼看过去，一个高挑丰润的身影若隐若现，坐在那里。感觉是在看着他。
“你……”
小乞丐嗓音有点沙哑，挣扎下床来到桌上倒了杯冷茶一饮而尽。
“呼~”
袖口擦擦嘴，袖子湿了，脸更脏。
“李四王六呢？”
屏风后的声音开口：“已经被我下人料理了。”
小乞丐一顿：“料理？！杀了？！”
屏风后的身影没回话。
小乞丐压下内心的慌乱，看着周围：“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身影沉默，半响站起，似乎要绕过屏风走过来：“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是问你，我救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小乞丐干笑：“这么现实的吗？救一个小乞丐你都指望报答？再说也不是我让你救我的。”
“哦？”
身影语调高扬，似乎饶有兴致，没有从屏风走出，反而坐回去。
“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听着不像本地人，更不像北境和南秀之人，所谓的现实……”
小乞丐一顿，开口道：“你想我报答，你也要让我知道你是谁，让我看到你。不然我怎么知道谁救了我？”
身影沉默，不一会询问：“你手里的东西，看来对你很重要。我看了一眼，居然没认出来是什么材质。”
小乞丐看了看项链，有些苦恼：“坦白说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肯定不是金银铜铁就是了。”
将项链好好珍藏起来，在怀里拍了怕：“不过这也才说明这是宝贝，我的家传之宝。”
身影轻笑：“一个小乞丐也有家传？那也有姓氏名字了？”
小乞丐仰头挺胸：“姓萧名战字……字李线。”
屏风后的声音笑出来，很好听：“还挺押韵是吧？”
小乞丐也呵呵笑，屏风后的声音停滞片刻，语气平淡但发冷：“真名。”
“韩绿……绿色的绿。”
还是直说吧，人家快生气了。人为刀俎我为……猪大肠，给你弄成卤煮就不好了是不是？
而且其实他也不全是为了谨慎才不说真名，只是这个名字他有点犯膈应。但后来也想通了，绿的作用力是相互的，可以是人家对你也可以是你对人家，一切只看你个人选择。
就是俗称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会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而努力。
恩，就是这样。
“听你声音，一定很漂亮。”
韩绿询问：“我能看看你吗？”
身影开口：“你昏倒前应该见过了。”
韩绿冷笑：“你是说被你们围殴昏倒之前吧？救我？！你们这些员外富家，把没打死就叫救吗？”
身影开口：“那你死了吗？”
韩绿语气一滞，身影询问：“你多大了？”
“十……”
韩绿下意识开口，却是眼睛一转：“十六。”
身影笑：“看你也就是十三四岁而已。胡诌个名字就选了，虚报年龄又做什么？”
韩绿撇嘴：“年纪小容易被欺负。”
身影沉默，半响开口：“被欺负和年龄大小无关，只在实力强弱。”
韩绿开口：“我自然知道！！等我长大的！！欺负我的人我都会找回去！！到时候我成为人上人！！把所有看不起我的踩在脚下。”
身影饶有兴致：“你想成为人上人？”
韩绿扬头：“当然！！！”
身影开口：“那你跟着我，听我的，我会让你成为人上人。”
韩绿一愣：“真的？！”
身影示意：“只要你信我。”
韩绿开口：“你刚刚还说让我报答你呢。”
身影开口：“报答我和成为人上人，并不矛盾。”
韩绿想了想，点头开口：“反正我也没什么怕被你骗的！！你说怎么报答你让我成为人上人？！”
身影沉默片刻，平静开口：“一年后，进宫当太监。”
“我特么……”
韩绿嘴角抽动，眯着眼睛看着屏风，话从牙缝里咬出来。
“人上人？”
“当太监？”
“还不矛盾？！”
身影似乎笑得很开心：“你考虑一下。”
韩绿轻叹：“你这恩报得跟结仇一样，有点扎心了铁子。”
身影笑着：“你很有趣，也让我觉得非你莫属了。”
没等韩绿说话，身影已经起身：“你放心。我会找人教你缩阳术和易容术。缩阳之后将下体伪装成净身后伤口愈合的伤痕模样，即便有人亲眼看都看不出来。”
韩绿疑惑低头看看双腿间：“这也行吗？”
“你会知道的。”
身影已经开门离开。
韩绿挠挠头，笑着透过屏风看着门口已经离开的身影：“贵人，听您声音怪好听的，您总要让我见一面知道恩人是谁才报恩啊。”
身影脚步停顿，回身开口：“之前在门口，你抓着我手臂看着我的时候，不是已经见过了？”
韩绿脑海中闪现了一张绝美的容颜，但却摇摇头：“忘了忘了。被打得疼又做了噩梦，都忘了。”
身影沉默。
许久之后开口：“那你走过来不就看到了？”
韩绿忍着伤口疼痛，一步一步挨过去，绕过屏风……
明明是自己动，她没动，屏风也没动。
可此刻就好像揭开了面纱一般，她的容颜样貌缓缓出现在韩绿面前，那身影，那张脸，呈现在他眼中。
“咕噜~”
韩绿还不明显的喉结滚动一下。
双腿发软，不自觉的就要跪下去。
不是因为对方的气场，只是因为对方的华美让他心颤。
“扑通~”
最终小乞丐没尊严也不需要这种不能饱肚的东西。
双膝碰地。
修长的双腿，盈盈一握的腰。
笔直的肩膀，丰盈的上身。
最后是那张脸。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似乎有些像西域人的棱角分明。
但显然不是因为那双眼睛。
黑白分明的灵动，长长的睫毛，红润的嘴唇，似笑非笑挂在嘴角的弧度。
饶有兴致打量着他。
“你……您……”
韩绿说不出话，心砰砰跳，感觉她比小翠好看多了。
不对，是小翠给她洗脚都不配。
脸颊都有些发红，就这么定定看着她。
暗念自己不是没出息见美女就跪，我是盛赞人世间这份真善美，我愿意为这岁月静好负重前行。
“看够了吗？”
女子似嗔似怪扫了他双腿一眼。
韩绿此刻似乎才回过神，手下意识掩着，呵呵笑：“你看您早让我见您一面，死我都愿意。还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我烂命一条！！滴水之恩我可以报你好几管都没问题！！”
“呵~”
又是笑声，只不过身影已经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还笑着的韩绿却慢慢收起笑容，眸中闪过精光。
悄悄下床，蹑手蹑脚来到门口，透过门缝向外开。
外面已经近黄昏，院子虽然没人，但是隐约看到大门有脚步走动还有说话声。
韩绿沉默片刻，重新回到床上，捂着身上的伤口，躺下翻身。
养精蓄锐，只等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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