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芹~大葱来~”
“热乎乎的炊饼~”
“鸭梨~鲜桃~西域的葡萄~”
“好瓦匠好木工喽~”
“瞧一瞧看一看~”
烟花三月，万物复苏。
仲德二年的春天，江南秀洲的气候已经温暖宜人。
中原大宣强于北境和南秀的原因，从来不是军队战力，不是国富民强。
而是位置得天独厚。
各地丰富应有尽有的物产，数量庞大万万的人口，以及一南一北两个超大型城市，京都汴梁和江南杭洲。还有就是若干发达的大州市。
而这些联通人口以及各大城市的，是极为发达的商业
让南北两国又妒又怕。
哪怕如今皇族威权旁落，官僚体系臃肿，贪腐日盛。
但北境也好，南秀也罢，只敢暗中试探，却不敢明里挑衅。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情势会持续多久，哪怕平头百姓都可以感受到大宣的暗流涌动。
甚至传出儿歌民谣。
“姬喂鸡，垂拱谢。文吃金，武喝血。”
“忠良避，学士尊。文指鹿，武牵马。”
大致意思不难理解，儿歌民谣也不求押韵上台面。却是直指朝堂和国事的现状。
即便表面还是贩夫走卒为生计叫卖的热切，也掩盖不住渗透到最底层大宣根部的衰败。
就在这叫卖声极远的一个街角。一个极大极为富丽的园林，正门威武。两只石狮兽镇前，正门匾额上书气势磅礴的鎏金体的两个大字。
黎府。
只是大门未开，周围也没有闲杂人等走动。园林墙垣内外皆是私邸，由此可见庄园主人的气派。
就在后门，一台四人小轿吱呀呀的抬着在小巷子里走。
四人台，八人随。
小轿金边绸布，透过布纱，里面的人若隐若现。
“落轿~”
跟随的八人，四男四女。
男人精壮有力，锦衣昼行。
女人苗条秀丽，竟不似下人而似大家闺秀小姐。
穿着打扮一身名贵，却对轿中人毕恭毕敬。
其中一个极为艳丽的十八九女子来到轿前：“王妃，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轿帘的同时，却已经有一只纤纤玉手伸出挑起轿帘。
随后一个身材丰润高挑，气质优雅，容颜极为美貌的二十出头女子已经迈步走出。
所有人齐齐躬身等候。
女人站在那里，似乎阳光都为之黯然。
抬起似乎透光的玉手遮挡看了一眼后门，眉眼一闪而逝的黯然，却没人发现。
只是声音清丽却更富威严。
“只是定亲。还有……”
被称为王妃的女人轻轻挑起刚刚的女子下颚，女子一动不敢动，只是目光有些躲闪又紧张等待。
王妃目光冷漠：“王爷身份不宜暴露，以后注意称呼。”
“是~教主大人~”
侍女下意识开口。
女子一愣，突然噗的一笑。刚刚的圣洁高贵气势逼人，转眼间随着这一笑，如同调皮的邻家姐妹一般。
揪着侍女的下巴轻轻晃了一下，侍女脸颊微红。
女子开口：“王妃不能叫，难道教主称呼就能叫了？”
侍女赶忙行礼：“奴婢该死~”
女子深吸口气，已经有两个男子过去将后门推开。
被称为王妃的女子迈步就要上台阶……
“站住！！”
“别跑！！给我站住！！！”
不论男女第一时间全部围在女子身前，却没有一丝紧张。甚至看起来还隐隐有阵法的痕迹。
全部都目光冰冷看着声音的方向。
是小巷的出口，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
前面一个瘦弱的身影，穿着破烂的衣服，踉跄朝这边跑。
后面两个一样破烂，但并不瘦弱的男子用力追着。
“还跑！！”
后面两个男子中的一个眼见追不上，直接将手里棍子丢出去。正砸在前面瘦弱身影的腿上。
“扑通！！”
即便是摔倒，滚到台阶前，女子目光注视这个身影除了闷哼一声，前后居然一丝叫喊。
“我看你还跑……”
两人追上去，太过忘我，此刻才发现除了近在咫尺追了几条街的这个瘦弱身影，还有四男四女，以及一个更华丽无法直视的存在，就在哪国瘦弱身影面前。
他们似乎想过去，又不太敢。
不过去，又不甘心。
“滚！！”
但是四男四女根本不在乎他们两个的存在，已经到近前了，一看就是叫花子乞丐。
而且让人鄙视的是，两个成年乞丐，在欺负这个看起来身形只有十三四岁的小乞丐而已。
按照此刻小乞丐的外在来看，已经在跑到这里之前受了伤挨过打。其中一个男子直接上前一个乞丐踹了一脚：“惊扰我们小姐，我杀了你们！！”
两个乞丐后退咽了口水，男人的杀气绝对不是说笑的。
尤其他们还是最低贱的乞丐，虽说丐帮势大可是也因为势大，死一两个根本没谁认识在乎。
“他……”
但是让女子有些惊讶皱眉的是，两个乞丐居然没有立刻转身跑。
犹豫着，指着小乞丐。
“他……他偷了我们舵主的东西。”
女子低头看着趴在那里不动的小乞丐，慢慢蹲下，只见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个红绳。
上面拴着一个初看并不值钱甚至有些破旧也没什么用的饰品。
可仔细一看，非金非铁，竟认不出是什么材质。
就在她要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之际……
“啊~”
女子一声轻叫。
一只脏兮兮却有力的手用力抓住她的手腕。
那双眼睛璀璨若星，流露寒芒。
死死盯着女子，嗓音沙哑却如同凶兽一般：“这是我的！”
“大胆！！”
“找死！！！”
周围下人四男四女呵斥大叫，用力踢开小乞丐，齐齐上前拳打脚踢。
两个乞丐吓得，这才转身跑，一溜烟就不见了。
女子皱眉看着刚刚的侍女，侍女点点头，居然从袖口抽出匕首，尾随两个乞丐而去。
不远处似乎听到两声惨叫，但稍瞬即逝。
“住手。”
女子看着还踢打小乞丐的下人，呵斥一句。
下人退开，如同看死人一样看着趴在地上的确好像已经死了一般的小乞丐。
但女子注视到的是，他受伤的手依然紧握着那个项链饰品。
女子沉吟许久，转身进了后门。
只是进去前留下一句话。
“带进来救治。”
下人面面相觑，却也没多说，将小乞丐扛着进府。
却没有人多想她随意杀掉两个成年乞丐，却把对自己不敬的小乞丐救下。
因为在他们心里，王妃也好，教主也好，都只是称呼而已。
他们对她的命令，从不质疑。也习惯了服从她莫测的谋算和心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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