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最新并州报，绵阳府衙，吴郡守在内上百名官吏将领，自愧赈灾失当，无颜面对朝廷，无颜面对陛下，饮毒酒集体自杀！”
“看报看报，看最新恪报，恪殿下就绵阳官府百官之事深刻哀悼，恪殿下中肯评论，虽绵阳官府处置灾情失当，然其人慷慨英勇赴死的精神令人动容，乃朝廷官吏，益州的官员，并非全都烂透了坏透了！”
“只是缺少一点勇气和担当，缺少了弯下腰，俯下身服务百姓的精神，殿下承诺，他将以绵阳百官为警示，打好这场赈灾止乱，攻坚克难之丈。”
“朝廷有信心，有能力，保证益州平稳度过灾荒！”
“希望绵阳各阶层团结起来，共赴国难，对待忠臣良士，他将不拘一格向朝廷举荐提拔重用，对于发国难财，喝百姓血之徒，他手中的剑绝不容情！”
“恪殿下呼吁各界，克制贪念，众志成城，万众一心，共度难关！”
……
并州报和恪报在这个时候忽然发行，引起了城内百姓的关注。
“益州不断有贪赃枉法喝百姓血的消息传来，没想到还有绵阳这样的血性官吏。”
“是啊，虽然处置灾情失当，可从他们敢于集体饮毒酒自杀谢罪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都是血性的汉子。”
“不输咱们关中男儿！”
“我相信朝廷一定有能力克服恐难的。”
“……”
马车内。
窦威听着卖报声、街边的议论声，脸色变得十分难堪。
绵阳的官吏什么情况，他们这些布局之人难道不清楚嘛。
他满是松弛皮肤的双手，此刻控制不住的在颤抖。
一定是李恪！
什么集体饮毒酒自杀谢罪，分明就是李恪要他们死，不知为何，他们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不得不死罢了！
这一次，李恪没有明火执仗直接动刀。
可这绵柔，充满了嘉奖、表态、决心的一则消息，却令窦威这只老狐狸打心底里生出一种浓浓忌惮。
明火执仗，终究不过是拳头政治，刀剑政治。
这种人并不可怕。
而李恪这次的行事风格，却让窦威见识到了，玩儿阴的，李恪拿捏的也十分到位。
就连人死了，也都要被李恪利用，用这些人的血，给李氏皇族的朝廷抹上一层金粉，增加百姓对朝廷的向心力。
“去，多买几份报纸！”窦威吩咐管事。
宫中。
李世民放下恪报和并州报，笑着说道：“这几个混账小子！”
“做的好！”紧接着有大赞一句。
长孙无垢坐在旁边，俏面露出担忧之色，提醒道：“报纸上这些话百姓会相信，可士族阶层不会信的，朝廷的大臣，各地的封疆大吏都不会相信。”
“关陇士族更是明白其中的内幕，你光顾着拍手叫好，可恪儿和关陇士族之间的仇恨却是深深的种下了。”
“他为了你，这次杀了太多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把他恨之入骨了。”
李世民沉默点了点头，继而严肃说道：“想要坐稳江山，身为一个帝王，不但要有仁恕之心，有让无数人杰竞相折腰的才能，还要有杀伐果断，染着血，让人敬畏的一颗坚硬之心，在最后这个方面，他还是有所欠缺的。”
帝王要有一个冷硬无情之心。
无情之人，才能对待天下普罗大众，一视同仁，公正对待。
当然没有一个帝王真的能够做到绝对的无情继而无私，毕竟都是人。
是人就有七情六欲。
但是每一个成功的帝王，都要无限的靠近。
心怀仁恕，却要做到无情。
这对于每一个身处这个位置的帝王来说，都是一身的考验。
……
太子府。
长孙无忌等人已经抵达。
哼！
裴寂把手中报纸放下后，重重的冷哼一声：“好手段！当真是好手段，人死了，还不放过要利用这些人给朝廷增光！”
这话说的，李承乾听得，怎么都感觉十分别扭。
李恪此举毕竟是维护朝廷。
听裴寂的话，似乎不应该。
屁股不同，虽然是一个阵营，也都是他的支持者，细微的不同，这一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李承乾内心中当然是更向着李氏朝廷。
而裴寂则是向着士族。
李承乾微微皱眉，心中略有不愧，但是也并没有警醒，这就是皇权和士族不可调和的矛盾所在。
也是李恪提醒他士族可用而不可依赖的原因，因为嫉妒的原因，他将这种善意提醒，当做了一种挑拨离间，相反和士族走的更近了。
“还是讨论一下陇右的事情吧，李行之这个老不死的东西，竟然拉着陇右的士族，主动的投向了李恪！”温彦博性子火爆，说着说着，语气就变得充满了敌意。
裴寂怒道：“必须警告提醒李行之，提醒陇右的士族，他们这是在玩火儿，在自绝于关陇士族，天下士族这个阶层！让他们马上收手！”
“恐怕想要他们收手不可能。”虞世南十分冷静的分析道：“难道陇右士族答应用粮食和李恪做交易的时候，就没有考虑过我们的态度吗？”
“不可能，他们一定考虑了。”虞世南十分肯定说道：“之前的雍州丝路商圃他们也损失颇大，这一次我们没有带他们一起，他们心中已经有了不忿。”
“现在他们只是想趁机在泛河西走廊经济区中占有一席之地，还没有想着脱离整个关陇集团整体。”
“如果我们率先发难，就等于是把他们逼到了李恪麾下，助涨了李恪的势力，错误的事情不能一错再错了。”
长孙无忌听得心中暗暗松了口气。
关陇集团内部，就是太多裴寂、温彦博这种要吃独食的人了。
也亏得还有虞世南这种冷静的人。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不赞成不带着陇右，同样他现在也不赞成问责追究陇右士族。
长孙无忌抓住机会，安抚道：“现在情况并没有变得太坏了，陇右本来就不是产粮之地，陇右士族掌握的粮食，绝对不能满足益州的需要，李恪想要解决益州问题，靠陇右是做不到的。”
“我们无非就是少赚一点，但是绝对不能吧陇右士族彻底逼到李恪的阵营。”
“现在最重要的是李恪的手段令人震惊，一定要遏制他在益州不断逞凶恫吓下去，他刚柔并济的手段不能阻止，他会谁先抓住益州的大局。”
益州局势控制在关陇系手中，同时还有百万张嘴等着嗷嗷待哺。
一边拖着干扰李恪，不能如臂挥指的操纵益州，一边是困难，双管齐下对付李恪。
很显然李恪也知道问题的所在。
一路入蜀途中，不断杀人立威，隐隐已经有恫吓地方，掌握局势的趋势。
要是让李恪掌握益州驱使，就等于他们两条腿走路，瘸了一条。
裴寂有些不甘心，却也看着窦威都掉头了，只能对追究陇右士族作罢，他说道：“纵使如此，也应该提醒陇右士族，他们相当骑墙派可以，但是让他们不敢拿出全部的粮食来支持李恪。”
“另外，自流井方面的暴乱必须马上启动。”
“裴老放心，自流井方面，恐怕已经乱了，只是隔着远，我们还没有收到消息罢了。”长孙无忌笑着安抚道：“至于对陇右那边，裴老说的也十分对，不能严厉追究，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到。”
裴寂听闻后，这才露出一丝笑容。
“杨师道可信吗？”侯君集忽然询问道。
“可行，杨师道要保全他杨家，他就一定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窦威十分肯定道。
……
绵阳。
李恪最先收到自流井盐工、百姓发生聚众造反的消息。
“皇兄自流井那边必须尽快制止，现在整个益州就是个火药桶，自流井的造反蔓延，或点燃整个益州的。”
李泰听到消息后，匆匆找来李恪，见面迫不及待着急说道：“到时候，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可都前功尽弃了！”
一旦情况恶化，朝廷就只能派兵进来，以暴制暴了。
可那样的后果太不好，益州与朝廷的隔阂，恐怕要数十年才能淡化。
最主要，那就证明了他们的无能和失败！
“报！”
不待李恪说话，急促的声音从外面响起：“斥候发现成都方向有两万大军正在向绵阳方向靠近，距离绵阳已经不到三十里！”
在益州李恪十分的谨慎，他的探子，时时刻刻监视者周围三十里范围的情况。
李泰的脸色瞬间变白。
“两万兵力，成都刺史府想要做什么，他造反嘛！”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李恪拍了拍李泰的肩膀，让其冷静，淡淡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先解决这两万来兵。”
“自流井方向，也只有先解决了成都来的两万兵马，控制住这两万兵马，我们才有足够的兵力对自流井方向用兵，堵住叛乱！”
话中，李恪已经往府衙外走去。
李泰连忙追了上去。
临近午时。
李恪带着四千黑骑、一千陇右府兵以及五千绵阳守军，列阵在城外等候。
而独孤彦文也领军抵达。
“大哥是独孤彦文，看来这麻烦恐怕不好解决。”魏叔玉苦笑说道。
大家都知道，独孤彦文恨李恪。
“吴王，你一路胡作非为，毒杀绵阳官员，太肆意妄为了！”独孤彦文在数十骑保护下靠近两百步左右，大声喊道：“本官奉益州刺史杨大人的命令，希望殿下放弃抵抗，虽下官到益州拜见杨大人。”
“之后杨大人会上书朝廷，送几位殿下回去！”
“独孤彦文，本王希望你不要自误，一错再错！”
李恪开口了，声音冷肃道：“本王是益州赈灾经略使，本王所做一切都是为赈灾，你竟然敢破坏本王赈灾，这形同叛逆！”
“高祖、父皇看在曾祖母元贞皇后的面子上，对你们独孤家多有优渥，但是在本王这里，你没有这种优渥！”
“如果你现在马上放下武器，将两万兵马交出，让本王派他们去自流井镇压阻挡叛乱之势，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可如果你执意妄为，这一次你落在本王手中，我一定要你的人头！本王不跟你开玩笑！”
锵！
话音落下的瞬间，李恪拔剑！
锵！
他身后的黑骑、步卒同时亮出武器。
刺眼的白芒一闪而逝，独孤彦文的心脏都忍不住颤抖，身子更是控制不住的哆嗦。
他十分明白，这一次如果在落入李恪的手中，李恪是真敢不念独孤氏和李氏的关系，对他动刀子。
皇帝不杀他，但李恪绝对敢！
可同时，自流井的消息又让独孤彦文心中十分畅快。
李恪你着急了！
独孤彦文心中痛快冷笑。
“皇兄，我们只有不到一万人，还是让我出面试一试吧。”李泰担忧道。
这一万人中，绵阳的五千人跟对面的两万人还都是益州兵，真要是动手了，靠得住，靠不住鬼才知道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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