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朦胧的双眼，令狐康感觉一胖一瘦两张脸正盯着自己，是工友老张和老李。
看来是自己醉得不省人事，被工友们抬回了租住的小屋。
“你小子醒了？别装死，赶紧起来洗把脸。”老张一把掀开令狐康身上的被子，一脸的嫌弃：“酒量不好，还把我一瓶子酒都喝了，好歹也要给我留两口啊。”
“好啦好啦，醒了就好！”老李端来一杯温开水，“我还担心你醒不来，我和老张要在这里陪你过夜。”
“停停停，我可没有跟男人过夜的恶趣味。”看到两个老男人絮絮叨叨，令狐康感到一阵子温暖。独自离乡打拼，好久没有人像父母与亲人那样对自己念叨了，“天快黑了，估计你们也没有吃晚饭。走，醉仙居，哥请客。”
“好好好！醉仙居的酒，我可是惦记好久了！我可要喝‘白玉醇’，那味道，啧啧……”老张是个好酒之人，听到醉仙居，劲头马上来了，不等老李反应，眉飞色舞探讨起酒馆里几样美酒来。看不出这个平日里只喝烧刀子的老男人还挺懂生活情趣。
黑玉城不大，小城鼎鼎有名的醉仙居矗立在绕城河边。天还没有完全暗下去，3层小楼还就已经灯火通明，通往醉仙居的麻石巷道上，点着星星点点的烛火，每一盏烛光等下，摆着一个夜市摊位，顾客川流其间，人声鼎沸。
好久没有夜晚出来了！令狐康记得刚从村里出来打工的时候，哪怕白天累得像条狗，傍晚还是会好奇地到处逛逛，不买东西也乐此不疲。
“前些天夜市里出现了个奇怪的摊位，专门卖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老张看到令狐康东张西望，似乎对夜市很感兴趣的样子，“有人说那个摊主老头是个修仙者，也有人说哪是个疯老头。”
“修仙者高高在上，他们的集市都在城主府直接管辖的内城，武者不达先天，根本进不去，哪里会有修仙者像贩夫走卒一样摆夜市摊子的。”老李对老张的说法不屑一顾。
摆摊的修仙者？令狐康向往修仙，听说这样的奇人，忍不住想去看看。
“就在那边摆摊，要看你下次去看，今天先陪我喝酒。”老张的酒瘾上来了，拉着令狐康和老李跨步往醉仙居赶。
醉仙居的门口，令狐康来来往往走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进去消费过。这里消费高啊，据说一桌普通饭菜，就得掏大半个月工资。在这里迎来送往的，非富即贵。酒楼大门前摆放一对威武的雄狮，重逾千斤。大门上一幅对联龙蛇劲舞，上联：美味招来天下客；下联：酒香引出洞中仙。这幅对联，据说是出自连城派一位长老的手笔，每一个字都蕴含天地法则，能镇压酒楼气运。
对联有什么窍门，以令狐康当前的眼力看不出什么，倒是踏入大门，酒楼的奢华着实把他镇住了：全楼上下花团锦簇，墙上挂满名人字画，地板都是用金丝楠木铺设。令狐康看中了临近窗子的一张桌子，准备叫老张和老李过去坐。
“你疯了！”老张一惊，一把拉住令狐康，“你小子看来是从来没有到这里消费过。这正厅和楼上，是有钱的主消费的地方，咱们短衫客，只能到偏室。诺，就是那边。”
顺着老张手指的方向，令狐康看到一群跟他们打扮差不多的人坐在长凳上。有的三五成群，中间摆几个熟食，更多的“短衫客”一碗白酒就着一碟茴香豆，坐在那里细品。
真是人以群分。“这样啊，两位老哥，咱们去那边。”颠颠自己的口袋，令狐康心里暗叹，没钱还真不能充大爷！
一个卤水猪头，半只烧鹅，两碟茴香豆，再配一壶‘白玉醇’，三个苦哈哈吃得满嘴流油。“令狐小子，现在工作那么累，你还想练武修仙，哥支持你！”几两酒下肚，老张话语多了起来。“想当年，我还年轻的时候，家庭情况还可以，也练过几年，可惜啊，没能坚持下来。”
“哪个年轻时没有飞天梦？”老李笑着接口，“不说了不说了，醉里乾坤大，哈哈。”
干掉一壶‘白玉醇’，送走老张老李，令狐康有点醉意。但是他的头脑似乎更清醒了。
“今晚月光正好，我要抓紧时间吞食月华！”
趁着酒劲，令狐康沿着小河一脚深一脚浅往黑玉山深处走，在一个浅浅的回水洼处停了下来——这个地方真正不错，离黑玉城不远，但清净幽深，人迹罕至。月光从头顶上洒下来，打在缓缓流淌的河水和白净的沙滩上。
令狐康在沙滩上找个地方坐下来，摆好姿势，仰着头对着月亮，按照记载的功法缓缓地吞吐呼吸。
十分钟、二十分钟、五十分钟……
怎么没有感应到月华入体啊？令狐康把功法要点反复回想，同时不断地调整姿势，希望能感受到功法所说的月华入体，与体内血肉精气碰撞，产生先天之气的感觉。
折腾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没有一点儿进展。令狐康不禁有些怀疑，那个妖族浅显功法，是不是真实的。或者，这个妖族功法，人类特别是他这样没有达到先天的普通人，是不是可以练习。
月亮从东方的山头爬到头顶，而后慢慢地开始西落。酒劲加上疲倦，令狐康不知不觉睡着了，他所不知道的是，即使睡着，他也保持着吞吐月华的古怪姿势。
令狐康做了一个非常特别的梦。在梦里，他变成了一条刚刚破壳的小蛇。它用小小的、尖尖的牙齿咬碎了束缚它的蛋壳，拼命地从破碎处钻出来。它好小好弱，它又好累好饿。它抬头看看天上，天上挂着一轮月亮，像一块大大的面饼，好像好好吃的样子，它对着月亮流着口水。月亮也好像注意到了这条小蛇，对这条想吞吃它的小蛇，月亮似乎有些生气，洒下来的柔和的光线里，似乎夹杂着一些银针一样的东西。这些银针狠狠地刺向小蛇，在小蛇血肉内爆炸，血肉精华和银针碰撞后，升腾起一股股烟雾。小蛇艰难地把这些烟雾聚拢，一口吞下。小蛇更小更瘦了，但小蛇更灵敏更强劲了……月亮渐渐落山了，小蛇也真累了，它把小小的身体盘搅在一起，慢慢进入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从河面吹来，令狐康从梦中冻醒。“好冷啊！”“怎么回事，我怎么把衣服都脱光了？”
这时，天边已经有了一抹朝霞。就着微弱的晨光，他赶紧把衣服找到，穿好。“衣服好像大了许多，难道一个晚上我身体瘦了一个圈？”
仔细回忆昨天晚上梦中的情景，令狐康似乎明白了些许什么，又似乎不太明白。难道，小蛇展示的，才是这部妖族功法真正的修习方法？如果真是这样，令狐康感觉自己摸到了些许门径：这部妖族功法第一步，吞食蛮兽血肉，运转功法，把蛮兽的血肉精华融入身体；第二步用用月华与血肉精华碰撞，从而产生一口先天之气；第三步，再把先天之气融入穴窍，这个穴窍，妖族化形为人后，对应的就是神庭。
令狐康有点小小的激动，梦中练法，虽然目前还看不到有什么成果，但起码说明，这功法对没有达到先天的普通人，是可以修炼的！这说明，只要坚持修习，令狐康的修仙梦至少多了那么一丝丝成功的希望！
在河边洗把脸，令狐康提振提振精神，赶紧往皮革作坊跑。小河回水洼的沙滩距小城有点距离，赶不上上班时间，金老板的处罚挺严厉的。
小城米贵，生存艰难啊，班还是要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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