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脸色苍白,已成病态。如若自己找不到那疯婆娘的心结。那雁西风岂不是得像他那倒霉相公一样的死在这里。可若是就这样也没有办法。
忽然床上的人剧烈的咳了起来。听雨连忙将他扶了起来。可没想到越来越严重。听雨只得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希望可以减缓他的痛苦。
雁西风缓缓的拉住眼前人儿的手,苍白的脸因为病态也不在显得那样冷漠。柔声的安慰道:“曼珠,不碍事的.”
听雨见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很是悲伤,他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明是最无辜的那个人。如果不是自己想逆转他的姻缘,他又怎么会遭此劫难。想着想着便忍不住抽噎起来,直至后面声音竟越来越大。雁西风不明所以,只知道眼前的人儿一边哭还一边道:“怎么会没有事,再这样下去,你就死在这里了,都是我不好,早知道就不去了。”
雁西风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终究还是明白他是为自己伤心的,所以还是不由好笑的将眼前的人儿轻轻的拥入怀中,轻轻的抚摸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良久之后,怀中的人儿终于止住了哭泣。
红着眼圈说道:“我还是出去看看,没准有办法。”
刚一走到门边,有不放心的转过头说道:“你要注意休息。”
雁西风微微一笑表示知道。
听雨看着他那样,更是强忍住眼泪,冲了出去。自己还是得先出去看看。说不准有办法呢,不能让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病死在这。想自己从来也没有背负过一条人命,可不能白白的欠下这样的业债。
听雨刚一踏出院子门就发现四处已经不一样了。从一开始的黑漆漆的一片到四处逐渐的明亮起来,不过这并没有打断听雨前进的步伐。直到幻化出了一间药铺。听雨就直直的停在那里,想着。良久他终于还是进去了,再出来时,手中已经拿了些药包,听雨不知道这些药在幻境中有没有用,但她还是典当了自己的一些首饰来换这些药。
回到小院中,听雨好似很熟悉就那样打开药罐,为他煎药。听雨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但这些就好像自然而然的存在在脑海中。往罐子里导入药材,添水,烧火,煎药,然后用布包裹好手柄,将药倒入碗中,再端过去。这些都很自然。听雨想,自己虽然说一戒告诉自己不可以陷入幻境中。可是一旦当自己真真正正身处于那个幻境的时候,原来有时候一切都会那么身不由己。
喝完药后的雁西风,本来稍微精神好了一点,可是一旦与他多说了几句话之后,又陷入了昏迷中。听雨明白是病情加重了。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过去了。
一开始,听雨还想着娄晌会不会来救她呢?可是时间一长又开始忘记了。
他与雁西风的日子照样过去,只不过这日子过得是越发的慢了,雁西风身陷病痛的时间越长,听雨照顾他的时间就越久,就越发的身心疲惫,好似自己真的就是他的娘子,为他忧,为他愁。原来这幻境,要人性命时,最先谋取的是别人的心啊!
听雨觉得自己可能要和雁西风一起死在这里了,想当初自己一句心悦他,话虽然不真,可没想到最后却要和他死在一块,不正好验证了那句苦命鸳鸯的说法。
她站在他的床前,小心翼翼的替他盖好被子后,又对着床上昏迷的人喃喃说道:“雁西风啊雁西风,你可不要怨我,这辈子我其实也不想骗你的,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记得要躲我躲得远远的。”过了半晌她又说道:“假如,假如还有办法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替你谋一条生路的。”说吧又似微微自嘲了一下说:只怕自己这几百年的好心肠都用在了这里了吧。
说完之后便出去了。
听雨虽说被困在这幻境中,有些被迷了心智,可到底还是有清醒的时候。到底不是凡人。老,早就看出有人在暗处了。或者说不是人。
“出来吧。很早就发现你了。”听雨道。
那人见听雨发现了自己,于是从暗处走了出来。微微的做了个扶手礼。
听雨冷冷的问他:“你是何人,观察我们所求为何。”
那人解释道:“姑娘莫要误会,在下只是想救姑娘的。”
听雨又道:“你我非亲非故,你救我作甚,莫不是有什么别的企图。”
那男子被看穿了心思,面露尴尬的说:“在下的确是还有所图,只盼望姑娘能帮我劝劝曼珠。”
“曼珠?”听雨问:“你为何要救她。”
“她是我娘子。”那男子回答激动道。转而又心下暗淡的想:“虽然从未亲口说过。”
听雨问:“你们何故至于此,既然你一直在,为何不亲自与她同说,劝她莫要造杀孽。”那男子面露哀色道:“我也想见她,可是我不能啊。我虽然还活着,可是当她出现的时候,我变会消失。我没有办法阻止她杀人。这些年里,我亲眼看着她不断的魔怔,不断的癫狂的害人性命,我是有心无力啊!”
听雨连忙的问:“那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没错,听雨很是着急,因为她不清楚还剩多少时间,这是最后的机会。她渴望着能从眼前人所说的话中,探求得一丝蛛丝马迹。
那人也被唤醒起了多年以前的记忆,他想着,真的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再问过他了。仿佛又与过去的记忆连接了起来。缓缓说道:“在下柳轩,我家是江南一带有名的富庶人家。祖上常年经商,所以积攒了很多财富,在那时候也算了数一数二的,虽说那时候的朝廷民风开化,不再排挤商贾。可大多的书香世家依旧不屑于商人,因为他们打心眼觉得经商的人家免不了利字往来。他们虽然用度上很是依赖商人往来的交易物品。其实也只是外物而已。”听雨道了句:“虚伪。”
柳轩又接着说道:“所以世代经商的我们便也想尝试一下别的路径。”
听雨问:“仕途?”
柳轩点了点头:“没错,就是仕途。我家世代培养的都是优秀的商人,于是从我爷爷起,他的心愿就是我们柳家能出一个状元郎。可奈何我父亲的资质实在是太差,无论我爷爷给他请多少教书先生都是枉然。所以那时候便常常的感叹道,这难道就是命,难道我们柳家当真出不了一个状元郎。乃至最后去世的时候,告知我父亲的最后的遗愿就是希望我父亲能培养出一个有功名的人。”
听雨听着想,不由感慨,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也莫强求。
又接着问道:“那你何时与曼珠相识的呢?”
柳轩说道:“那时的我谨遵父亲的教诲,父亲为了培养出一个状元郎,从小便给我请了最好的教书先生,甚至为了让我能够安心的读书,从小便不让我与外人来往,甚至是我的娘亲也很少见到,而我自从很小的时候也就独居一边。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出去了。那是我们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父亲将我带了出去,原来那时候是我家举行寿宴,我那很少见面的祖母的八十大寿。我对那次宴会其实也没什么兴趣。因为他们对于我而言都是最亲却又是最陌生的人。所以那次我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躲到一边去了。而就是那次是我初次见到曼珠的那一次。他随他的父亲来祝寿。”
“等一下,不是说两家都是相互看不起的吗?为什么还要拜寿。”听雨十分的不理解。
柳轩道:“姑娘实在是单纯,纵然是看不惯,可是明面上也是要装装样子的。”
听雨哦了一声,说:“你接着讲吧,我不打断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听雨,这妖怪的脑回路终究和人不一样,听雨这只妖吧,一般有仇当时就报了,报不了的也就是说没有那个能力报,一般也就忘了。哪里像人这般有这么多的花花肠子。
柳轩又接着道:“我第一次看见她的时候,她也是十分的不喜那种太过热闹的场合,所以也就逃到了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姑娘,所以我一眼便喜欢上了她。我鼓足了十八年来唯一的勇气走到了她的面前,稍微有些激动的问了句她的名字。她先是愣了一下,转而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听的嗓音吐出两个字,曼珠。他的声音是那样的清脆。吐出的字又是那样干脆。我当时便觉的我一点都不能眼前的姑娘干脆,于是怯懦的想赶紧的逃离开,没想到发是她却叫住我,说道:“我既然告诉了你我的名字,那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名字罢。”于是我笑了,在那个晚上我们成为了好朋友。这是我的第一个朋友,她告诉了我她住在哪里,可是我被管的那样严,又怎么能够随随便便是出去呢?但是,我就是不由自主的思念她,我不再想往常那样只是一门心思的读书了,我想念她的声音,想念她的笑容。直到有一天,我在院子里发呆的时候,忽然一个男子装扮的人翻进了我家的院墙,我震惊之余,发现那个人就是曼珠,原来她本来是想等着我出去找她的,没想到却没有等到我,于是便自己找了过来。不仅如此,从那以后她每一个月她都会来一趟,他每一次来都会给我带各种各样的东西,给我讲各种各样的故事。是她让我觉得原来这个世界是如此之大,原来除了读书还有各种各样的东西存在。我第一次感受到了冰糖葫芦的香甜,小人儿的乐趣,她送给我了陶瓷娃娃,给我讲了稻草人的故事。告诉我在外面放风筝是如此的好玩。”
“是的呀,这些我也都没有玩过呢,曼珠她可真不是一般的女子啊!”听雨羡慕道。
“是的,她不想一般的闺阁姑娘,乃至我一样迂腐。”
渐渐的我发现,我想出去,我不想做这笼子中的鸟儿一样。我想出去看看蓝天,我想像风筝那样自由,我渴望高空。于是就在某一天。我跟着她偷偷的翻墙出去了。本来以为我们的就可以这样一直下去,可终究还是不可能啊。那年开榜,我没有中三甲。我的父亲一夜之间苍老了很多。我也很受打击,都在想是不是这就是所谓的命中注定,可是就在不久之后,曼珠的再次到来被父亲发现了,他大怒,把这一切的的缘由都归在了曼珠的身上,说她不顾廉耻的勾引我。曼珠的父亲因实在是受不了女儿如此不顾礼教的行为,一气之下和她断绝了父女关系,而我却也被父亲关了起来。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见过曼珠。后来父亲为了让我彻底死心,竟然又给我说了一门亲事。
听雨听得不由得怔大了眼睛,把人家姑娘连累成什么样子也就算了,竟然还与别的女子成了亲,正是畜生不如,这要是搁在自己身上,早把那人给阉了。
柳轩见眼前人面含怒气的样子,也不免微露尬色。因为事实的确如此。
忽然听雨又反应了过来:“那我们正在经历的岂不是不是当年的事。”
柳轩道:“确实不是。”
这样一来就说明听雨的一切猜想就都是错的,那自己又该怎么办。还有,既然半点关系没有,那你还和我罗里吧嗦一大堆。听雨真是不知该怎么说眼前人的好,正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怪不得没考中,简直是迂腐极了。
柳轩也的确是个迂腐的人,要不然当初在曼珠被人四处诟病的时候,他为什么没能堂堂正正的站在她的面前,替她辩解,就是因为迂腐,所以也嘴笨。但还是说道:“从那之后几年,我就再也没有见过曼珠,可不知为什么有一年,她突然又回来了,平平静静,悄无声息的住在这里,而且这院中竟然中满了曼珠沙华。而且,就在她回来的第一年,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有人死了。后面死的人竟然越来越多,刚开始没有人怀疑她,直至有一天我失踪。”
“你被她囚在了这里。”
“你说的没错,她恨我。”柳轩一脸哀愁。
听雨却没有半点同情,因为她觉得这都是他活该。
“一开始,我也不明所以,直到有一天,我好想听见了有个房间里传来了惨叫,于是我就趁着她出去的时候,悄悄的去查看了一番,我发现,那人竟然是他的父亲,而且脸上已被折磨的不成样子,我被他吓坏了,急忙的匆匆离开。后面那个房间里就再也没有传来过声音了。不知为何,只是这院中的曼珠沙华开得更加妖艳了。”
听雨喃喃道:“莫不是这花要以人血供应。”
“哈哈哈,你说的没错。”突然眼前的柳轩变成了曼珠,一掌向她袭来。
听雨连忙一个转身,躲过了这一击。没成想他们竟然是一个人,好险。
那女子慢慢悠悠的收回了掌,又摆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然后说道:“不过我在想,如果用妖的血来喂这些花,你说这些花会不会开的更好。”说完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听雨道:“你好歹也是凡人之躯,为何对自己的同族如此狠心。”
曼珠:“同族?真是好笑,谁与这些个凡人蝼蚁一样,我只不过借用了她的身子而已,我从来都不是这些个凡人所任染指的。
听雨说:“那你为何还留着柳轩的命。”
曼珠哼了一声道:“那不过是误打误撞,让他还依旧能苟延残喘罢了。”
听雨也说:“你莫不是当真以为,你能困住我。”说着凝起法力向她打去。若娄晌说的是不能伤的是凡人,那如果她不是凡人,不就可以……
曼珠被击的突出了一口鲜血,显然也没有想过这小妖的法力还是蛮高的,自己没有恢复,还是不能硬碰硬,于是也开口说道:“你难道不担心里面那位公子的性命。”
听雨被他这话哽住了,自己的确不能不管雁西风的性命,于是道:“我也是妖,你这里的事情,我本来也是不想管的,你如果就此发放了我们,我也就发你一命。只不过你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害人性命了。”
“那是,那是。”我这就撤去这幻境。
听雨从那山窝窝里出来的,哪里真心经过杀人不眨眼之类的事情,又哪里知道什么叫做防人之心不可无,于是开开心心的想回去接雁西风。没想到后藏杀击。
曼珠本想着给眼前人一击直接送她去见阎王,却没想到……
听雨听见动静,一回头便发现曼珠已经满脸痛苦的躺在了地下。正疑惑的听雨,忽然看见一身红衣的人,正缓缓的摇着折扇向她走来。这不是娄晌是谁呢?
听雨本来是一脸的兴奋,可是又一想到她把自己留在这里替红烛挡劫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心中的的火就更加烧的厉害,也便一言不发的朝屋内走去。
娄晌也不多说什么:“也随着眼前的人儿走去。”
刚踏进房间,听雨发现床上的人不知为何更加虚弱了,而且还口吐鲜血不止。
娄晌在这时却开口说话了:“这小子应该已经成为了那曼珠沙华的养料了,而且那花就在院子当中,应该不断的在吸食他的精力。”
听雨急忙道:“那该怎么办?”
娄晌摇了摇扇子,突然将曼珠变换出来,道:“问她咯。”
地上的人儿癫狂的笑道:“试问天下间哪一个魔害人时,会想着还要把他救活呢?”说完又恶狠狠的对听雨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死-定-了。”
你说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说,别逼我杀了你,听雨这时候是杀她也不行,不杀她也不行。
没想到曼珠却喃喃道:“你没有机会了。”说完就倒下了。娄晌一查探,向听雨摆了摆手道:“自尽了。”
霎时间满院的曼珠沙华全部凋谢,四处的幻境也全部消失,只剩下茫茫3个人。刚准备要走的听雨似乎想起了什么,但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雁西风,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剩下慨叹的说了句,其实我是没有想要她死的。
娄晌从她身边走过,似乎有淡淡的声音说道:“我知道。”
他们进来的村庄其实从来不是村庄,究竟他与听雨说的话是真是假也无从考究,这里的一切消逝便只剩下茫茫的野草,荒芜凄凉。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一大片的荒草之中,有一抹绿色又在悄然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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