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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与谁同 第七章 空身求学,梦里还乡

小说:知与谁同  作者:牧童数星星  回目录  举报

上路前,总想象着人家某某知名学者,某某苦行僧人,为了梦想坚持不懈,负箧曳屣,独自一人在深山巨谷中行走,最终通向了成功的彼岸。真正自己一走,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是,没错,这次圣人没骗他,饿了的时候的确可以摘果子吃,但只有吃的时间足够长的人才会深切的体会到——果子确实没有他喵的馒头顶饿。如圣人所说,尽管它真是没毒,但吃多了还是会拉肚子。这些完全是一个野外生存者最真实的经验之谈。

李经当然也想过在林子里抓点儿野味吃吃,这实在是个好主意。但是,很快他发现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就是他打得过的野味,往往追不上,遇上一只鹿,一只野兔,一只野鸡,什么的其实都还好,好歹可以闲着没事儿追一追,即使追不上,也就勉强当成是解馋了。

遇上个鸟,就比较惨了,你不光追不上,它还会飞,它不光会飞,一边飞它还一边叫,李经越听越感觉这叫声是在说:傻了吧,爷会飞。而那些打不过的野味遇到了,就不一定谁是谁的野味了,李经当然不会主动去碰见它们,但这些打不过的野味似乎寂寞的太久,故意碰见李经。人都说书生百无一用,书到用时方知道不能吃,李经的苦日子这才刚刚开始。

自古从来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漏水屋子总会遇到连夜雨,单薄衣衫总躲不过北风雪。就在刚下雪的时候,李经还满心欢喜,专注于欣赏峰回路转,蜿蜒脚印的雪景之美。可一个时辰后,当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成为常态;当身体从偶尔颤栗变成持续颤抖;当皮肤开始皲裂十指无法屈伸,李经只能拖着双脚一步一步往前挪。

回头?当然想过,只需要扭头一看,还不等你往回蹭一步,一张在李经记忆深处打上了深深烙印的恐怖的脸,迅速张开了血盆大口。

“嫂嫂。”李经手里拿着书卷,超过90度的深深一躬。

“吆,叔叔做大学问回来了?”玉米面饽饽刚刚贴好,正热着,几根大葱在横在盘子里,一碗农家酱被李家大嫂当的一声摔在了桌子上,“叔叔,这书读得是越发的进步了,你看看你现在时间掌控得,啊,是分毫不差。话又说回来,叔叔,你这书念得如何了?”

“祖宗保佑,也托嫂嫂的福。经每日在庙里读书,上不得书院,倒也得了些清净。已经能解释得通大部分圣人的旨意了,勉强算是没辜负了在家辛苦劳作的哥哥嫂嫂。”

“哦~圣人旨意。”李家大嫂假装皱起了眉毛,面饼似的脸,深深地陷进去了个坑,洒满了芝麻点状的麻子,一说话又都紧紧地局促在了一起,跟集市上卖的漏了馅儿泄了气的麻团如出一辙,“这圣人旨意,可吃得?这味道是酸是甜。”

李经正拿着书,抖擞着精神,来回溜达着,得意的笑刚刚绽放开,一下子又僵住了,空落落地挂在脸上。

“呵呵呵呵,奴家只是开玩笑了,看叔叔的脸上表情还真是精彩。”

李经只是笑笑,不再言语。

风雪持续的肆虐,上天空乏了李经的身体,但仍然不见大任从天而降。干瘪的麻团脸,呵呵呵呵的哂笑,跟那个夜里风雪一样,让李经受尽折磨,也坚定了他的信心和决心。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随他去吧,李经咬了咬牙,胡乱的抓了一把身上堆积的雪,塞进嘴里,权当是解一解口中焦渴,顶一顶腹中饥饿。冷,自然是冷,可体会过了最冷之后,就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更冷了。

“贤弟来啦。”李家大哥扛着锄头,挽着袖子,随手抹了一把脸,往地上一甩,便湿了一片,“快些吃吧,弟弟,别等哥哥了,哥哥是个糙人,冷一点儿热一点儿的,无逑所谓。”

李经抓过饽饽,就着一根葱,拗着脖子,闭上眼睛,使劲咬了下去。也不知道是今年地里长出的葱格外的辣,还是哥哥的话,变成了一双温热的大手,捂住了李经的心,总之,暖暖的,很舒服。

“娘,宝儿不想吃饽饽了,你把锅里的菜拿出来给宝儿吃吧。”

李经和大哥听了孩子的叫声,也都停下了筷子,嘴里塞得满满的,看着李家大嫂。

“你这倒霉孩子,胡说些什么,哪儿有菜,哪儿有菜了?”

气氛尴尬到了极点,李经慌忙打着圆场,“嫂嫂,无妨,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把菜拿出来吧,我不吃,也就是了。”

李家大嫂一把抓起地上的孩子就走,呲着牙愤愤的:“你这不知羞的小妖精,吃着老娘的,喝着老娘的,嘴还不闲着嘞!”每说一句话,就狠狠地照着孩子的屁股打上一巴掌。孩子的哭声震天彻地。

李经放下已经掰了一半的饽饽起身要走。

“贤弟。”哥哥直挺挺的站了起来,“休听那婆娘的,这个家哥哥还当得。咱们可是亲兄弟啊,爹娘死得早,哥就是个庄稼汉,没啥本事。咱李家在这阳城几辈子了,你是唯一认字的后生,李家的今后还指着你哩。”

“哥,我知道,不怪嫂嫂。”说着李经扭头而去。

“弟,去哪儿啊?”

“求学!”

“混不下去了,就还回来。”

饭,这顿又没吃饱。算了,反正也总是吃不饱。可从爹娘死后,心,第一次这么暖。尽管嫂嫂是挥之不去的噩梦,哥哥又不善言谈不能做主,但李经知道多自己这么个白吃干饭的,早已经把哥哥压得透不过气。就算自己真的是李家唯一的指望,也不能压抑哥哥一辈子,他不怪,也不忍怪。

走吧,他想好了,没什么可放不下的:人在吃不饱肚子的时候,谈任何情感,都是空中楼阁。也没什么可怕的:十四岁出门远行,没什么好抱怨的。李经挺起了胸膛,牙打掉了咽肚儿里,胳膊打折了存袖儿里,这一步踏出来了,老爷们儿就该一口吐沫一个钉儿。不管有多苦,路是自己选的,跪着也得走完。

李经——向前跑~~~

雪人李经仰天大笑着,向前跑着。可生活,也许注定是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没过膝盖的大雪,让李经看不清自己被什么绊了个狗吃屎,挣扎着想从雪中站起来,却只剩下伸腿瞪眼,拼尽最后一丝气力,也只能在世间留下一声叹息。

刺破,一束似曾相识的光映入茧中,从无到有;挣扎,一对看似柔弱的触角探出洞口,不断对抗;蜕变,一双划出了柔美曲线的翅膀飘然而起,浴火重生。曾经的一只蚕蛹,就这样重生,自然赋予了它新的使命。

它从一朵花飘摇到另一朵,能看到雪白的身体,在淡粉色的花香中肆意挥洒,却看不到秋意微凉时桃李芬芳;它从空中飘摇到湖面落脚,能看到柔嫩的双翼,在娇滴滴的清水中翩翩起舞,却看不到日光下澈后涟漪阵阵。它飘摇,起舞,走走停停,从眼前的果树,到远处的山坳。它无拘,无束,瞧瞧看看,越过远处的月牙湖,飘向更远处的林间小路。

她吹着竹笛,在水边踏浪。

他躺在树下,仍不醒人事。

它吻过他的脸,在鼻尖,无比调皮的摩擦着触角。

它停过她的肩,在笛边,煞有介事的振翅、聆听。

他和她都只是它短暂生命中的过客,后来的后来终于成了它所见证的,所留下的美好里,不可或缺的拼图。

讨厌,好不容易睡了个踏实觉,那只该死的白蝴蝶,在李经的鼻子上,又是撅屁股,又是磨爪子,往前翻两个滚,往后蹭几下滑步的,就算李经昏迷得再深也很难不醒过来。试着动了动,伸手浑身上下摸了摸,还好,该在的零部件还都在。又试着睁了下眼睛,也能动,只是不敢完全睁开,小时候一直听村里的老人说,昏迷久了突然睁开眼睛会瞎掉,孔子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还是算了。

一曲悠扬的笛声传来,曲子想要表达什么李经根本听不明白,但总是感觉它在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脸,痒痒的,很舒服。李经伸手像努力抓住脸上的这种感觉,可每次都在握紧之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死就死,李经实在禁不住那摄人心魄的笛声。奓着胆子睁开了一只眼,轻轻撇着嘴偷瞄,眼球胡乱动着,生怕老人们说的会刺瞎人眼的那些个什么东西一下抓到自己——眼前的景物完全把李经惊呆了:

雾蒙蒙远山勾画,青青兮云层欲雨,说是阴云遮日,阳光又偏透着云缝而出,说是山势蜿蜒,那树那山又偏透着无尽的可爱。湖水泛清波,本该有闲杂渔人互歌对答,却不知是因了何事静的出奇。树林郁葱葱,本该有游人骚客谈笑风生,却不知是因了何事空的生风。安静的地方难免遗留些许寒意,可嵌入了女子,镶上了马匹,飘起了笛声,有风徐徐,怎一个安逸了得。

妈妈说打赏会变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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