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公子,迢迢年华。他身为浣王世子,身份尊贵,青年俊郎,才华横溢,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已到了婚配的年纪,他却只说:“唯求一位心爱之人。”
命运就是如此,经常在错的时间安排上对的人。
那一日,我与姐姐在庭院中对诗。他和他的父亲前来拜访,他看见我姐妹二人,颔首一笑。那一笑如春风戏柳,让我初动了女儿家的心肠,而姐姐则大方得体的行了一个迎客礼,同样一笑。这一来一往,便定了两个人的姻缘。
真的很悲伤,初情就这样被否定了。
然而,一切都会峰回路转。
就在他二人婚帖都拟好之时,宫中传来消息。外使和亲,看画像时看中了姐姐。
圣上亲笔,封为皇后名下的嫡系公主。嫁到塞外。这一道圣旨,有喜,有悲,有绝望。
那一夜,他喝的酩酊大醉,悄悄来到府中,错把我认成了姐姐。她唤着姐姐的闺名,抚摸着我的头发,双眼噙满泪水,那样的深情。我多希望,他心中想的是我,可惜不是……
“我可以不要这浣王世子的身份,我们私奔可好?天大地大,四海为家,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拒绝了他,不是因为我不爱他,而是因为现在,我在他眼里是姐姐,我要让他死心。我说我不能不顾国家和平、塞外安定和全府上下百十口人的性命,也不能不顾女儿家的名节。
我看着他一步步后退,一点点绝望。
姐姐出嫁那天,很是华贵。
我觉得一个女子得不到想要的爱情,用这样一场盛大的婚礼来弥补,也是足够的。
姐姐在宫门外,驻足了很久。然而,并未等到他的想送。等到的是皇上的冷脸、公公的催促。长歌潇然,喜乐悲唱,和亲也不过如此。
三个月后,婚帖递到了各府,只是上面写的,是我和她的名字。
世间之事总是这样,他待我很好,只是没有夫妻的情爱,有的是相敬如宾罢了。
年轮转圈,当年的少男少女也同样进行这蜕变。世子变成了亲王,我变成了王妃。我给他生育了一双儿女,他给了我王妃的尊贵和荣耀的地位。
为生活,为权谋,我们都拿起了武器。
他又娶了两房为侧妃,皆为将门之女,无关爱情,只是为自己找了两个朝廷上的帮手,嫁进府时,看着两名二八少女,盖着红布,踏进门槛,不禁失笑。她们和曾经的我一样渴望爱情吧!
洞房花烛的前一刻,他悄悄的对我说了一句话,让我全身冰冷。他对我说:“让她们二人绝子。”我问他为什么,因为我不懂。娶妾不就是为了生子的么?可是他并未回答我。
一夜过后,我以正妻的名义赐了她们一人一碗补汤,那汤中被我下了毒,下了一种不会被察觉就会绝子的毒。
两名少女还不知道,并且向我行礼致谢,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是个罪人,一段时间里,自己常常被噩梦吓醒。
她渐渐沉迷于两名少女之间,像是遗忘了我,我虽有些正妻的地位,可一个月来我房中也不过一两次罢了。
我开始有了心痛的感觉,也可能是被丢弃的绝望。至少以前,还有相敬如宾,现在,只剩下正妻这冰冷冷的位子,和那个所谓的荣耀。
我想挣脱,想逃离。我想要的是爱情,而并非是王妃之位。但女子就是这样,爱过,颓废过,就释然了。
朝中的一位将军失利,被贬流放,而那位将军正是王府其中一位侧妃的父亲,将军被流放的第三天,那位王妃便自尽谢罪了。我给她举行了葬礼,高贵同样豪华。只是,世人不知,她的死不是自愿,是我接到了命令。
一杯毒酒,一缕嫣红,让我颤抖不已。第一次杀了一个人,也是这一刻,我意识到,再美的容颜,再大的宠爱,也抵不过权利和地位。
我再一次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回答说:“她没用了。”
听着听着,我便没了自责的感觉。只是,当年的青衫少年呢?
三年之间,平安无事,朝中再翻波涛,也与我这妇人没什么关系。
某一日,我看见了一个女子。那时,他对我又回到了王妃应有的尊重。当我看到这个女子时,我觉得只要把她带进府中,掌控了她,就可以掌控他了。
因为,她长的像我的姐姐,像极了那个去和亲的姐姐。
我将她带去府中,一个平民女子,几十两银子就能买下来,她成为了浣王府的妾,我的奴才。
不出所料,一个月内,她成了王府中最受宠的女人。
她对我感激不已,是我给了她完美的生活和完美的夫君,而且,她发誓永远效忠于我。
他也同样对我很感激。他说从没想到我会这样大度。他把所有的宠爱都表达在夜里。然而不知为什么,我十分讨厌这种爱,因为他是为了另一个女人而对我好的。
又过去了一年,我已稳固府中的地位,看着府中的侧妃和妾争风吃醋,好生有趣。
不久,朝政突变。皇帝忽然染病驾崩,由其三岁的太子登基,太后垂帘掌权。
幼子称帝,朝臣不满。太后便一一打压。其中,也包括他。
自那以后,他不再沉迷于女色。而是早出晚归,勤于政事。
五个月后,他对我说:“我现在要做一件事,成也,荣华富贵;败也,千古骂名,你可支持我?”
我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接着我和那个妾,被他秘密的送进了一座深山的古庙中。
在古庙中生活过的极其清淡,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我和他在一起,时间久了就有了思念,即使他对我没有爱情,我们也是有亲情的夫妻。
我和那个妾,在古庙中待了近两个月。两个月后,他的贴身侍卫来接我们回宫。在京城中,我不再是浣王妃,而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原来,他做的是谋逆之事。
原太后被废,关进冷宫,幼帝被软禁。他受朝臣举荐,君临天下,皇恩浩荡,再也不可能是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了,我也回不到过去的青涩少女了。
皇宫生活如同囚笼,每三年就选秀的少女,也个个如花美貌。我也渐渐意识到自己老了。
我本以为我会在皇后的宝座上坐的安稳,然后晋太后,接着在史册上留下浓墨一笔。
生活总是让人不尽如意,当年是姐姐,接着又是我。
在我戏看那些女子争宠时,她回来了,我的姐姐,带着她妙龄的女儿来和亲,又是和亲。
当看见身着龙袍的是他,她的眼中变得十分复杂,看见皇后是我时,她的眼中是欣慰,这种欣慰,刺痛了我。
此时,他是她的妹夫。她带来的女儿只能养在皇宫中,找一位宗亲许配。
宫宴上,他们二人如同两位多年未见的好友,品酒论茶,饮谈如故,亲密无比。
那一夜,宫宴早散。他们二人在书房中谈论了一夜。一整夜,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姐姐还要来抢我的丈夫?
此时,当年的那个妾如今的妃派人来告诉我,她有了身孕,我火气冲天,失去了理智。我带着一碗打胎药,将对姐姐的愤怒化作报复,灌进了那个妃的嘴中。
我狠狠地惩罚着她,也没有什么缘由,只是把对姐姐的不爽发泄到她的身上了。
一直到一摊血落在地上时,我才醒过来。看着她的脸,我开始后悔,后悔当年不该把她放在他的身边,否则他的感情不会这么多年都不灭。
此时在看后宫,才觉得每个妃子都与姐姐有相似之处:或是眉眼,或是身形,原来!原来如此!
为妇多年,已经没有了初次杀人的害怕,几杯毒酒灌下去,几个妃子痛苦地倒地。
直到他来,我都在发笑。
原来他对我的好,是因为,我是姐姐的妹妹。当他说出这话时,我已经释然了,早该猜到的,早该猜到的呀!
当年我爱他的温柔如玉,迷他的性情儒雅,而这些都随着姐姐的和亲不见了。让我爱,你已不配。
他问我,和亲前一晚,他问的能否私奔,是否错问成我?我昂头回答:是。
听后,他先是愤怒,接着便是仰天长啸。
我被禁足宫中。
三个月后,一道废后的圣旨和一道赐死的圣旨,同时摆在我面前供我选择。
我端起了毒酒,有些失笑,喝下去的瞬间,仿佛做了一场梦。
……………………
翩翩少年,迢迢年华。那日他来到府中,正巧碰上我与姐姐对诗。他微微一笑,春风百媚,揉心揉肠,姐姐行了一个迎客礼,同样一笑。
这一笑定了他们二人的姻缘。
就在他们大婚前夕,宫中传来消息:外使和亲,看画像时看中了我。我披上了嫁衣与一家人伤心道别。
另一边,一位目光温和,笑容恬淡的少年,在草原的那一头,等着我…………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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