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疯乞丐掰下半块窝窝头，递给高山道。
“谢谢。”高山双手接过半块窝窝头，不忘向疯乞丐致谢道。
高山吃下半块窝窝头，腹中涌现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受伤右腿一阵麻痒，有了知觉。
“丐兄，想吃肉吗？”高山见右腿有了知觉，喜上眉梢，向疯乞丐问道。
“晚上有肉吃。”疯乞丐望向街市口行人道。
“晚上？”高山闻言，微微一怔，望向疯乞丐道。
“晚上，沽月楼，有肉吃。”疯乞丐看了眼高山，从怀中掏出一个缺口瓷碗，起身乞讨去了。
天津有句老话“先有估衣街，后有天津卫”，估衣街为天津商业之根。
估衣街最大的酒楼是沽月楼。
沽月楼是农劲荪的产业，农劲荪是霍元甲发小。
霍元甲声势正旺，敢在沽月楼闹事的没几个。
高山不是来闹事的，他是来吃霸王餐的。
“小二，好酒好菜快些端上来，多荤少素。”高山端坐在一楼大堂，声音洪亮，向店小二喊道。
“大爷，您已吃了两桌酒席。”店小二满头大汗道。
“不够不够，赶紧端菜上酒，爷连二成饱都没有。”高山催道。
“是，大爷。”店小二毕恭毕敬道。
高山又吃三桌酒席，催着店小二端菜上酒，骇的店掌柜跑去霍府去见农劲荪。
农劲荪戴着眼镜，穿着长袍马褂，儒雅而斯文，端坐在霍府客厅喝茶。
“东家，沽月楼出事了。”店掌柜看到农劲荪，连忙上前禀报道。
“出什么事了？”农劲荪放下茶杯道。
“东家，半个时辰前，咱们沽月楼来了一位不知深浅的练家子，连吃五桌酒席，您快去瞧瞧吧。”店掌柜向农劲荪说道。
“掌柜的，那位练家子是冲沽月楼来的，还是冲元甲来的？”农劲荪皱眉道。
“这个……不好说。”店掌柜犹疑不定道。
“罢了。”农劲荪起身道：“我去沽月楼瞧瞧。”
农劲荪赶至沽月楼，发现一楼大堂围满了人，正中八仙桌前端坐着一位青年男子，正抱着一个酱肘子狼吞虎咽，连肉带骨嚼了个细碎吞咽入腹。
高山吓人的吃相着实惊了农劲荪一把。
“真是好饭量啊！”
“大爷，您慢点吃，别撑坏肚子！”
“这怕是饿死鬼投胎！”
众看客议论纷纷，对高山侧目不已。
天津多习武之人，能吃的多是练家子，据传霍元甲一顿能吃半头牛。
不一会儿，第七桌酒席被高山吃光，盘子干净的就和舔过的一样。
“小二，爷才吃七成饱，端菜上酒赶紧的。”高山抹了一把嘴，向店小二催道。
“大爷，这饭钱……”店小二小心翼翼道。
“端菜上酒。”高山闻言，脸色一沉，拍桌道。
“小兄弟，你已吃七桌酒席，不妨歇一歇，要是吃出个什么好歹可不得了。”农劲荪上前劝道。
“您是……”高山望向农劲荪道。
“在下农劲荪。”农劲荪谦谦一笑道。
“东家好。”高山拱手道。
“……”农劲荪闻言，呆了一呆，半响回转不过神来。
高山厚着脸皮又吃一桌酒席，待腿伤好了个七七八八，方才去二楼拜见农劲荪。
高山直接道明来意，出门太急忘带饭钱，愿以工抵债，为农劲荪充当翻译，或是为沽月楼做账。
农劲荪见高山谈吐不凡，见识宽广，精通洋文与术算，是个大才，当场聘为西席，月银十两。
农劲荪是天津通事，官职在身，十天半月不来一趟沽月楼，给高山安排好住所，去天津码头忙事去了。
高山和店掌柜常顺成为邻居，居于西关街，购置好生活用品，略作休息，原路回返沽月楼。
高山回返沽月楼，发现沽月楼一楼大堂正在搭建戏台，戏剧班的人聚在一起调试乐器，有熟客已提前占好座位。
“高先生，二楼有雅座，您楼上请。”常顺见高山前来，连忙热情招呼道。
“常掌柜言重了。”高山受宠若惊道。
农劲荪出身书香门第，自视甚高，来往多是达官贵人，府中并未聘请西席。
常顺能做沽月楼的掌柜，眼力劲儿自是不差，心知高山非是凡人，有意结交高山，亲送高山去往二楼雅座就座，又命店小二上了一桌丰盛酒席。
高山也不客气，一边吃喝，一边观看一楼大堂。
到了晚上，沽月楼一片灯火通明，一楼大堂唱着戏曲，楼上楼下坐满了人。
清末娱乐节目很少，戏剧是重头戏，沽月楼晚上有戏剧可看，生意想不红火都难。
“哎呀，霍爷！”
“霍爷，恭喜大胜！”
霍元甲的到来，引起一阵轰动，相熟之人争相道喜。
“好好好。”霍元甲药浴过后，元气恢复大半，换上新衣，精神万分，对道喜之人抱拳点头，微笑回应道：“多谢多谢。”
霍元甲有意争做津门第一，今天赢了擂台生死战，消息一早传开，已是人尽皆知。
“霍爷，楼上给您留着座呢。”店小二快步迎上前去道。
“好好好。”霍元甲笑容满面，连连点头，轻车熟路上了二楼。
“元甲，怎么才来？”农劲荪在二楼相迎道。
“劲荪，中午没见你啊？”霍元甲当胸给了农劲荪一拳道。
“此事稍后说。”农劲荪胸口生疼，连忙握住霍元甲右手道：“老地方，走！”
“一定要说。”霍元甲认真道。
“好。”农劲荪点了下头，把霍元甲拉去二楼小厅就座。
“哎哟，霍大侠！”
“霍爷恭喜！霍爷恭喜！”
二楼众客看到霍元甲前来，纷纷起身相迎，鼓掌祝贺。
“多谢多谢。”霍元甲非常享受被追捧的感觉，微笑着抱拳回礼。
进了二楼小厅，霍元甲和农劲荪一起入座，两位武馆师傅充当陪客，余下座位被霍元甲弟子占据。
“元甲，我给你满上。”农劲荪给霍元甲满倒一杯酒道。
“劲荪啊，你这沽月楼可越来越红火了。”霍元甲笑容满面道。
“都是托朋友的福，还凑合。”农劲荪谦谦一笑道。
“劲荪，记不记得小时候，你一身的书生气！”霍元甲端起酒杯道：“想不到现在做起生意来头头是道！”
“世道不济啊！”农劲荪感慨道：“像我这样的读书人，如果不做生意，我没有别的出路啦，对不对？”
“劲荪，我只佩服你，读书做生意都厉害。”霍元甲举杯一饮而尽道。
“元甲，别光喝酒，快吃菜。”农劲荪见霍元甲一饮而尽，面色泛红，连忙说道：“今天的庆功酒席花了我不少功夫招集南北各地的名厨，尝尝，味道地道不地道？”
“先填饱肚子再说。”霍元甲忽觉酒劲上涌，有些压不住，连忙向众人说道：“来来来，大家动筷子。”
“霍爷，您请！”
“您先来！”
“师傅先请！”
霍元甲的客气话没人当真，众陪客与弟子嘴上纷纷相说，等着霍元甲先动筷子。
“噔噔噔……”
霍元甲刚拿起筷子，楼梯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少人惊的站起身。
“大家都坐。”农劲荪看了眼楼梯口，向众人作揖道。
二楼来了两位不速之客，一路直奔小厅而来，看到端坐在桌前的霍元甲，当即跪下抱拳见礼。
众人看到这场景，纷纷安静下来，心想不是坏事，有很大可能是好事。
“在下夏襄。”
“在下徐大山。”
二位不速之客目光直直盯着霍元甲，一先一后自我介绍，表明身份。
“在下高山。”高山邻桌就座，见二位不速之客做自我介绍，猛地想起什么，连忙起身上前，有样学样，跪下抱拳见礼，自我介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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