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两个机构的配合下，任务执行得很成功。」
听着明说出这段话，我反而开心不起来，哪怕所有人都如他那样觉得，也无法改变我不认同这一结果的想法。
「但是！我们的复仇还没有结束，有言道『迟到的正义不是正义』，政府那边说是已经抽不出人手了，只能提供最低限度的支援，果然还是得靠我们自己......」
电话铃声打断了他的话，他拿起电话，边听里面的人说，便点点头。
「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他们发现了疑似犯人......」
「是吗！」
我激动得不顾其他人的目光，从沙发上跳起。
「嗯，你听我讲完，他们发现的是疑似犯人的尸体......」
「他们怎么知道的？」
「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你应该很清楚吧。」
「当然......」
没错，那天晚上萧鸣差点就被黑枪打死，这样一想，通过调查那个人的行踪，加上遍布大街小巷的摄像头来辨认，应该很容易知道犯人是谁，要不是他这么提醒，我一时半会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过......尸体已经变成这样了......」
他将平板电脑的屏幕转过来，第一眼看上去我竟然认不出这是人的尸体......
「咦~这是被火烤了吗？真恶心！简直就是从烤鸭炉里出来一样。」
虽然那姐的反应是夸张了点，但她的形容却一点都没夸大，图片上的尸体和正常死亡状态下的差了太多，实在太过魔幻难以理解，焦黄色的皮肤在相机闪光灯的照耀下散发着金灿灿的光芒，一旦内心认定这是人类，就有一股恶心的感觉随时要从喉咙里喷涌而出。
「我这一阵子都不想吃烤鸭了......」
我赶紧喝了口水以平复此刻五味杂陈的感觉，明明心里非常清楚这是人类，恶心的同时嘴巴却开始分泌唾液，鼻子也好像是闻到了某种香气......
「啊，我今天中午叫的外卖就是烤鸭饭。」
明微笑着将尚未开封的饭盒拿到桌子上，透过透明的盒子能看见里面的鸭皮呈现出和照片相同的颜色。
不过至少能松一口气了，想着万一我有什么自己都不知道的奇怪癖好，恐怕得郁闷好一阵子。
「我和那姐待会去确认一下，没事的话你们就先回家等待通知吧。」
他朝我和赫拉挥了挥手。
「等等！你可别在这里吃！真特码恶心！」
「别这么嫌弃嘛，你吃了没？要不给你也叫一份？」
「给老娘去死吧你！」
走到楼梯口回头，两人一如既往打闹着，只不过少了安静坐在那里的艾萨克，即便他只会如装饰品般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书，但少了总归是少了，心里还是会不舒服的。
——————
「滴滴——」
电子门锁即便完全可以将声音控制在人耳听不见的程度，却仍要额外加多提示开锁的声音，如同本来噪音比内燃机要小的电机，装在汽车上时还要额外通过喇叭模拟噪音来提醒路上的行人一样，原本的优点多多少少要因为人类随时有可能出现的丑陋想法而被人为掩埋，可笑又可悲。
我打开冰箱，不要说食物，就连冰块都没了，就算现在将电源拔掉，顶多就结在内壁上的冰会融化，空空如也的样子就连我都怀疑这是不是刚从电器城搬回来的。
看来有一段时间没回来，这里已经不是记忆中那个样子了，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比起这点，我更担心的是丁香，毕竟她在这个世上孑然一身，哪怕记忆修改了，人的性格却没有跟着一起改变，按照比较靠谱的说法，性格这种东西是由先天和后天两部分来决定的，经历变了得出吸纳的观点却没跟着改变，这是她在不远的未来必定遇到的问题。
我回头望着赫拉，她似乎是明白了我的意思，转身往玄关那边走去......看着空旷的客厅，我长叹一声也跟着离去。
「你在这干嘛呢？」
「没什么，有点私事。」
「抱歉，可能我的理解上有点偏差，究竟有什么私事要在厕所里解决？而且还是男厕所。」
面对我的质问，丁香砸了砸嘴，我听得一清二楚，那望向别处的双眼与平时不同，少了几分懦弱，多了几分傲气。
要不是在路上突然闹肚子，我也不会进公共厕所，更不会遇见这么奇怪的事情。
「总之有什么事清以后再向你解释，你忙你的，我先走了。」
「等等！」
我扯住她的手腕，她却又甩开，回过头狠狠瞪了我一眼，要是放在别人身上，我绝对不会觉得奇怪，可唯独她——我是绝对不会相信她会抱有这样的敌意对我。
从厕所出来，赫拉守在门口，路过的男性都不由得将目光集中在她身穿的那件黑色水手服上。
「话说刚才......你不觉得丁香有点奇怪吗？」
「那个人不是丁香。」
「不是吗？难道我看错了？不过她确实和我对话了啊......你确定不是吗？」
「嗯。」
也许是我多管闲事了？一直想着丁香的事情，导致我连人都能认错，看来在担心别人之前，我得先担心下自己比较好。
「最近好像总是能听见警车的声音......是我太过敏感了吗？」
「每天都会有的。」
「说的也对呢，有人的地方就有矛盾，有法律的地方自然就需要维护者。」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工作而已。」
「确实是工作没错啦，但你不觉得很伟大吗？为了一点点工资而承受那么大的风险。」
「所以才长期警力短缺。」
「人太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嘛。」
「你觉得真的是这样？」
她吸了一大口可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然后继续以扑克脸面对着我，像是在审问犯人一般。
「不然你说呢？」
她难得肯和我说那么多，哪怕知道答案，也想让她继续说下去。
「因为不合理。」
「是收益和风险不对等吗？」
「还有。」
「制度不够完善吗？」
「还有。」
「还有什么？」
「有的事情没必要知道。」
「什么意思嘛，表达一下观点而已。」
「了解的不会说出来，不了解的维持现状最好。」
我和她的对话似乎到头了，再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只不过之前还看不出来，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不善言语而已。
——————
「这是......」
在来之前我还纳闷明为什么会叫我来法医解刨中心，然而在看到尸体露出来的一只手指时，我大概是明白了......
「是之前那个吗？」
「不是。」
法医整理着手边的资料，随口应了我一声。
「又有新的受害者出现了吗？」
「嗯，和上次一样的情况，真是差不忍赌。」
「到底是什么办法能让尸体变成这样？」
「呃......我想想，大概需要一个技术高超的烤乳猪师傅吧。」
听了他的笑话，我可一点都笑不出来，躺在里边解刨台上的可不是乳猪，而是人类，如此的处理方法已经不能用「狠毒」来形容，简直可以说是「心理变态」。
「这是你们要的资料，还有上次的那个。」
他将一封档案袋交到我的手上，然后伸了个懒腰就走了。
说是没错......但......
「为什么非要用纸质文件？不能让他直接发给你吗？」
「诶，这你就说得不对了，里面可不只是文件那么简单。」
「这摸起来就几张纸啊。」
「你可以打开看看喔。」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听着就没啥好事。
我小心翼翼将绕在档案袋上的绳子解开，先是摸了摸，确实是纸的触感，只不过中间似乎夹杂着什么透明的东西......抽出其中一截，像是什么东西呗塑料包住......
「卧槽！」
「怎么了？」
我被这里面的东西给吓得跳起来，赫拉也凑了上来，我强忍着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的冲动，缓缓把档案袋重新封好。
「现在你清楚了吧。」
「清楚个屁！你要这东西干嘛，今晚加餐吗！」
「真是恶心，你怎么会这么想！」
「是呢，真不敢相信让别人把尸体皮肤塞进档案袋的人竟然会说我恶心。」
「总之有用的，你赶紧带回来。」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怎么了？」
本来就在我跟前的赫拉又朝前走近一步，即使再怎么平缓的呼吸，我仍能从脖子处处感受到微弱的气息流动。
太近了！
「没......没什么，总之我们赶紧回去吧！」
一路上，我又想起了上次发生的事情，就连走两步路，都得回头几次。
「不用那么害怕的吧。」
好不容易到明面前，他还立即嘲讽了一遍，估计我在路上的一举一动都被他用监控看在眼里。
「你这家伙，原来一开始绅士彬彬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没办法，不仅仅是我这儿，任何企业组织，都是这样的，对待新人的时候总得装得礼貌一点，就算我私底下平行恶劣，最基本的待客礼仪还是要做到的。」
「赶紧说吧，要我带这玩意回来干什么？」
「上次派你和丁香执行过那个任务之后，你应该对『遗物』有了解过了吧。」
「神造物吗？」
「这是『狂猎』那边的说法，不过也差不多，我更偏向把这些东西认定为是超出人类理解的文明所制造出来的产物，超出现实的物理法则，亦或是无法解析的东西。」
「所以那群人是因为无法理解才将『遗物』认定为是神创造出来的东西吗？」
「不仅仅是无法理解，还有源自他们灵魂深处的恐惧，亦或是痴迷，总之他们就是一群疯子。」
「话说神造物跟这次带回来的东西有关吗？」
「嗯，我得把这些东西交给一个老朋友，让他帮忙对比一下，实话说这样的死状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
「你是说在之前就已经有受害者出现了吗？」
「嗯，那是挺久之前的事了，只不过这件事并不为大众所知。」
「看来找到凶手可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你放心吧，这件事情不由我们接手，只不过还是要小心点，尤其是丁香。」
「当然，我会保护好她的。」
「嗯，看好她吧。」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我，仿佛还有什么没跟我讲清楚，特地等待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不要怀疑，他确实做得出这种事情。
——————
「最近真是不太平。」
「怎么了？」
「这附近开始出现杀人案件了。」
丁香扭头看过来，也许是错觉吧，总觉得她非常在意我刚才说的话，就连洗盘子的手都停下了动作，任由水龙头的水冲洗。
「所以上学就走在一起吧，要是有什么事至少能让你逃走。」
「不要说这样的话......光是我自己逃走真是太自私了。」
「不是我说，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动物，有的时候自私一点也没什么不好的。」
「那前辈你呢？」
「我啊，哈哈，我倒不觉得很可怕，心满意足地失去跟满怀遗憾地活下来，我宁可选择前者。」
不是为了撑场面才这么说的，这是我一直以来所信奉的真理，也是维持尊严的最低底线。
「虽然我很高兴，但是前辈，如果可以的话，我更希望谁都不会受伤。」
「这也是我的愿望。」
——同时也是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从一开始，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就逃不过斗争，与自然，与异族，甚至是与同族的斗争。
「话说打工的事怎么样了？」
「还好吧，站的久了，腿会有些麻。」
「得多休息一下，要不这几天的家务让我和赫拉承包吧。」
「这怎么行，我只是在为自己打工。」
「反正我们不也挺久没打理过这里了嘛，要真的计算起来，我们理应将之前那几天的活干回来。」
见我态度强硬，她也无法反对，正是因为她太过善良，尽管对待问题拥有自己的一套主见，但很多时候都无法表达出来，久而久之甚至有可能会失去自我，也就是说，我的行为正在阻止她自我人格的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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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抱歉，还要你特地送伞过来。」
「没事的，我只是单纯想吃寿司顺便给你送过来了而已，总不可能让连伞都没带的你帮我打包回来吧。」
「前辈真是个好人。」
「谁知道呢......」
暴雨过后的城市街道非常干净，无论是灰尘也好，垃圾也好，还是行人，都被大雨冲刷得一干二净。
一尘不染的世界，反而让我觉得太过遥远，甚至讨厌，也许这就是世界的本质，只不过人类将其想得太过复杂而已。
「哟，即使是冒牌货，也能那么安然自得地享受青春呢。」
我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一个身着羽绒服的男人正站在小巷中，黑色的长发落在肩上，仿佛是刚从南极回来一样，光凭想象就能感受到那股闷热。
「你认识他吗？」
身旁的丁香听见了摇摇头，他是什么人我不知道，但此刻的状况绝对不适合坐下来跟对方闲聊，经历了那么多，我已经养成了条件反射，对方还未继续开口，我便拉着丁香飞快逃离那条巷子。
或许不是我的错觉，最近找上门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因此在遇到突发事件时，我甚至不会考虑除了离开以外的选项。
「这里的话......应该追不上来了吧。」
我在一处公交车站前停下，候车亭的顶棚仍然挡不住随风而动的毛毛细雨，任由那些细小的水滴轻拍在我的脸上。
「应该没追上来吧。」
即使极力控制呼吸，但肺部仍是不听使唤地将空气贪婪地吸入。
不过对方真的没追上来吗？我不禁心生疑问。
「地上那么湿滑，跑那么快就不怕摔跤吗？」
我的心脏像是被捏住一样，余光瞥到身后广告牌下的一双腿，以及长羽绒服的下摆......
危险感从胸口涌上喉咙直冲大脑，没有任何迟疑，我甚至都没确认马路上有没有车辆驶过，就把丁香推向一边，自己翻滚到马路上。
一股热浪从身后袭来，广告牌被不知道什么东西从中间切开，这使得我又得再往前躲闪，才能躲过砸下来的半块候车亭。
那男人手上握着一根黑色的棒状物，我无法透过包裹在外面的熊熊火焰看见棒状物的真面目，从天上落下的雨滴在接触之前便蒸发成了水雾，不一会他的周围便雾气萦绕，令我更难看清楚对方的动作。
「虽然我知道你不会听，但还是要奉劝你一句，快点逃比较好，毕竟这件事和你没什么关系。」
「我差点都被你杀了还没有关系？」
「意外啦意外，目标绝不是单独达成的，哪怕你不想，总会有点附赠品的。」
「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
他掩面笑起来，然后用力挥舞手中的火焰，一时间我甚至无法睁开眼睛。
「虽然告诉你真名也无妨，但很可惜的是，你似乎并没有听的资格，放心吧，我手中这把『灾难之魔杖』是不会让你感到痛苦的，只需要短短一击，你就能化作灰烬。」
「口嗨够了吗，真烦，赶紧给我滚！」
不是当场看见，我绝对不会相信这句话会从那个人口中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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