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宅后山景色宜人,归根老爷子退隐图个清静,安排苦工在山脚处打理了一番,又指挥木匠修了一座别院,一座迎风亭,用藩篱围住作为居所。道是:
碧水青竹好去处,奇花异草各纷呈。
布衣赤脚无规矩,不羡天上凌霄殿。
归根老爷子生性孤僻,不喜热闹人多,虽已年逾古稀,但是手脚灵活,便也需无佣人服侍,叶浮行有次自作主张安排家仆来干些细活儿,都被一一喝退,老爷子更是亲自返回大宅当着家仆面前把叶浮行好一顿骂,骂的是狗血淋头,脑袋耷拉着不敢说话,之后后山别院是鲜有人来了,平常出入的只有老管家一个,给老爷子送茶送饭送些换季衣裳。
这日,老管家又来了,行色匆忙。
归根老爷子正在迎风亭摆弄棋局,棋盘上摆的是刘仲甫骊山遇仙时的呕血谱,一百一十二颗黑白子在那方寸之间纵横厮杀,惊心动魄。
“老爷。”叶管家轻声唤道。
归根爷子老僧入定,闭目沉思,像是没听到管家叫声。
“老爷。”叶管家再次唤道,还是不应,凑前两步,隐约听到微弱的鼾声,老头儿原是在打盹呢。
“老爷。”叶管家提高了声音。
“谁呀,哇哇的鬼叫。”归根老爷子被人扰了清梦,脾气爆得很,睁开浑浊的眼珠见是老朋友,随即拂袖将棋盘上棋子尽数囊了进去,接着右手又是横向一扫,桌上变出了茶具来,问道。“有什么要紧事啊?”
“染尘小主受困青竹林。”老管家说道。
“哦?”归根老爷子漫不经心说道。“死了没有啊?”
“没……没有。”老管家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嗯,没死不算严重。事情进展到什么地步了?”归根老爷子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又给老管家倒了一杯,夸赞道。“茶色碧绿通透,入口甜美清纯,好茶,好茶。”
“喝呀,乍的不喝。”归根老爷子催促道。
老管家送到嘴边一饮而尽,心里有事喝不出什么味道来。“老爷,咱们不去帮染尘小主解围么?”
“帮忙?”归根老爷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乐呵呵说道。“我问你,天晨夕秦拓土出手欺负我的乖孙儿没有?”
“这二人虽不在场,但是天家大少爷秦家大少爷却是在的。”老管家回道。
归根老爷子吹胡子瞪眼说道。“染尘以前欺负别人的时候,天秦两个老头子出手啦?”顿了顿,又鄙夷说道。“我要是出手,捏死几只小蚂蚁那是手到擒来,只是事后人家骂我以大欺小不知廉耻怎么办,很丢面子的。”
“可是……”
“没有可是。”归根老爷子急眼道。“面子事大,生死是小,孙子他爸来也不好使。”
呛得老管家是心急如焚,双手不知该往哪搁,归根老爷子安慰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这儿孙自有儿孙福,说不定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会下凡来救他呢?”
“老爷,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老管家愁眉苦脸说道,怎么搞的好像自己才是叶染尘的亲爷爷。
“什么开玩笑。”归根老爷子气鼓鼓的又要骂人了。“你是‘星眼’还是我是‘星眼’,我说会就会。”
“老爷,染尘小主老奴是看着长大的,一直当他是亲孙儿。此番他身处险境,您若不出手相救,老奴便一个人去罢了。您要几分薄面,老奴却不怕天下人耻笑。”老管家嚯地起身,恨恨地甩了下衣袖说道。
“哟呵好小子,竟然敢当着归根大爷的面发狠,好不威风。”归根老爷子嬉皮笑脸说道。“有时候呢,这菩萨不一定是天上的,偶尔人间也有救苦救难的菩萨。”
老管家眼神一亮,又不肯给老爷子好脸色,只好故意摆着一张臭脸对着他。
“哼,假正经。”归根老爷子人精一样的人物,半点神情逃不过法眼。“放心吧,臭小子今天死不了。”
“还犟呢,坐下来喝茶。”归根老爷子招呼老管家坐下,继续说道。“凡事讲究一个‘理’字,我们不出手,避免落人口实,天晨夕秦拓土便不能出手,那今日之事只能定性为晚辈互相切磋,在花树境那是常有的事,自然不会再有人对其中缘由细加琢磨。”
“当然,凭染尘这孩子如今的的剑法修为,碰上天幕落的话想要脱险是不可能的,所以前些日通知了天家的小姑娘,希望她的面子能顺利带他出境去。这是我送给他的第一道礼物。”
“至于这第二道保险嘛,一个月前我便催人快马加鞭送信上了昆仑宫,大概七日前收到回信,那宫主已守在城门外了。天秦二家有各门各派帮手,染尘得昆仑宫相助,真要斗起来,倒也未必会吃亏。”
老管家恍然大悟,原来所有今日要发生的事都在老爷子的预料之中,并早已算计好了一切,暗中安排好了脱险之法。‘星眼’神通,果然是不容小觑。
“但是,世间并无算无遗策之事。我夜观星象时,发觉破军星有异动,而天幕落恰恰又是这该死的破军星下凡,我担心天家这孩子实力远在你我之上啊。”归根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
“若真是如此,染尘小主不是危险了?”老管家说道。“不行,得看看去,不能让染尘小主有性命之忧。”
“胡闹!”归根老爷子恨铁不成钢说道。“你我一旦动身前往,势必天秦两个老家伙尾随跟着,到时候三家牵一发而动全身,闹的花树境百姓还有安宁之日吗?当真榆木脑袋,榆木脑袋。”
“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染尘小主有难,却不想法子施救啊。”
“法子已经使了,只是这法子灵不灵,却不知道了。”归根老爷子面向东方,神神秘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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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恨雪遭遇平生大敌,一身所学武艺发挥得淋漓尽致,虽无法赢个一招半式,但天幕落拳脚也近不得她身。
两人激战正酣,远处传来一个老头儿的声音。“今日花树境,好生热闹啊。昆仑宫主下山来,老头儿未及时接见,实在失礼于人。”
初闻此声,老头儿还在远处,人影跟只蝉虫大小,待声绝于耳,那老头儿已然近在眼前,高高瘦瘦,羽衣蹁跹的,颇有几分得道仙人模样。
老头儿弯腰扶起叶染尘,抚须笑道。“好孩儿,好孩儿。老朽来晚了,却让你吃了苦头,可别生怨气才好。”
叶染尘报以微笑,心生疑惑道,老头儿似曾相识,却又记不得什么时间在哪儿见过,听他口气似是站在我这一边,既肯帮我我又怎的会生怨气,真是奇怪。
“好孩儿叫昆仑宫主就此罢手可好?”老头儿说道。
叶染尘见老头儿眼神真切语气诚恳,点头称好,叫道。“恨雪。”方恨雪便脱离战圈退了下来,乖巧站在叶染尘身边,细细打量老头儿,显然听到了老头儿的话。
“方恨雪见过老前辈,不知老前辈道号,为何认得小女子。”方恨雪拱手作揖说道。
“宫主不必多礼。”老头儿笑道。“宫主率领昆仑宫上下抵御西域鬼人,造福苍生百姓,劳苦功高,老头儿当多谢你才是。”
“恕晚辈无礼,前辈与在下可是曾经见过,为何小子一点印象没有?”叶染尘问道。
“哈哈哈,当时你年纪尚幼,不记得也是正常。”老头儿说道。“待办完要紧事,老头儿有机缘再慢慢跟你道来。”
老头儿这么一说,叶染尘也不好强自追问,只得点头同意。
“天家孩儿,秦家孩儿,还有南山各门各派英雄,叶染尘已身负重伤,还望卖老头儿一个人情,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大家自行散去以免多造身亡。”老头儿站到中间,朗声说道。虽是好言相劝,但话里又透露着威严,言外之意是叶染尘我保了,你们谁要动他就是自取灭亡。
先是来了个昆仑宫主方恨雪,这下又来一个不明来历的老头儿,而且神通好像还在方恨雪之上,天幕落知道爷爷交代的事情是难了了,还是忍不住出声问道。“不知老先生是哪一位,姓甚名谁。”
老头儿笑道。“贱名不足挂齿,承蒙厚爱,得赐花树红叶先生名号。”
天幕落、秦苍凉大吃一惊,手脚发软,冷汗直下。红叶先生,红墙安插在花树境的总领,主管花树境的命运。红叶先生的一句话,能左右一家的存亡。
叶染尘目光呆滞,完全想不起什么时候跟这等大人物扯上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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