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懿是被饭香勾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赤颜正负手站在窗边远眺，晨光还未入屋就被他挡住。
“醒了？”赤颜转头笑着看向她。
“嗯”她收回视线，起身穿上鞋，身上的衣服她并没有脱下，毕竟两人共处一室诸多不便。
待文懿收拾完毕，赤颜坐在桌子前舀了一碗米粥，“你似乎还未辟谷，快来用些粥吧。”
“辟谷？”她接过粥碗，看着他疑惑道。
他笑了笑，解释，“人需每日食五谷存活，而辟谷的意思就是不需食用，靠着天地灵气即可存活。”
听赤颜的解释，她才想到自己算起来已经六天没有吃东西，而且并不饿，那她是已经靠灵气而活了？她先前就会饿的，为什么？
“六天没吃东西，应该就是辟谷了？”
赤颜愣了愣，面上显过尴尬，“是，那这粥你还喝吗？”
瞧见他略带期盼的眼神，文懿微微笑了笑，“好久没吃东西了，自然是要尝尝的。”
听见此话，他嘴角轻勾。
文懿用勺子舀了勺碗中的粥米，尝了一口绵香浓稠，还有一股腥味，她顿住皱了皱眉“这粥是哪里来的？”
“隔壁村子的。”
她呼吸一紧，“你又杀人了？”
赤颜挑了挑眉，回答着，“是，他们该死。”
吃下去的那一勺米粥突然像是毒药一样，她只觉得胃里翻涌，想吐又吐不出来。
“你怎么了？”他起身走到她身前关心的问着。
文懿抓住赤颜的手，抬头看着他，深深呼吸了几口气，乞求道，“你能不能不杀人了？”
“不杀那些无辜的人。”
赤颜皱了皱眉，“可他们并不无辜。”
她觉得自己可能会疯的，难道他是走一路杀一路吗？非要让天下人死绝了才好？
“他们做了什么，让你觉得他们该杀？”
他回答的很快，“不愿意给我东西。”
文懿看着他的眼睛，眼中没有丝毫波动，对他来说杀人就像砍颗萝卜那么简单和理所当然。
杀人如麻该是如此情形了。
“赤颜，你能不能听我一句劝。”她抬头，能听到自己的胸口碰碰跳动的声音，还有因为过分紧张而放缓的呼吸声“你是妖，杀人不费半分力气，想杀谁杀谁，可你想过吗，那些人该不该死。”
她忽然想到了前世自己的残忍，她也许错杀误杀却从没有做到杀人如麻的境地。
就当她是五十步笑百步吧，“你昨天问我怕不怕，我其实怕的要死。你说让我信你，可是你却能因为简简单单一句话砍杀驿卒，因为不给你东西就要别人的命。若是有一天我说错了什么，或是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我就会死于你的手上？”
听见文懿此话，赤颜激动的抱住她，喃喃念着，“不会的，不会的。”
她其实是真的怕，因为昨晚赤颜所说的事，她知道他肯定认错人了！
她心虚却不敢说。
他就是个恶魔，若是发现自己不是他所说的人，她肯定会被灭口。
“就当为了”我。
文懿定了定心神没说出最后一个字，对着一个不是他妻子的人许诺，他以后发现会不会疯掉，“就当是为了你自己。”
感觉到抱着自己的双手慢慢揽紧，耳旁传来他颤抖的声音，“好，我答应。”
他在害怕？
文懿坐在凳子上没动，赤颜已经将她抱住，她贴近他的身体，一片冰冷，他怎么这么凉？
***
从驿站出发向着下一段路前进，赤颜仍旧想抱着文懿，却被她制止。
她虽然看着小，真实年岁却不小，实在不喜过分亲密。
“我想练习法力。”她拿出玉霄，故意在他面前晃了晃。
赤颜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文懿的脑袋，答“好。”
见他对玉霄没有其余反应，心中松了一口气，她原是担心他见到玉霄会失控。
文懿如同昨天使用玉霄一般，将法力灌入，再将玉霄变大，最后坐上去，念了一声，“起！”
玉霄冲天而去，她惊呼出声，猛然一下撞进他的怀里。
赤颜稳稳立于玉霄之上，再将她放下，缓缓道，“法器施用不可太过心急，急则快，快则乱，乱则失控。”
“你控制玉霄时，不可将法力一股脑灌入它。”赤颜挥手，只见一根若有若无的银带蔓延直至与玉霄相连，“施法如同灌溉，适量即可，多则生变。”
赤颜说着，只见银带牵着玉霄，缓缓前进。
“你试试”赤颜说着，那银带渐渐消失透明，玉霄停在空中再未前进半分。
赤颜朝着北方指了指，“朝着那个方向过去，前面过去是一个城镇，今天到那里即可。”
“好”她答道，再盘腿坐于玉霄之上，静心凝气。
试着将这股力量慢慢输入玉霄，却不受控制，法力像是水坝决堤一般涌入玉霄之中。
文懿还没来得及调整方向，玉霄猛的向前冲去。
只感觉到风在耳边呼呼吹过的声音，文懿睁眼一看，赤颜立于玉霄之上，面上有些无奈。
她收了法力，歉意的笑了笑，再调整方向，又慢慢控制法力。
玉霄动了起来，而且并不是很快，她心上一喜，再看去，只见一只鹧鸪鸟从身旁经过，咕咕几声朝远飞去。
似乎太慢了些？
文懿又开始调整法力的输入，嗖的一下又快的文懿看不清事物。
就这样，在这一快一慢中，两人酉时到的城镇。
两人是在城门外的树林里落的脚，才一落地文懿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昨天被抱着，只觉得羞，完全没有这种感觉。此刻，她脑子里晕晕乎乎，胃里直翻腾。
“将这个吃下去。”赤颜替文懿顺着背，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瓷瓶，“吃下去就不会难受了。”
犹豫了几秒，文懿接过，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散发着淡淡清香。
“这是什么？”文懿忍着难受问道。
“灵丹妙药”
知他不可能害自己，文懿仰头吃下。
药丸入腹，只觉浑身清爽起来，竟是真的不晕了。
心觉神奇，她将白瓷瓶还给他，又稍微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才准备朝城镇去。
“等等”赤颜又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说道，“把这个吃下去。”
“这是？”
她疑惑的看着他。
“对你颇有好处。”
她明明已经好了，怎么还要吃？
文懿没说话，将他递来的药吞下，只觉得浑身酥酥麻麻。
“这是生长药，配着刚才吃的会缓解疼痛，大概会有些痒，你忍着些。”
听见赤颜的话，她才发觉自己被他诓了一回。
不该那么相信他的。
她开始还觉得尚可忍受，只是痒到骨头里时，她就忍不住想挠。
赤颜将她抱着，双手锢住，不停的安抚着她，“文懿，再忍一小会儿。”
越是难受，她越是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忘了他是一个危险的人，不能因为短暂的相处就忘了。
半个时辰后，麻痒慢慢褪去。
再一看，她此时竟然从一个小娃娃长成了妙龄女子，而她周身的衣服也随之变大。
她站起来竟然直达赤颜下巴。
文懿心中有些气恼，也不管自己此刻到底是个什么模样，身上不适消失后，挣开赤颜就朝着城镇的方向过去。
“文懿”
赤颜从身后拉住她的手。
文懿转身，清亮的眼睛看着他，忍着怒气道，“揠苗助长你听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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