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伯煦？”
闻声，程伯煦从手机里台起头，“何小枫？”刚问完，司睦枫的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司睦枫突然想起来司睦初给她找的律师说到乌县，她便让他来这里找她的，难不成……“你就是我哥说的那个程律师？”
“你叫司睦枫？”
看来就是他了。
但程伯煦现在脸上有些复杂，司睦枫有点读不懂，两人尴尬的对视了几秒，她还是解释道：“就你送我回家的那天，我亲生爸妈来找我了。我是司家刚认回来的女儿，你是司家的专用律师，好巧哦。”
好尬哦~
程伯煦本来也不相信司睦枫会隐瞒着身份骗他们，听完她的解释，更相信她了，脸色也就柔和了下来。看来，以她现在的身份，她再去追那位喜欢的人，应该不用他的帮忙也能追得到了。
“你对这里熟悉么？我饿了。”程伯煦看着她脸上逐渐僵硬的笑容，朝她一笑。司睦初昨天打电话的时候，并没有多详细说，只是说他们找到司睦枫了，但她在乌县遇到一些麻烦，希望他今天过来帮帮她，正好他去京市后也有人替他帮司睦枫。
他和司睦初的关系本来就很淡，但自从帮他打过那场官司后，两人的关系渐渐变成了朋友，只是因为司睦初和欧阳寂庭的关系，两人总感觉有一种距离感。
司睦枫带着他穿街走巷的终于来到一家饭馆，没什么特别的，很普通。
“我跟你讲，这家店的老板炒菜特别好吃，量也很足。你还没吃午饭吧，把午饭的一起补上吧，不要亏了。”询问了程伯煦有没有忌口的东西后，把点好的几个她觉得非常不错的菜单递给老板。
“说得对！人嘛，就是不能亏待了自己。你们先等着，马上就给你炒。”老板娘说着，就往厨房里面走。
“还没听说过不吃一顿饭会亏了自己的。”程伯煦笑道，“对了，司总只让我过来帮你，具体的事情，他让我问你。”
“我想要告一个人，最好让他以后都不要出来了。但我这里的资料不多，不知道除了我手上的资料还需要些什么东西，所以想要你帮我。”
“你和他有仇啊？”程伯煦开玩笑的道，叶心谈起过的司睦枫，不是那种会利用权势报复别人的人。
“我们的仇怨太深了，砍他一刀都不解气那种。”
程伯煦看着司睦枫，没说话。
“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挺害怕的。”司睦枫闪避了一下眼神，不敢直视程伯煦，“就算我今天的身份依旧是何小枫，我依旧会在做今天的事情。”
“方便说那个人的名字么？”
“郑豪，听说么？”司睦枫拿过他的杯子给他用茶水烫一下，然后倒茶推给他。
“嗯，叶心说过，你也说过。”
“唉，我没想和这人过不去的，是他三番两次的来触碰我的底线，不反击不行。”
程伯煦说：“可以说说，你和乌县的事情么？”
司睦枫说：“想听详细版的还是简单版的？”
程伯煦想了一下，“详细版的。”
“很长，你确定要听？”
“这顿饭的时间再加上一顿夜宵的，够么？不够再加餐。”
司睦枫闻言一笑，不知道为什么，埋在心底里的很多事情，除了靳彧，就是程伯煦让她产生想要倾述的情绪了。她说：“朋友，你知道我和叶心是在哪认识的么？”
“乌县？”
“对。”司睦枫喝了一口老板提供的不知名的廉价茶水，“收养的我父母，住在乌县的东区，在离家不远的旧社区租了块地自己搞了个废品厂，然后每天在乌县的各个地方、包括乌县的西区和一些乡下，听说，我是在西区一个垃圾场里被发现的，被埋在垃圾堆里，要不是我养母细心，根本就不会发现已经奄奄一息的我。后来，我一直在东区的学校上学，初二转校以前，我都不知道乌县原来分东西两区，到了西区那边的学校后，才算明白，西区，就是混乱的代名词。刚去那里的时候，每天的生活就像噩梦一样，被孤立，被撕课本，被涂鸦作业本这些都是小事，他们有时候还会在我的课桌里放虫子，烧我头发、衣服，泼我热汤，还有很多都是我刚去那里时每分每秒都在发生的事情，每天就这样被欺负着。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心出现了，她很会打架，那些人都不是她的对手。那天我跟她讲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因为那时候，真的太需要有个人来帮帮我，所以对叶心很信任、很依赖，我从她那里学习了柔道，她又出钱让我去学了散打，我变得很厉害，从此在学校里，就没有同学敢再欺负我。但叶心总觉得不够，太安逸了，她需要闹腾，然后她就去了废区场，虽然只是观战，但因为长得很漂亮，被人盯上了。会去哪里的人，其实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鸟。其他人倒还好，以我和叶心的实力，收拾起他们来也不怎么费事，唯独一个叫郑豪的，太难缠了。他爸以前是混的，但是很早的时候就被人砍死了，郑豪觉得他就应该继承他爸继续当混混，因为胆子大又有点钱，在西区混得有头有脸的，还把自己坐过牢的事情当做荣誉来炫耀。他喜欢叶心，这种喜欢很疯狂，也很执着。后来，叶心说想彻底解决这个人，就跟他约在了废区场比赛。比赛只有一场，就是轮单。他们限制了下人数，当时去的只有差不多二十人这样。”
“等一下，废场区是什么地方？什么又是轮单？”讲得程伯煦有点糊涂，他打断她。
司睦枫抬杯又喝了一口茶水，这时正好上菜，等老板娘走了以后，司睦枫解释道：“是废区场。废区场以前也叫垃圾场，我就是被扔在那里的，后来那里经过整顿，不给扔垃圾了，说要建一个商场。但建到一半的时候因为安全措施没弄好，死了两个人，老板破产了。本来有些人想等着那里被开发后，继续把商场盖起来，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地方总是会在关键时候突然死人，或者是有人变成残疾人，所以至今都没人敢再去碰那栋楼。因为那里闹过鬼，所以一开始是被大家叫鬼楼的，但郑豪那群人觉得难听，就慢慢的演变成了废区场了，说是他们的地盘。”
“那轮单又是什么？”
“顾名思义，就是轮流单挑啊。去废区场参加比赛，可不止是只有群架这条路。有的比赛项目会专门约在凌晨，有双方的人在对方的楼里布置现场，名为闯楼，其实就是闯鬼屋啦，利用声音收纳器测试哪队的分贝高谁就输；有的却只要等天完全黑下来就可以，因为他们的比赛项目是跑楼，就是两个人，从一楼到楼顶，又从楼顶到一楼，谁的时间快谁就赢，当然了，只能走楼梯，每一层都有双方的人各自把守、设置妨碍物，那些楼梯没有围栏，曾经有人为了看热闹，头伸得太出来，结果摔了出去，在楼梯上一直滚，差点没命了。这个项目不管是观看者还是参赛者，每回比赛铁定有人受伤，就算是赢了，也肯定会负伤了，因为为了先回到起点，真的是什么动作都敢做的，而那些人，连钉子都会往路上扔的。轮单嘛，就是各自带着自己的人去广场上，一对一的上场，赢的人可以继续单挑下一个，直到一方认输或者是没人可以上了。”
“那你和叶心玩这个岂不是很吃亏？”
“没办法，郑豪的条件就是这个。”
“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你们么？”
“还行啦，因为我们当时也要求了，他们最多只能出十个人，男女不限。”
“你也是个狠人，要是他要了那种专业打手呢？个个人高马大的，就凭你们两个小女生就想打赢他们？”程伯煦想到她们两个人以前的处境，就有些气愤她们怎么那么莽撞，不管再怎么能打，始终是两个女生，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十个男人！程伯煦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上火，尤其他还想到那天司睦枫叶心说的话：这傻姑娘她出去了。
也就是说，她迎战了？
程伯煦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愣愣的看着眼前眯着眼睛、带着笑意正在品尝菜品的女孩的。
“你一个人，打了十来个？”
“没那么多，我把第八个打残的时候，我自己也离残废不远了。”就像程伯煦说的，郑豪请了比较能打的人，而且当时郑豪可没按规矩让她一对一打十个。
“之后……还发生了什么？”他不敢知道答案，却又很想知道答案，那场几乎要毁掉司睦枫的比赛，究竟何其惨烈？
司睦枫顿了一下，没再正面回答：“没怎么样，被老班救了，在医院住了差不多半年而已。”那种惨烈，她一点都不想再对人说出口，能忘掉，是最好。
“出院后，老班让我住他那里，上下课接送，对我比对他亲生女儿还要好。郑豪每次来找我麻烦的时候，老班也都会替我出头，但郑豪这人，一旦执着上什么事情，就特别的让人烦躁，因为他真的是过于执着了。反正从那以后，恩怨不断，大的小的都有，你这段时间都和我住在武馆，有时间再跟你谈谈郑豪这个贱人，希望对你查他也有帮助。”
“还有其他的人呢？不是跟郑豪的恩怨的那种。”
“有机会再说吧，我都不太知道要从哪里说起了。”
其后的几天时间里，司睦枫把陈大武介绍给程伯煦后，就让陈大武帮着程伯煦找郑豪以及杜鸿的一些证据，还让程伯煦去对付那个刘老板。司睦枫自己则去了趟华市，找了一家比较好的医院，准备让刘淑珍转院，又找了几个专门的保镖保护刘淑珍和班月。
这些天里，包括司睦初那边的情况，进展都很顺利，唯独刘淑珍，进展很不理想。
“你别乱花钱了，在这里挺好的。”刘淑珍听到司睦枫给她找了市里的医院，果断了拒绝了。
不过，没等司睦枫反驳，班月倒是先说话了：“你要在这里等郑豪么？你都不知道你干女儿闯了多大的祸，等郑豪回过神来，第一个削儿的就是你了！”
“现在是法制社会，他还敢要了我的命不成？”刘淑珍继续反驳，她其实是心疼钱。
她没什么才能，丈夫死后就靠着武馆里的徒弟替她撑着，其实早就名存实亡了，一直这么拖着，也只是怕断了这一点收入后，就要坐吃山空了。
她和很多天朝的父母都是一样，对子女永远的都是付出，却没曾想过要他们的回报，她也只知道自己只要守着武馆，班月的学费就有着落了，睦枫也不用这么辛苦、这么拼命的为她们母女俩的生活费、学费、医药费卖命了。现在要把武馆卖了，她就没想过司睦枫能跟他们多要回来多少钱，只想着能省则省。
“师母，所以我们要去能保护我们的地方呀。”司睦枫握了握刘淑珍的手，“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写的小说挺有人气的，也是挺赚钱的，而且我还有正式的工作咧，每个月都可以拿双份的钱。再说了，我以前给你的那笔钱，可是给你留着治病的。”
“那笔钱我得好好替存着，你现在年轻，身上的伤可以不管，但再过几年，很多毛病就出来了，你呀，最应该好好存钱，对自己好一点，好好养着点，以后也能少受罪！”
“师母，要我说你什么好呢，赚钱就是为了花掉，更何况这给你救命的钱呢。我知道你担心我以后因为会出现一堆小毛病，所以我现在都快把自己养肥了，你看。”司睦枫说着还起身转了一圈，宽松的运动服根本看不出来胖瘦。
班月在旁边白了她一眼，静静的看着她胡说八道。
“是胖了，脸都变尖了。”她就算很久才见一次司睦枫，也看得出来她是瘦的。一直以来，她就没长什么肉。
“师母，尖下巴现在是很流行的，还有很多明星都去整成尖下巴了咧，我这是天然的，多好呀，又省钱。”
“你呀，就胡扯！你连明星都不认识，还怎么知道人家去整容了啊？”
“我认识啊！”司睦枫激动的道。
班月也连忙帮腔：“现在网络那么发达，明星的八卦都不用你去搜索，直接跳出来求观看、求点击的。”
“那说说看你们认识哪个明星？指一个我看看。”刘淑珍女士知道她不喜欢明星八卦，平时连个电视剧和电影都不怎么看的人，怎么还会去了解这些。
“我认识许嵩啊！他写的歌词、做的曲子，都超好的！只是他不认识我，要不然我就努力跟他成为朋友了！”司睦枫兴奋地把刚刚搜索出来的百度递给刘淑珍，见刘淑珍一副了然的表情，又装委屈：“师母，我还骗你不成啊？你就听听我的话吧，好不好？”
“我还是不要去。”刘淑珍还是倔，死活不肯转院，去大城市里，去好医院，肯定要花很多钱，她现在这个样子，不知道要在医院呆上多少个月，在这里虽然每天都在烧钱，但总比大城市的好医院省钱。
司睦枫和班月又是骗又是哄的，浑身解数都使遍了还是搞不定这倔强的老母亲，想强制转院，又怕她哭闹，到时候两人肯定会心软。
最后，医院打来电话说床位已经给了更需要的人了，刘淑珍还是没同意。
直到后来有一次，司睦枫在班月面前接了梁慈的电话，班月突然问她：“你和妈说了你找到家人的事情了么？”
“你没说么？”
“我没说啊。”
“……”得！司睦枫以为班月说过了，班月以为司睦枫早就说了，结果两人什么都没说，刘淑珍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知道怎么说服我妈了。但医院的又没床位了。”班月抓抓头，她也很不想让刘淑珍留在这边。要是没有他们，小枫对付起郑豪来，才会更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他们必须走。
既然帮不了忙，就要做到不拖后腿。
“你负责说服师母，医院的事情我来想办法。”
两人这边一决定，就各自分头行动。因为郑豪的人找他们越来越频繁，为了刘淑珍的健康和安全，她们一致认为让刘淑珍找个清静的地方好好养伤比较好。
那天，刚好轮到司睦枫守夜，和程伯煦随便吃过晚饭后，去医院换班月。从司睦枫到医院，刘淑珍就没停止过和司睦枫讲话，一会又抱着她又是哭又是笑的，一会又要和司睦枫亲妈通电话。因为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梁慈那边都已经睡了，她只好抱着激动又亢奋的心用力入睡。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原因，司睦枫没等多久，刘淑珍就睡着了，呼吸平稳，带着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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