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房间里洛歌使劲拍了拍额头。
很长时间自己没有这么冲动了，他突然对派他去接这批试炼学徒的那个老不死产生了些许怨念。
要不是这老家伙派他去，哪有这么多的事。
只是……
“感觉还不错”，洛歌有些怀念地摸了摸刚刚打华服少年的手。
确实，自己很长时间没有干打架这么艺术又强身健体的事了。
上一次还是那该死的血炼中，血炼……
白衫少年像是想起了什么，抬起一只手，在眼前晃了晃。
一片黑暗。
看来是真的看不见光明了，少年嘴角勾起苦涩的笑容。
摸了摸右手的纳戒，洛歌意念一动。
一本黑色书籍出现在少年白皙的掌心。
若花嫣在这里定会认出，这正是她在剑舟里看见的盲人书。
封皮似乎是某种古老的动物的皮，褐色的纹路像历经无尽岁月后筋骨留下来的痕迹，翻开书，最令人惊异的便是书页的底色和字的颜色如出一辙，都是死寂的黑。
只是，洛歌看不见。
感受着来自凸起小黑点带给他的熟悉的触感，洛歌嘴角泛起苦涩之意。
“废修为，融冥血，失光明，启真言”，他呢喃道，“这几个都做到了，可是真言何在？”
想到自己千辛万苦获得的哪滴蓝色血液就这么被浪费了，洛歌实在有些蛋疼。
长长地叹了口气，洛歌意念一动将书籍收入纳戒。
踱着心烦意乱的步子，洛歌出门。
远远地，他便听到了千羽的声音。
“不知道吧，洛歌师兄也曾经是试炼学徒，洛歌在做试炼学徒的时候可是很厉害，当初他第一天便打了如今已经是核心弟子的柳沐风，柳沐风知道吧？就是刚刚那个家伙的堂哥”。
“呃，羽哥，你之前说过了”，是那个胖子牛二壮的声音。
“哦，是吗，没关系，继续说”
“要知道这柳沐风可是当年在外府中仅次于洛歌师兄的人物”，眼见众少年听得入神，千羽不由兴奋地提高了几分音量，都没有注意到后面大树旁的洛歌。
“洛歌师兄还是咱们清襄武府近——”，高瘦少年挠挠头嘀咕道，“多少年来着？”
说着他居然还开始认真板着手指计算着年岁。
斜靠着古树的洛歌倒是有些忍俊不禁，他知道千羽一定又开始扳手指计算了。
这家伙的智商实在和身高成反比啊。
不过，在试炼学徒中能让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洛歌出手的大概也就只有千羽了。
记得第一天做试炼学徒时，一个流着鼻涕的小孩对自己说，“以后你们所有的揍，我抗”。
当时的自己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高出一头的少年颤抖的双腿，一言不发坐了下来。
既然有人傻乎乎地要出头，洛歌才不会阻止。
后来的后来，要不是洛歌出手，大概那个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喊着我不怕的鼻涕小孩会被活活揍死。
谁知道，这个愣头青，见识了洛歌的身手之后，彻底赖上洛歌了。
死活要认洛歌做老大，主动伺候洛歌，端茶递水，要不是洛歌态度坚决，这家伙都要承包他的洗漱更衣。
久而久之，洛歌也就默许了这家伙在自己身边的存在。
洛歌这般想着，习惯性地吹了吹散落在额头的几缕长发。
那边扳手指的家伙好像总算算清楚了。
“四十多年，洛歌师兄可是咱们清襄武府近四十多年以来第一个获得血炼资格的弟子。”
“血炼是什么啊，羽哥”，胖子牛二壮倒是很机灵，主动提问道，让千羽大感欣慰，自从被千羽揍了一顿后，牛二壮成了千羽坚定不移的拥护者。
“血炼是北域五年一度的生死试炼，由五大武府六大学宫联手开启，如果通过试炼，可以从五大武府其中一个武府的藏书阁中挑选一门三品及三品以下的武学以及府主为其解惑一天……”
关于武学有个说法，初学谈阶，入门论品，意思是说初学武道者修习的武学说几阶，而真正入门武者修习的武学谈品，可见奖励之丰厚。但是贫苦出身的众少年的惊呼显然不懂这些，更吸引他们的是后者——府主亲自解惑一日。
但凡一方武府府主，皆是一方霸主的存在，解惑一日，何其荣幸！
更何况，说不准府主就将你收为弟子了，这是何等机缘！
“咱们清襄武府已经好多年没有人参加过血炼了，且不说参加资格的获得有多难，就是里面的血腥程度都让人望而却步，即便那些五大武府的妖孽也可能死在里面”，千羽的一句话瞬间浇灭了少年们的火热。
“那，清襄武府只有洛歌师兄一个人参加了吗？”，一个柔弱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
是那个女孩子，花嫣。
被问到这个问题，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千羽明显有些不悦，但还是回答道：“还有柳沐风”。
挤在人群中的花嫣眸子却若有所思。
她想起之前那个华服少年说洛歌师兄是被他堂哥弄瞎的，不知道和血炼有没有关系呢？
千羽显然不大愿意谈这个话题，便岔开话题道，“我再给你们讲讲洛歌师兄的英雄事迹吧”。
“好啊”，一众少年又被吸引了，花嫣的眼中也泛起了明亮的光芒。
“小子，又在听千羽这小子吹嘘你那点屁事？”
就在洛歌听得入神差点陶醉其中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苍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小心摔断腿”，洛歌有些没好气地道，又是这个该死的老家伙。
“放心，一日没攻克浄涟那娘们洗澡的地点，老夫便一日不断腿”，扑通一声从树上跳下个老头。
洛歌闻到一股熟悉的酸臭味。嗯？还有一些很奇怪的味道？
洛歌发现今天的老头身上多了点味道。
有一种淡淡的脂粉的味道，还有些花香，像是茉莉花的淡香。
洛歌微微掩鼻。
“我说你能不能除一下你的脂粉味”
“哈哈哈，小子，还是闻着我的酸臭味舒服吧”，老头似乎也有些嫌弃地拍了拍皱到看不出原来样子的衣服，“要不是最近这些小姑娘老远就能闻到我的酸臭味，连澡都不洗了，我能这么作践自己？”
“怎么样，是不是已经不能辨我是雌雄了?”老头得意洋洋道。
洛歌都能想象得到那张皱成菊花的老脸，简直惨不忍睹。
突然间洛歌感到一双手在自己身上摸索，一股不祥的预感从心底升起。
“你又干了什么，老家伙？”
“什么也没干啊”，老头的声音里满是怨妇般的委屈，“小歌啊——”
这一声叫的洛歌心里发毛，这老家伙这次是犯了多大的事，这么低声下气。
莫不是真偷看了浄涟长老洗澡？
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啊。
“这么多年来啊，我老苟确实有些对不住你，今天给你按按摩权表歉意了……”一边说着，老头的双手开始动作。
不得不说，确实很舒服。
但是，洛歌内心的担忧已经化作恐慌。
老头姓苟，虽然这姓确实有些那什么，按照老头的话讲叫不拘一格和超凡脱俗，但老头却是个实打实的有背景的人物，至少洛歌这么想的。
毕竟，一个终日偷窥长老和弟子洗澡的糟老头子要是没点背景，实在当不了管理所有试炼学徒的试炼堂长老。
更何况，一个连外府长老见了都要叫声苟老的家伙……
以往这老家伙犯了事甩锅给自己可是从不拖泥带水的，今天这架势，这特么是干了啥？
“老苟，你到底干了啥，别想再把内衣放在这里栽赃我给你说”
洛歌愈发不安。
“老苟？”，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应后，洛歌再次确认，这老鬼又溜了。
看来还是犯事了。
估计又得自己背锅……
背锅？
洛歌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身上，似乎是一些粉末状的东西。
他把手指凑到鼻子前嗅了嗅。
一股茉莉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就在这时，洛歌突然感到了危机。
剑意！
一把凭空出现的剑精确地落在了洛歌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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