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衫少年古井无波的脸上写满了生人勿近的冰冷。
书页无声无息地翻，若不刻意关注，女孩觉得没有人会发现那里有个人。
这批试炼学徒中只有她一个女孩，最终女孩鼓起勇气稍稍靠近了少年一些。
“师兄您好，我叫花嫣，你可以叫我嫣儿”，女孩连珠炮一般说完后，突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轻轻咳了两声。
“什么事？”
洛歌抬起头来，平淡的语气中没有一丝温度。
少女刚刚鼓起的勇气突然消失，双手不安地放在背后，嗫嚅道:“我想，我想……”
“想要了解试炼学徒以及试炼堂的相关信息的，书在最后边的角落”，洛歌站了起来，大声道。
少女突然脸红，局促不安地绞着双手。
“你可以坐这边”，他表现得一点不像个瞎子，少女暗想。
“书在你左手边，自己拿”，少女刚坐下便听到少年又说道。
女孩转头，果然有一本书，她有些吃惊。
他可能不是个瞎子，少女暗暗猜测。
花嫣翻开了书，她刚刚确实想要了解一些关于试炼学徒的信息。
试炼学徒，武府中的最底层的弟子。
她微微点了点头，和她父亲说的一样，对此女孩没有丝毫的自卑或者难为情。
虽然试炼学徒是最底层的一级，却也有相应的老师教习，只是不同于于正式弟子的高级武学，只是一些最基础的武道知识和一些炼体武学。
通常来说，大多数人最多当一年的试炼学徒，而其中大多又是因为身体坚持不住，也有一些人反而在试炼学徒表现的好，成了一些富家子弟的跟班，极少一部分天赋显现被导师发现，成为了正式弟子。
“到了，下吧”，当白衫少年的声音响起时，花嫣才回过神来。
走下剑舟的一瞬，花嫣有些失神。
一座巨大的日晷仿若撑着天地，横立在天地之间，上面刻着清晰可见的复杂的纹路，像巨人的筋骨错综盘杂。
而日晷旁边的牌匾则看起来小得多，只是上面的字却散发着破人的威势——“清襄武府”四个大字各有风姿，自由舒展。
“别看了”，白衫少年冰冷的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再次响起。
说罢，白衫少年绕过日晷径直走了进去。
一群少年们连忙跟上。
一路穿过许多幽深的曲径，最终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练武场。
练武场上一群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你来我往，朝气蓬勃。不时有人被打倒在地或者飞出去。
想到自己今后也会像他们一样在成为一名武者的道路上挥洒汗水，花嫣的眼神变得炽热，同行的少年也是如此。
“你们日后的生活便是挨打，想要生存下去就要努力学自卫的方式”，白衫少年冷冰冰的声音再次打断了少年们的幻想。
“那我们不能还手吗？”，有少年忿忿道。
花嫣转过头去，是那个胖子。
“那个胖子你过来”，说话的却不是白衫少年，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走了过来，显然是听见了胖子的话。
胖子明显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
花嫣没有看到任何的过程。
只见胖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背上一个硕大的脚印。
少年们鸦雀无声。
“这就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明白？”，千羽大声道。
花嫣看向白衫少年，发现后者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幽邃的眸子浸着实质化的冰冷。
这就是试炼学徒吗？
花嫣想着以后的生活，突然多了些莫名的恐惧。
虽然知道试炼学徒在武府的地位极低，但当真实见到时一众少年还是忍不住抵触和恐惧。
“要想从试炼学徒成为强者，首先要学会的”，千羽从一众少年稚嫩的脸上扫过，一字一顿道，“就是挨揍”。
这小子揍人的姿势倒是学的挺快，洛歌微不可查地笑了笑。
不过，让这些少年提早适应这种生活也是不错的。
千羽当然没有使出全力，他的目的，只是做一下预防工作和警示，因为初入试炼堂的新生弟子都很年轻，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而他们日后的生活又时常会遇到些背景深厚的公子哥，万一惹到了就是一个灾难。
在过去三年里，千羽这个看似恶意的举动不知道救下了多少无知少年的性命。
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人外所有少年脸上浮现出一股畏惧之意。
见效果已达到，千羽方欲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胖子，给他们解释时，一个阴柔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呦呵，学会踩人了，千羽？”
千羽一怔，显然有些意外。
花嫣回过头。
一个华服少年被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簇拥着，缓缓走了过来。
看样子少年的身份很不一般。
“你知道清襄武府府规么，千羽？”华服少年盯着千羽的眼睛一字一字道，“禁止随意殴打新生弟子”
千羽咬了咬牙，“我知道，李师兄”
“不过他说的也不错，你们的本职工作——”，华服少年拉长了音调，突然一拳袭向千羽。
“砰——”
千羽瘦弱的身子挨了一拳后直接飞出去倒在地上。
“就是当沙包”，华服少年有些得意地望了眼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的一众少年。
洛歌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的冷意多了些。
“过来”，被叫做“李少”的少年勾了勾手。
千羽艰难地站了起来。
李砾嘴角噙着嘲讽的笑意看着步履蹒跚逐渐靠近自己的高瘦少年。
“啪——”
在花嫣等人的目瞪口呆中，千羽的左脸像个包子高高肿起。
“这也是你的本职工作，懂？”李砾盯着高瘦少年的脸，一字一字道。
千羽重重点头，余光扫了眼依旧沉默的洛歌。
花嫣这才知道，原来高瘦少年也是试炼学徒。
“啐——”
千羽肿起的左脸上多了一口痰。
“身为试炼学徒就得明白自己的地位，不要做出格的事”，李砾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手，不屑道。
看着华服少年转身就要离开，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少年们松了口气。
“哦，对了，这里有个瞎子是不，我堂哥说——”
华服少年突然说不出话来。
一只凭空出现的手捏住了他的喉咙。
花嫣一怔，是白衫少年。
“原来他真是个瞎子”，花嫣暗暗想道。
“说什么？”，洛歌的声音依旧冰冷，只是此刻落在花嫣的耳中却有着别样的魅力。
华服少年的面部变得狰狞无比，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死瞎子，你敢动我，我堂哥—”
白衫少年白皙的五指深深陷入华服少年的颈部，后者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通红变为紫青。
突然，与华服少年同行的一群少年中有人上前对着白衫少年说了句什么。
“柳沐风？”，洛歌紧扣的五指稍稍松了些。
华服少年却突然信心大定，连珠炮般大喊道：“我堂哥能弄瞎你，也能让你滚出武府，他说你不要忘了三个月后的约定”。
接着，花嫣便看到，华服少年在天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幽深的小径中传来一声巨响和惨叫。
千羽站起来朝着洛歌走过来，有意无意扫了一眼与华服少年一倒过来的少年们。
一群锦衣公子哥鼠窜而逃。
高瘦少年在花嫣等人诧异的注视下对着众人鞠了个躬。
“大家好，我叫千羽，首先给大家道个歉，但我解释一下，这是为了大家好，很多不太明白的新学徒进来很容易得罪一些权贵，像这位兄弟”，说着，千羽看了一眼正从地面上往起爬的胖子。
“羽哥，不碍事，我牛二壮身强体壮”，经千羽一解释，胖子顿时释然，他也不是愚笨之人，瞬间明白了千羽的良苦用心，有些感激道。
“李砾，柳沐风的堂弟，就是刚刚那个家伙。身为试炼学徒我也不敢还手的，多亏洛歌师兄”，千羽说着又瞄了白衫少年一眼。
“他要不招惹我，我不会出手”，洛歌冷冷回了一句。
千羽讪讪一笑，接着道，“这是洛歌师兄，曾经是外府第一弟子，现在是咱们的助教，大家以后有什么武学的问题可以问他”
花嫣有些吃惊地看了少年一眼。
外府第一？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只是，既然这么强那他怎么被人弄瞎的？
少年们打量着洛歌，目光中都隐藏着深深的好奇之色，因为洛歌怎么看都不想个瞎子。
墨色的眼瞳，雪白的眼白，黑白分明，一点不像一个瞎子的眼睛。
而且少年方才行走极快，也并未借助什么工具。
怎么会是个瞎子呢？
谁都没有注意到，在熙攘的少年中，有一个少年，眼中尽然是不屑和讥诮之意。
“也不过如此，一个瞎子罢了”。
只是他很好奇，这么一个瞎子是怎么打败他那位号称楚家百年一遇的天才大哥的？
看来，楚家所谓的天才也不过如此，竟然不是一个瞎子的对手，怪不得不敢和我交手。
想到这里，少年的胸膛燃起一股熊熊烈火。
“楚家少家主，呵”，少年不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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