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和大哥李富从其他家里搜刮了一番,虽然值钱的没有太多,却也不少,他们原本打算离开村庄,却发现闵娘也要出村,想起白天的事情,他们觉得肯定是被摆了一道,心有不甘下又决定谈个究竟。于是两人一直悄悄跟着闵娘,一路来了这十里亭。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看着前面正在悲伤的闵娘,连声音都是可有可无的,兄弟对视了一眼,慢慢接近闵娘。
“没想到,你还有力气走到这里来。”
闵娘正在悲伤之中,突听李富的声音,竟是头也不抬的讽刺到:“想来给我个痛快吗?来吧,反正去到哪里都是死,早死早托生。”
“既然你都想死了,那这包袱就给我们吧!”李仁阴笑着,伸手抢过闵娘的包袱,发现里面尽是一点衣物细软,什么也没。
“大哥,什么也没有,我想搜她的身。”李仁气狠狠的说,跟了一路什么也没有捞着,你说能不气吗?
“算了,一个村的。”
“大哥……”李仁不甘心,可是又不能不听大哥的话,只能拿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闵娘,可惜闵娘一直低着头,没有看见。
闵娘还在哭泣,李富和李仁已经离开朝西而去。
过了好半天,闵娘似是恢复了一点力气,刚想起来就听到了月儿细小的声音:“闵娘,闵娘。”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月儿的小身子。
还是那样真诚的眼神和担心的话语。
“你快吃点,等你恢复一点体力,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浩月边说边从怀里拿出一个饭团递到闵娘的手里,接着又拿出一个小心的喂着闵娘的幼儿。
“你快吃,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一会儿要是那两个兄弟回来我们可就糟了……”
闵娘有些复杂的看着月儿,五味杂陈,眼前这个女孩,真傻!
“我说的你都听到了吗,你赶紧吃啊!”
浩月喂了一半,发现闵娘的幼儿不吃了,睁着眼睛正好奇的看着她,小小的年纪似乎在想着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般,不哭不闹,就那样直直的看着。浩月朝他笑了一下,便抬头发现闵娘正看着自己流泪,手里的饭团一口也没有吃。
“闵娘,你快吃啊,别哭了,哭多了伤身体又耗体力,你这样我们是走不的。”
“还想走?”
一声惊雷,两人都惊恐的身子一抖,闵娘斜首望去,竟是不知李富李仁什么时候又出现在月儿的身后。月儿还没有看清楚就是一阵旋转,落地一声巨响,被摔出了五六米远!
闵娘幼儿突然大声的哭了起来,小手小脚不停的乱挥,像是要赶走眼前看到的人。
李富李仁也不管闵娘的幼儿,直直的看着闵娘手里的饭团,不时的吞咽着口水。
“大哥,是米饭,是熟的米饭。
李仁的声音因兴奋变得尖细。
“是,真的是。”
李富的声音里带着疯狂。
咕嘟,又是一声吞咽口水声,李富赶紧伸手去拿,闵娘见势,手一抖,饭团竟然掉到了地上。
两声倒吸空气声,紧接着“啪”的一声,闵娘被李仁一巴掌打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竟是动也不能动。
李富赶紧捡起地上的饭团,小小的饭团入手还没有手掌的四分之一大,小心的扒了扒灰,撇了撇一字眉中间居然形成一一个波浪。
李富看了看正在发火的弟弟李仁,他决定一口吃了手里的饭团。
等李仁回过来看向李富手里时,哪里还有饭团的影子。
“大哥,你,你,你不厚道。”
李仁暴跳如雷,指着自己的大哥不停的咆哮。
“今天找的吃的全给你了,我怎么不厚道了。”
李富吃过米饭后觉得更加的饿了,但是对于弟弟的指责他却并不放在心里。
“那能跟米饭比吗?”
李仁听到李富的话气焰小了许多,但是也不愿意就此饶过,那可是米饭啊!
浩月觉得浑身像是散了架一样,哪哪都疼,听着远处兄弟两个的争执声,她试着慢慢起身。
落地时是正面朝地,胸前的饭团成了软垫,竟然没有多少疼痛,可怜四肢因惯性落地,摔打得不轻,各个关节似是要脱离了身体。
饭团变米饼,好像也不错,趁那两人不注意,浩月捣腾了一下,见差不多了才作势要挣扎得起来。
“别闹了,看下那个女的身上还有没有,煮了那么多,肯定还有的。”
听了李富的话,李仁才凶狠的朝浩月走去,浩月不停的往后退,可是退了没有两步就被瘦高的李仁一把拎起,像拎小鸡一样。
浩月惊恐不已,不停的拍打揪着自己领口处的双手,可是她刚刚被摔那一下疼得早已没有了力气,对于现在暴怒瘦高的李仁来说,浩月的拍打哪里会有力度。
“说,剩下的饭团在哪里?”
李仁真的是很暴躁,多少天没有吃到米,好不容易看到一个,还被大哥吃了,他又不敢跟大哥反抗,看着眼前这个比他还瘦弱的小女孩,想到今天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有关,哪里会手下留情。
见手里的女孩不愿答话,又是一扔,李仁又把她扔回到了闵娘的身边。
闵娘趴在地上起不来身,努力抬头看向浩月的方向,发现她正在吐血,焦急的开口到:“李富,你就如此不愿意放过我们吗?你们之前抢走了我家多少米粮,现在还要赶尽杀绝吗?可怜我孤儿寡母在家里等死,上天怜悯有一个人愿意救我们,你们是连我恩人都要杀害吗?”
闵娘一番话,是想告诉他们,米粮不是自己的,他们不用盯着别人的东西。可是她忘了现在世道是到了怀璧其罪的时候,你有米,你就要面临被抢,何况是一个陌生人的。
李富从闵娘的身上移开了视线,看着旁边稚气未脱的小女孩,他问到:“米粮你是从哪里来的?说,是哪里得来的,你只要说了,我就放你们离开!”
李富诱导浩月说实话,闵娘在一旁紧张不已,李仁喋喋怪笑,浩月惊恐的说到:“我真的说了,你们会让我们离开?”
李富露出一个自我感觉比较温和的笑容说到:“当然,我们本就不是强盗,只是被世道所逼而已,你从外地来,一路上应该看得比我们多。烧杀抢夺我们算是好的。”
浩月狐疑的看着李富,又看看李仁,小心翼翼的说:“我,我说,可是我现在这个姿势很难受,我想挪一挪,反正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又跑不了,能不能让我们去亭子里坐着?”
浩月声音颤抖带着试探的看着李富。
李富看着浩月不语,半晌示意李仁扶着闵娘去石亭,谁知道闵娘一声别碰我,浩月急忙说我来我来。李仁一记白眼,跟着李富一起走在后面盯着两人的背影。
浩月扶着闵娘,看似一瘸一拐走得很不稳当,实际上在李富李仁看不见的地方,浩月正在拿米饭给闵娘吃,闵娘也没有说话默默的吃着。
“大哥,你身上还有米饭的味道,真香。”
“味道是不错,还有肉香。”
“大哥,我们为什么不问他们饭团在哪里?”
“两个女人还带一个孩子,让我想起了你嫂子和侄儿,她们害怕受苦,选择了自杀,如果当时我能劝着点,怎么会天人永隔。如今看着眼前,她们也只是想活下去,我不想造杀孽,不想她们娘俩九泉下受我连累!”
“大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问出哪里有米,就不会走投无路,再说,就算吃了她们的,我们以后还是要面临今天的问题,不如早点找出路吧!”
说话间,几人已经到了石亭,闵娘被浩月搀扶坐下背靠在石柱上,怀里抱着哭晕了的幼儿,一双眼睛无神的看着前面,没有交集。李富不再看她,盯着浩月又说到:“这下你可以说了吗?”
“在隔壁严村,村长家里,他逃走的时候,带走了所有的钱财和少量的干粮,他原先收刮的米粮都藏在地窖里,就在他主卧的房间里,你们可以去那里找找,我当时去的时候,只带了一些,因为太重我也搬不动,此次我是要往东边而去,所以你们应该知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李富紧紧的盯着浩月的脸,发现她没有说谎,才继续问道:“你去东边做什么?
“我要去找一个叫普陀山的地方,听说在东边,大哥,你们知道那个地方吗?”
“笑话,那是神仙地儿,我们怎么知道?”
李仁不屑的啐了一句。李富看了一眼李仁没有说话。
浩月敏锐的感觉到,眼前的两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你们知道这个地方?求求你们,你们告诉我吧,我都把藏有米粮的地方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能否也告诉我一下?”浩月激动的从石凳上跪到李富面前,扯着他的裤腿来回摇晃着。
“不是我们不想告诉你,只是这本就是画本里虚构的地方!”李富有些恼火,自己怎么成了被缠上的人了!
“那画本怎么说,你们能不能跟我说说,我都告诉你们藏粮的地方了……”
“我们也答应放你们走了!”李富不耐,一句话出,抬脚把裤腿从浩月手中抽走。
浩月无力的坐在地方愣愣不知如何是好,半天都没有反应。
“月儿,月儿……”
恍惚之间听到有人喊自己,回过神来发现眼前早就没有李富李仁的身影。侧过头发现闵娘气色好了许多,正在喊她!
“闵娘,我好像错过了找出秘密的机会。”
“怎么会,连我们村里有人看画本知道这个地方,定然还有其他人知道,不急,今天这个坎算是过去了,谢谢你月儿。”
浩月只是勉强一笑。从身上胡乱摸索,把所有的米饭全部打包好交给闵娘:“闵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也没有什么打算,村庄后面有一片湖,我想去那里看看,其实我也不想离开家,毕竟有瓦遮头,世道如此,又不得不面对。月儿,这些米粮我拿一半,你留一半,感谢你带我们出来,等你搬来救兵,如果那时我还活着,一定会去谢谢你的!”
“闵娘,这可使不得,你还要养小孩,我起码还可以打猎,饿不死的,但是你手无缚鸡之力,想生存何其艰难,我不能拿你的粮食。”
“月儿听话,你活着比我们有意义得多,如果想我们好,就早去早回!”闵娘微笑的看着浩月,像是慈母看着自己的女儿一样,期待和担心全部都包裹在浩月手里的饭团里!
浩月感激,临分别时再三保证,只要自己有一口气在,一定会去搬救兵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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