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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在卡塞尔念大学 与你敲响回忆的钟(上)

月色如水,洋洋洒洒。

今晚月亮出来的特别快。天还没彻底的暗,天上就挂了一轮银盘,格外的大、亮、圆,像个巨大的饼在天上烙着,却散发着冷的光,如静水般波澜不惊。

两个星期前叶烨结婚了,浪荡十数年的西伯利亚种马找到了他心爱的女孩,从此心就只朝这女孩了,任你是什么面容圣洁的人间圣女还是魅惑人间的绝世妖姬,对他统统不管用,如今他心里满当当地塞着一个成天打扮得跟巫女似的女孩,如清水般的温润。

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上杉绘梨衣。

黑道公主的公主自然得办的轰轰烈烈漂漂亮亮的,考虑到酒席没时间准备,奶妈二人组非常鸡贼地把原本充满天朝味的酒宴改成了类似西方联谊会的派对,于是世界各地的权贵富豪或是小资贫民们集中在一起,笙歌一晚,载歌载舞,场面有种异常的融洽,好比他们是认识多年的老同学,如今在社会上都担任了不同的角色,可在同学会里他们都是以前的好兄弟,勾肩搭背的。

就是路茗泽那死丫头在烟花迸开的时候对他说的那番话有些大煞风景,叶烨心想你丫的在我大办红事时说起白事你也真敢说……要是这死丫头真在叶烨面前说不定那时候叶烨就一锤子砸下去了。

至于彼岸烟火之类的屁话,叶烨表示管他呢,先玩了再说。

继而就到了两个星期的今天晚上,天色如洗净的幕布,月光如炽灯般莹亮。

“在天台么?”叶烨打开卧室门,却不见绘梨衣的踪影,转身朝大厅一侧旋式的扶手梯走去。

婚礼后他们在山梨县购置了一栋小别墅,离富士山极近,不用开车走十几分钟的路就到山脚了。屋内的装饰大部分是买的时候原来的屋主留下的,Poggenpohl的沙发,KostaBoda的水晶吊灯,还有客厅小隔间里的小水吧,Casarte的红木酒柜上放着各式的红酒,勒桦,柏图斯,欧颂等等。其中小部分是卖家附赠的,但更多的是蛇岐八家地下酒窖里的珍藏。

摆设什么的叶烨没怎么变动,只是加了个专门给绘梨衣检查身子的医疗房,离他们几公里远的一栋公寓里住着当初负责照顾绘梨衣的医疗人员,小小而确切的幸福来之不易。

“当……当……”

幽寂的钟声传来,回声如海潮般一层接着一层。

离这不远的富士山山脚藏着一间祈福寺,寺里住着十几个僧侣。他们到现在都还留着整点敲钟的习惯,每天有四人值守负责敲钟,有时用星星计时,有时候看不见星星就用沙漏,一个小时沙漏就得反过来一次。

听寺里的老主持讲,那祈福寺以前香火也是挺旺的,那口响了上百年的古钟更是见证了无数沧海桑田。

叶烨数着钟声上楼梯,心里默念两个数。

……

那天绘梨衣刚刚检查好身子,一切无恙,为了女孩在出门时不出意外源稚生特意要求医务人员给绘梨衣打了双倍的血清。而且正值春暖花开的春时,街道上生机勃勃的车水马龙,柔柔的风卷起来的樱花飘到了很远很远,每次出门入目的必定是一片温润樱粉。

绘梨衣很喜欢拉着叶烨一起逛富士山山脚下的那条长的没边的街道,现代风和古和风完美地并存在一起,你能看见古色古香的和风住宅,也能看见颇具现代风的7-11。有时候穿着纯色和服的年轻女孩们手挽手经过,每人手上都有一根苹果糖,从你身旁经过时盈盈一笑,让人见了都不禁感叹一声年轻真好。

而每当这个时候穿着红白和服的绘梨衣就会把搂住叶烨左臂的双手用力一紧,绯色的眼角流露出猫一般的警觉。

……

叶烨笑了笑,继续数着步子。

……

这些青春靓丽的女孩不过是长长老街里的一些小插曲,古朴的老街五花八门的玩意儿可多了。绘梨衣总是东跑西窜的,满脸都写满了惊叹,一会儿像是《艺伎回忆录》里的小千代,满目雀跃似乎闪烁星光,伸手去接水车上缓缓淌下的清冽泉水;一会儿又如《约战》里的夜刀神十香,趴在面包店的展示柜前,看着刚刚出炉的菠萝包流一地的口水。

街上的人不经意地被这个精灵般灵秀的女孩擒住目光,路边摆摊做鲷鱼烧的阿婆满脸笑意地冲绘梨衣递来一盒热气缭绕的小吃,后者如猫一样先是往后一跳,用那对暗红的眼睛看了看阿婆,又看了看那盒热腾腾的小吃,琼鼻一抽,好半会儿才接过纸盒,亮出早已写好的“阿里嘎多”。

叶烨这时候就会走过来,把身上剩下的零钱都放在阿婆摊上装钱的小铁罐里,然后低头看着小口小口咀嚼食物的绘梨衣,觉得她又从猫变成了仓鼠。

老街很长,长得让人觉得没有尽头。有一次绘梨衣在小本子上跟叶烨说目标是要走完这条街!可一连几天他们都不能一下子逛完全部,只是在天色渐晚的时候让蛇岐八家的人过来接走筋疲力尽的自己。

但那天绘梨衣突然说要走路回家,叶烨想着公主难得有如此毅力小的怎么说也要陪她坚持下去。

那个时候的天色异常的暗,连霞光都少见,太阳直落似的不留半点余晖,只是把天空让给了夜晚上的月亮。

叶烨看了看腕表,读秒,“五,四,三,二,一”。机械表小小的嗒了一声,八点到了,同时响起的还有空谷传响般不断萦绕的古朴钟鸣。

一共八下,此起彼伏般地依次连接,一声接着一声,回声络绎不绝,好比箭术惊人的弓手,连射出箭时一支跟着一支,在空中排成线般同步。

这钟声他们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在他们搬来这附近就听得见钟声每天都在响,甚至在两个星期前他带绘梨衣第一次来富士山时也听见过。

这好多天绘梨衣都对这钟声不感兴趣,但这一次女孩却在本子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在叶烨面前晃了晃:

“想去钟声响起的地方看看。”

叶烨把手放到了绘梨衣头上,柔柔地从上而下顺着发丝滑下,伴着女孩身上特有的白檀幽香。她那对暗红色的眼睛格外认真,像是非去不可。

叶烨以为这傻妞儿说的是以后要去钟响的地方看看,毕竟今天已经累得不行了,可看她奋笔疾书时的眼神,还没看到对方举起小本子叶烨都能猜到那上面一定写的现在就要去。

亮了亮小本子,绘梨衣定睛看着叶烨的眼睛,暗红色对着玄青色,果不其然本子上写的是“现在就去吧!”

平日里不多见绘梨衣这样子,大部分时间小怪兽还是极乖的,除去出来玩时的东跑西窜,她更多的是静静地跟在叶烨身后,人多时搂住男孩的左臂,脸蛋有种精致的小心翼翼,好比弗雷德里克·莱顿那幅《FlamingJune》般异样的平静,有种不真实的美。

但偶尔平静也会被打破,黑道公主也会闹闹小脾气,比如说这时——当然这不是第一次,但除去这次她只对五目炒饭和老街有这样的固执。

“去看钟声响起的地方,别看我了。”绘梨衣被叶烨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和叶烨的眼睛错开败下阵来,埋在那片瀑布般下倾的暗红秀发中的莹白耳珠微红,只有那晃啊晃的小本子宣示着公主的抗议。

叶烨耸了耸肩,“你连这条老街都没逛完咧。”

“会走完的!”绘梨衣低头奋笔疾书,写得飞快。

“这样啊……”叶烨应了一声,然后故意顿了顿,看绘梨衣满脸的不去不罢休,一摊手:“那就去吧……但别中途就喊累说要回去哦。”

“知道了。”绘梨衣点头扬本子,让叶烨看了一阵好笑……这傻妞居然还学会了敷衍,该说不愧是女人天性么?

但这对绘梨衣来说她倒也不在乎叶烨最后的那句话。她能看见很远的东西,听力也异于常人,平日里她总是在天台上看很远很远的东西,像是在发呆,但其实不是,她看见了富士山顶上的白雪皑皑,有几个小黑影艰难地往上攀爬,对此她还特意问了叶烨那是什么,叶烨说那是去爬山的勇士们。

勇士们很厉害。绘梨衣对“勇士”这个词表达了应有的敬意,因为电视里经常出现这个字眼,而他以它代称的那群人总是很厉害。

在刚刚钟响的时候绘梨衣下意识地看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她看见了一片樱花海,离他们不远。钟声应该就是里头发出来的了。

……

富士山不禁止走夜山,但就算是夏季,富士山顶的气温也接**均零下7度,4000米高度河口湖上空风速均值15米/秒,相当于7级台风。走夜山的人们大多都是想要待一个晚上看日出的,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人们对此敬而远之,想要上到山顶看日出还是得有专业人士的领路才是。

不过爬山不通,山脚的老街却是灯火通明。隋唐时日本派遣唐使到大唐求学,所学的事物回到自己国家后就融汇成了当地的本土特色“和风”,在现在国内鲜少唐建筑的情况下来日本感受一下大唐风采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老街的建筑不乏一些百年老院,有的是大唐同时期的建筑,其中有些完全由原木筑成,每年政府都会往这里投不少的保养费。这样颇具大唐特色的和风,走在这里像是走回了繁华的大唐国都长安城。

这里分早夜两市,做早市的店铺在八点前就已经全部关门了,做夜市的店铺把老街映的灯火通明。晚上的摊车是远多于白天的,各种风味的可丽饼、烤鸟肉、鲷鱼烧等小吃的香气纠缠在一起。这老街泡沫般的梦幻。

绘梨衣头也不回地在前面带路,犹如最初相遇的那天,女孩左手扶刀右手牵着叶烨的手,身上的巫女服和暗红色的长发相映相衬,走得大步流星,命中注定一样的和谐。

跟在其身后的叶烨倒是好奇这傻妞儿是怎么忍受的住这么多香气扑面的诱惑的……这几天正是女孩一路走走买买吃吃才怎么都走不完这条街的。

所以说其实这老街并不长啊,但可能是因为和这傻妞儿一块走的缘故,路突然变得很长很长,花的时间也越来越多,仿佛要走到天荒地老似的。他心想。

该感谢当初心血来潮,在街头看见正对玻璃比划鬼脸的绘梨衣……后来一想才明白那傻妞儿其实是在比笑脸。但笑脸也好鬼脸也罢,他只觉得那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去做些什么事,就好像会失去什么。

他讨厌什么都握不住的感觉,更讨厌失去,哪怕只是从抓的满满的手里稍微从指缝中掉出去些什么都会心情复杂好久。因此他要把不辜负自己和自己不辜负的一切东西牢牢握紧,好像这样就是永远。

洁白的小本子倏忽抵到了叶烨的鼻子前,把思绪翻飞的男孩拉回现实。

“找到了。”小本子上是这么写的。

叶烨这才发现他们已经穿过了喧闹的人群,从潺潺的流水边淌过,踩着嶙峋的怪石,淹没在樱花海之中,沐浴樱粉。

他们面前是一座老到仿佛随时都会倒塌的古寺,钟声大概就是从这里头传出的。

“……呜啊!”绘梨衣在这时惊呼一声,然后扯了扯叶烨的衣角,指向一处溪流。

男孩下意识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满眼樱粉。

叶烨突然联想到了陶潜靖节先生写的那篇桃花源,“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这里大概就是这么一幅景象,樱花树隔七八米一棵,一直延续。等风起一刮,无数樱粉花瓣上下翻飞,犹如粉色的迷离蝴蝶,由远而近。

他想当初陶潜大概是因为被美景折服方才成了“古今隐逸诗人之宗”,在这样美得像是能叫人窒息的环境下生活不比在那噪杂残酷的现实社会里生活好多了?要是可以的话他自己倒也想成个隐士,早上看风景中午看风景晚上也看风景,每天的风景相似却不一样,悠闲又惬意。

这里就是这么一个能让人惊呼的美景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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