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吗？”小六子可毫不认生。
中年道士样子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手上还竖着一副术士的方旗，看着像个算命先生。
“你叫小六子吧？”算命先生将那旗子夹在腋下，看着小六子道：“我想跟你做一笔买卖。”
“什么买卖？”小六子警惕道。
算命先生伸手一指他的胸口道：“我想跟你买那幅字，价钱随你开。”
小六子眯起了眼睛，慎重地看着眼前这个方士，道：“这是朋友所赠，恐怕你开不起这个价。”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道：“我知道你现在面临着一些困难，甚至有可能因此丢了性命。不过我有办法帮你化解。只要你把那幅字卖给我的话，我保证你和你下面的几个好兄弟都安然无恙，另外可以给你承诺，这整个长安城内的所有乞丐唯你马首是瞻。”
小六子认真地盯着眼前的算命先生。
之所以这么慎重，不是他信不过眼前这个人，相反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每一句话从眼前这个算命先生的口中说出来，自然地让人感觉到信服。
小六子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让他有些恐惧。
算命先生似乎在等他的答复。
小六子想了想，还是坚定地摇摇头。
算命先生有些为难，道：“要不这样，换整个大唐王朝，所有的地下乞儿。只要把这幅字给我，五年之内我保证你达成自己最大的梦想。”
小六子心中更惊。自己的这个想法，藏在心里的最深处，眼前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算命先生不等他答复，继续道：“这虽然是一副好字，但是跟整个大唐王朝的地下之王想比，孰轻孰重，你应该能够掂量的清楚。而且我可以给你透露一点天机，就是这一副字对你来说福祸相依，万一处理不当，那就会害了你的身家性命。”
“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算命先生道。
小六子突然间放开双手，不在护住胸口那幅字，这是深深地朝着算命先生鞠了一躬：“谢谢先生的好意。梦想我自己会去努力实现，但是这幅字，我不会卖。”
说完，小六子急匆匆地离开。
“怎么样？”一道身影出现在算命先生身旁。
算命先生不悦道：“我只是帮你问一下，至于到底怎么样，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又不是我的主意。”
“哈哈哈，先生莫急，先生莫急。”富态的中年男子连忙道歉，讨好道：“这不是怕自己看人不准，所以请先生来帮忙掌掌眼吗。”
“那是你的事。”算命先生不耐烦道。
富态男子知道眼前这算命先生就着脾气，也是奈何不了他，只能自顾自道：“这小子心性不错，本来就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是现在拿了这幅字，我怕变数太大。”
“那又关我什么事？”算命先生目光落在远处的墙角，那里有个书生正在打盹。“对于这些事的安排，我觉得你去找书院的那几个老家伙商量都比我要来得靠谱很多。我从来就不参和这些事，今晚之所以不睡觉跑来这里，就是想看看，那小子到底想要找一把什么样的剑。”
“要不要我帮先生打探一下？”富态老者问道。
算命先生不悦道：“你可别画蛇添足了。如果我没料错的话，有几个人已经在路上了，那小子手上还有三幅字，我也想看看，那些人有多大的魄力，要花多少神仙钱在这小子身上。等到他们来到长安城，才有你忙的。”
富态老者哈哈大笑：“这些神仙打架，我们凡人遭殃，只要不破了那个底线，什么都好说。不过这小子一直留在长安，也未必是个好事，要不先生给出出主意，把他送走了吧？”
算命先生白了他一眼，“就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模样，我实在想不明白当初是怎么混到这一步的。有多少人想着沾上点因果，你倒好，怕成这样。”
富态中年诉苦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先生是不知道我们这些凡人的烦恼。”
算命先生道：“得了，别哭穷了。大唐这么多年的兴盛，已经是千年前所未有的壮举，你想要这份繁荣再续几百年，我也说不了什么，起码现在杨太真到了长安，你又不是没有一丝机会，就看你自己怎么做了。”
富态中年连忙道：“先生教训的是。”
“好好一个九境武夫，明明再上一步就可以超脱，偏偏要走那最小的一条羊肠小道，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算命先生无奈道。
“谨记先生教诲。”富态中年连忙道。
算命先生叹了口气，拖着那算命的招牌缓缓离开。
富态中年大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滚！”算命先生怒道。
富态中年顿时满脸笑容，心有荣焉。在这整个大唐，能被先生喊一声滚的人能有几个？
他缓缓地站直了身体，竟是变得十分高大，孔武有力。
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墙角，身体渐渐幻化无踪，只留长安的满城秋风。
夜已凉，冬将至啊。
第一天什么都没有卖出去，李心印原本已经是有些灰心，不过想到自己手里只剩下两个铜板，完全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总不能继续靠小六子救济吧？
李心印有些挫败，却也没有其他的路子，只能继续摆摊。
希望今天能够卖出去吧。不过这定价。
李心印的确有些头疼。
重新摆好自己的摊位，李心印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邻居。
一个一身灰袍的算命先生早就在旁边不远处摆好仗势，已经开工。“哟，小哥今天这么早呀。”
“道长早。”李心印连忙回道。
这中年道士模样的算命先生长得普普通通，不过嘴角那一颗黑痣以及上面根深蒂固的几根杂乱黑毛倒是凸显出几分得道高人的别致。
算命先生待李心印把所有东西张罗好，自顾自地算了一卦，笑道：“小哥今天好生意啊。”
李心印客气道：“借道长吉言，不过这生意真是不好做，昨天张罗了一整天，竟是连一张字都没能出手。要不然，今天还能照顾一下道长的生意。”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开心道：“小哥若有心帮忙，当然欢迎了。”
“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李心印无奈道。
相逢即是缘，他看着算命先生这么早就开张，加上身上道袍老旧，显然也是个手头不宽裕的。
算命先生摆摆手道：“相识一场，若是小哥有兴趣，两个铜板即可。”
闻言，李心印眼睛一亮。高人啊！连我身上只剩下两个铜板都能算的出来。
算命先生轻抚那起码有半旬没有梳洗的山羊胡，一副得道高人模样。
两个铜板虽然是自己的全部家当，但是想想有高人为自己算上一挂，那也是物超所值啊。
李心印顿时抱起书箱，挪过去，靠近道长，从怀里小心地掏出那两个铜钱：“有劳道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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