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老哥想通了吗？”小童很快就来到李心印的身边。
李心印暗叹一声，果然是人家的地盘。
深夜的长安城，依然灯火通明，尤其是几处勾栏之地，更是不时有那撩人的声音传来。
小童屁股往李心印旁边一挪，便靠近了几分。
李心印毫不在意，将手中的干粮递了过去，轻声道了句感谢。
小童直翻白眼，“”自己都饿得不行还打肿脸充胖子，这臭毛病要不得。要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生存永远是第一位，至于面子什么的，统统都靠后。”
“受教了。”李心印拱手道。
“客气客气，不知道兄台为何烦恼？”小童认真道。
李心印顿觉好笑，郁郁的心情一扫而空，问道：“不知道少侠尊姓大名。”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六子是也。”小童对答如流。
李心印道：“谢谢六子少侠慷慨相助，在下刚到这长安城，暂时想不出那安身之法，不知少侠有何高见？”
小童明显觉得文绉绉地憋得难受，话风一转道：“那得知道你会干啥。”
“也就吟诗作对略懂一些。”李心印如实道。
小童翻白眼道：“那玩意儿除了拍马屁，顶个屁用。我看你都比我大许多，就没点其他的本事？”
李心印认真想了想，如实道：“练过几年字。”
“能唬的住人不？”小童问道。
李心印琢磨了一下，感觉没啥底气，嘟哝道：“我也不是很有把握。”
“瞧你这副德行。”小童不悦道，“男子汉大丈夫，起码的自信都没有做个屁，明天就干他一票试试。你放心，明天大早你就在这里开张，这里上上下下的我都会打点好，保证不会有人来给你捣乱。”
事到如今，李心印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
小童突然又从怀里摸出几个铜板丢给李心印，道：“拿着，从明天开始就靠你自己了。别给本少侠丢脸。”
李心印难为情道：“这怎么好意思。”
小童不满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读书人就是太要脸了。要不这样，你要是过意不去，明天开张之后把钱还我就行。”
“要是卖不出去呢？”李心印实在是没啥自信啊。
小童豪气道：“如果明晚你还是卖不掉，那就把写的第一张字给我，就当是我跟你买的。”
如此一想，李心印终于稍稍心安。
他还待多聊两句，小童已经摆摆手消失在长安的夜色之中。
谁说市井无豪气，稚儿一笑贯长安。
按照小六子的吩咐，第二天李心印早早就起来，将书箱做了下简单的改造，在墙边摆好纸笔，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开始了自己的卖艺生涯。
显然是六子打过招呼的原因，李心印发现周围原本在街上嬉闹的乞丐小童都下意识地避开这个地方，似乎是在担心影响他的生意。
李心印心中明白，感觉手上又多了几分重量。
“写点什么好？”李心印掏出桃木炼制的笔，认真而慎重地斟酌了许久。
从桃源到这里，一路上的见闻历历在目，为了什么？
李心印深吸一口气，龙蛇飞舞般在那略显发黄的符纸上，写了一个“剑”字。
不论是经历多少，他的心中依然只有一把剑。
或许是在桃源内梦想的笑傲江湖，或许是刚认识杨太真时候的仗剑天涯，或许是刚入长安的波浪壮阔、或许是现在的市井风流，都是一把剑。
“剑”字落定之后，李心印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又连续拿出了三张符纸，一气呵成上了“去妄”、“求真”、“正道”三幅。
等待剑字晕开，李心印默默地将剑字这一副小心折好，收起来，这才开始闭目养神，等待第一个客人的到来。
过了许久，就在李心印都觉得喉咙发干的时候，终于有第一个人在摊前驻足。
“老先生真是慧眼如炬。”李心印连忙站起来，准备搭话。
显然是个达官贵人的傅家老爷看了看字，又看了看李心印那一身落魄长衫，问道：“多少钱一副？”
“小店刚刚开张，您是第一个客人，看着给就行了。”李心印还真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老者看了看李心印的装扮，确认这少年并不是那修行中人，顿时没了兴趣，转身便走。
李心印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重新坐下。
这一等就是一天。
夜色再一次降临，李心印看着路上最后一点落日的余晖消失，叹了口气，将木箱重新放好，把东西码放回去。
把仅有的几个铜板换了几个馒头、就着清水吃完，回到原来的地方等待小六子的到来。
小六子比平时来的稍晚，看到李白垂头丧气的模样，拍拍他的肩膀道：“怎么了？老哥今天不顺利？”
李心印耸耸肩道：“可能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认不得我字的好。”
六子哈哈大笑起来，“不错，不错。越来越有我的风范了。”
李心印这才笑着从书箱里取出那张叠放整齐的符纸，道：“这是我写的第一个字，按照我们的约定，它现在归你了。”
小六子举到头顶，借着余光，认真端详了一会，道：“字还行，比我此前看过的那些有钱老爷们写的好意思多了。”
“此话当真？”李心印难得遇到知己。
小六子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叠好放在贴身的地方，道：“那是当然，虽然我不知道好在哪里，但是感觉，感觉你懂吗？”
李心印当然不知道他的感觉是什么，但是对此也只能赶紧点头，笑道：“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上道！”小六子竖起大拇指，“这年头已经很难找到这么对脾气的了。”
李心印突然想到今天他来的晚了些，不仅问道：“今天怎么晚了？”
“没啥大事，出了点小状况而已，能搞定。”小六子哈哈一笑，突然又从身上掏出两个铜钱，道：“朋友一场，我也不诓你，那些达官贵人的们的字都是动辄几百几千两金子的，我小六子全身的家当就只有这么多，这两天给了你十个，加上现在剩下的两个，一共十二个，你觉得如何？”
李心印也竖起大拇指道：“厚道。”
“好了，我还有点事今晚就不陪你唠嗑了，万事开头难，明晚有机会我再来。”小六子站起来，拍拍屁股。
李心印起身送他到拐角处。
刚刚离开李心印所处的地方，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拦在了小六子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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