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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思议的世界观 第十一章

杀戮、杀戮,无止境的杀戮。

拿起刀子,刺进去,鲜红的血就会喷涌出来。有时刺到内脏,还能看到其他的颜色。

刑月最不喜欢刺的是肚子,因为可能会闻到很臭的味道。

她已经记不得过了多久,大概是不小心放走了那个盗贼开始,城里的军队就一直在围捕她。

“明明是他要杀我,为何我不能杀他呢?”刑月很疑惑,但想要活着,就必须杀下去。

她的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完好,浑身都是血污。先沾上去的已经凝固,后沾上去的还冒着热气。有些是敌人的,有些是自己的,但她还是站着、活着,杀着。

“砰!”一声巨响,一个法师在她身旁引爆了血色的能量球,巨大的冲击让她横飞出去,直到撞在城墙上才停止。

骨头不知断了多少根,尤其是腿骨,已经近乎粉碎了。但她还是站了起来——不是用骨头,而是用血。

用刑家的血。

脑袋传来一阵剧痛,这是第几次了?她记不得了,她只知道,每次剧痛伴随的都是一次新生,以及更强、更灵活的肉体。

“都停手吧,这样只会让她越来越强,让我来会会她。”一个身着骸骨铠甲的男人挥手叫住士兵,脱下袍子提起骨枪亲自上阵。

“听说你是刑献忠的女儿,我本以为出动重兵对付一个女孩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尊重,没想到还是太看轻你了。”男人看着伤痕累累、似乎随时都会倒下的女孩,不禁唏嘘道。

“青城主?”刑月看着男人,啐了一口血沫,有些厌恶的问道。

“承蒙阁下记得,我正是青马城城主邓极真。”男人看着刑月手里砍缺的钝刀,丝毫不敢大意。

“这座城还叫原来的名字吗?看来人们还没有忘记那八匹马。”刑月瞪着无神的大眼睛说道。

“当然记得,刑将军一生最爱的是马,他的部队人人跨双马、甚至三四匹马。而他本人更是有青白天玉、赤火金龙八匹宝马,甚至手下的八员干将也是以马为名。能位列其一,是我邓某一生之幸。但有一说一,刑将军打天下无话可说,但占据城池以后,却只顾自己享乐,全然不顾我等生死。后来天马城许垣举兵反他,天下无不相应,也能窥见一斑。”邓极真解释道。

“大人的事,我不懂。我只想报仇。”刑月用刀子戳着地上的碎肉,直到把它戳成了一团肉酱——那不知是谁的残肢,不幸被炸到了这里。

“我和几个城主已经开始试着建立有秩序的统治,不允许随便杀死弱者。虽然才刚刚开始,但我相信一定能慢慢完善的。请相信我,我已经走上了和你父亲完全不同的道路。说句实在话,这个世界每天都在杀人和吃人。虽然不指望一句话便能让你放下仇恨,但这样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呢?你杀了我,我的儿子又要找你报仇。到时候怎样呢?叫你的女儿再杀回来吗?”邓极真看着有些站立不稳的女孩,心中也有些愧疚。

“我不会有女儿的。”刑月沉默良久,突然把钝刀插进自己的肚子,剜出子宫丢在地上。

“如果你的儿子要报仇,杀我就是了,没人会杀回去的。”刑月说着,一手掩着血流不止的腹部,一手拖着满是缺口的钝刀走向邓极真。

“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看着刑月充满仇恨的眼睛,邓极真无奈的举起了骨枪。

这刀是他年轻时和许垣联手斩杀了一条龙兽,用它的肋骨做了两幅盔甲、腿骨制成了两柄骨枪。

龙兽的骨骼坚硬的超乎寻常,而且挖空的骨髓可以灌入大量的血红能量,以达到超高的物理防御。以至于世界上流传着一个说法:试图在兵刃战中打倒青、天二城的主人,是不可能的。

刑月不知道这个传说,所以她举起刀砍了下去。

毫不意外的,刀断了。骨枪戳进了她的胸膛,穿透了她的肺叶。她感到呼吸困难,但还是死死的握住骨枪。

邓极真想把骨枪拉回来,但刑月的气力比他想象的更大,他有些害怕,伸脚猛踢刑月的胳膊。

几脚下去,刑月的胳膊已经扭曲变形,但她的血还支撑着胳膊,不肯放开骨枪。

“你给我放手啊!”邓极真焦躁起来,一拳打向刑月的脑袋,想要直接干掉她。刑月没有躲开,咔嚓一声,她的脑袋后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脖子干脆的断掉了。

邓极真松了口气,一脚把刑月踹开,没想到刑月仍然死死的握着骨枪,这一踹反而让她接力夺去了骨枪。

“拿到武器了啊,可以杀死你的武器。”刑月先是扶着自己的脑袋,然后慢慢的把骨枪抽出自己的身体。可以清楚的看到,被骨枪戳穿的身体并没有孔洞,缺口已经被血液所填补。

“你去了血之深渊?!!为了复仇连做人都放弃了吗?这样的话我也不必对你客气了——来人,用箭射杀她!”邓极真下令道。

“活在这样的世上,做人难道要好过做怪物吗?”刑月挥舞着骨枪,防御起接连不断的箭雨。

“可恶,因为背靠城墙,只需要防御一面。这对她来说太简单了啊。”邓极真观察着射击的效果,不禁皱起了眉头。

不过这种身负血海深仇的女孩,心里一般都深藏着一丝强烈的正义感,只要自己试着打开她的心结,把她诱骗过来,说不定反而能成为自己的助力。

“停止射击!”邓极真见箭雨逐渐稀疏,知道士兵的体力需要休养,便卖个人情,止住了射击。

“刑月,你可知道,刑家之血被称为第三魔器。因为它可以和另外两件魔器一样引发【血之螺旋】。那怪物给你力量的本意是利用你身上的血,你难道就愿意就这样被他利用吗?”邓极真一边防备着骨枪,一边出言劝说道。

刑月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你今年还不到十六岁吧?你未来的路还很长,没必要被复仇所误。当年的八骏,数我青马城最为忠心,当年同意举兵,也是迫于形势。如今只要你我联手,杀尽你的仇人,以至于一统天下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邓极真见她低下头,便趁热打铁,张开双手进一步劝诱道。

话音刚落,刑月猛然抬起头,向前冲了几步,猛然掷出骨枪。

邓极真措手不及,被骨枪刺穿小腹,他急忙向后退去,刑月却从后面赶上,踏住他的后背,从后方拔出骨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不要杀我!你再杀下去真的会引发血之螺旋的!你知道那有多可怕吗?位于螺旋之中的生物会被无尽的杀戮欲望所控制,不停的互相杀戮,所有杀戮产生的能量会汇集到螺旋之中,让其范围变得更大。最后一个活着的人,便会获得这股空前强大的力量。到那时,给你力量的人——那个血之隐者一定会趁机夺走你的身体。到时候整个世界都面临着毁灭的危机,难道这样就能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吗?!”邓极真觉得脊骨都快被刑月踩碎了,急忙挣扎着,试图用言语让刑月停手。

“你好像弄错了什么,我复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并不是为了告慰谁。至于世界毁灭,又与我何干?”刑月冷漠的说着,猛地从骨甲的缝隙中刺了进去,穿透了邓极真的心脏。

“城主死啦!我们也快逃命吧!”周围的士兵见刑月杀死了邓极真,发一声喊,四散奔逃。偌大一座青马城,竟然霎时间没了人影。

“血...要流尽了。”刑月强撑到众人跑光后,虚弱的松开撑着骨枪的手,倒在了邓极真的尸体上。

......

好暖,像父亲的手。

迷迷糊糊的,刑月感觉到了一个温暖的东西在自己的脸颊上蹭来蹭去。

“你终于醒了,你自己洗吧,我来做这种事毕竟不太方便。”一个少年的声音传进了刑月的耳朵。

“你是谁?!”刑月猛然睁开眼睛,之间自己泡在一个盛满热水的木桶中,之前感觉到的温暖,原来是少年用热毛巾小心的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我叫叶双,是城主府的药师。我爸爸给刑将军当过管家,当年我还陪小姐读过书呢。”少年笑着说。

“街上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刑月问道。

“是场不错的战斗,但你的伤太重了,必须先把伤口清洗干净。这水里加了我自制的药粉,能降低感染的几率。”叶双说。

“你不怕我杀了你?”刑月眉头一挑,她的眼睛现在半红半灰,配上血污的五官,看起来异常狰狞。

“若是小姐想杀我,那便动手吧。只是最好等到治疗以后。您想杀的人那么多,这样的身体是撑不了太久的。我本来就是苟且偷生到现在,如今见到小姐你还活着,就算是死也没有遗憾了。”叶双柔声说着,泪水禁不住流了下来。

“你帮我洗吧,我胳膊的骨头都断了,一动就痛的要命。”刑月叹了口气,闭上眼睛靠在了木桶沿上。

少年见刑月躺下,急忙把毛巾垫在她的脖子后,让她躺的尽可能舒服些。

“小姐这些年受苦了。”叶双说着,先拿了一条新毛巾,小心的擦拭着刑月的脸。

“不用那么温柔,用力一点,我的身体很结实。”刑月说。

“虽然知道小姐不会受伤,但还是会痛吧。”叶双柔声说道。

“随便你了。但我话说在前头,如果有人杀过来,我是不会管你的,你自求多福就好。”刑月冷淡的说。

“明白,我不会做小姐的累赘。”叶双回答。

擦完了五官,叶双才发现刑月的脸庞很清秀,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已经可以预见未来会是个不错的美人。他接着给刑月洗起来头发,刑月的头发上都是血,黏糊糊的,滴滴答答的血水弄脏了他整洁的衣服,但他一点都不介意。

“小姐,水有些脏了,您先裹上衣服,等我给您换桶水。”叶双把一件宽大的袍子搭在架子上,然后恭敬的退到门后。

“就算你这样做,我也不会感谢你的。”刑月看了叶双一眼,从木桶中走出来,把袍子裹在自己的身上。

“小姐说过,您复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我对您做的这些,也只是为了一己私欲。只要知道您还活着,能为您做些事情我就已经很高兴了。”叶双神色如常的回答着,来回奔走着,把新烧的水倒进了木桶里,然后从衣袋中取出两包白色的药粉倒了进去。

“请等一下,现在估计会有些烫。”见刑月立刻就要进去,叶双急忙阻止道。

“没关系,烫一点,比较容易把血洗掉。”刑月说着,解下袍子抬脚跨进木桶,回身一看,见叶双在一旁羞红了脸。

“您...您怎么不先叫我回避一下呢。”叶双有些结巴的说。

“你抱我过来的时候,难道没看过吗?”刑月也有些害羞,但为了维持高冷的形象便低着头装作清洗身子。

“看过,但那时候浑身都是血,也看不到什么...叶双冒犯了,小姐见谅。”叶双越说声音越小,终于忍不住道起歉来。

刑月不再回答,默默的洗净了全身,然后看着一旁不敢抬头的叶双:“能帮我一个忙吗?”

“小姐但说无妨。”叶双急忙回答。

“帮我找件合身的衣服,结实一点就行,不用太干净,反正以后也会弄脏。”刑月说。

“适合小姐的衣服,我已经备好了。但是小姐身上的骨头碎了很多处,还有些伤口是开放式的,需要缝合才能比较快的痊愈,所以...”叶双说着,又红着脸低下了头。

“就依你,需要怎么做?”刑月摸了摸自己腹部和胸部的伤口,那里虽然有血液填补,但毕竟取代不了原来的肉体,血液支撑四肢行动也只是权宜之计。

叶双点点头,把刑月带到床边,吩咐她躺好,然后取出一套针线、小刀、净布一类的东西,先用烛火和酒精消了消毒,然后给刑月缝合了伤口。再给碎掉的骨头尽量整理回到原位,用木板和绳子固定起来。整个工序完成后,刑月几乎被包成了木乃伊。

“我要多久能痊愈?”刑月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清楚,常人受到这样的伤,肯定早就死了,所以我也不清楚需要多久痊愈。”叶双挠了挠头,抱歉的说。

“带我出城吧,找个地方躲起来,否则那些家伙回来,见到我这副样子一定会杀了我们。”刑月说。

叶双点点头,寻了一辆马车,从城主府的马厩牵了几匹好马,带上些随身用品,最后小心的用木板把刑月抬进车里,自己驾着马车一路出了城。

两人都不太识路,一路跑进一处森林,不觉天已经黑了,只得暂时停下。

天气有些冷,叶双找了片空地生了堆火,给刑月取暖。

“抱歉,走得急没带什么吃的,你先吃点干粮吧。”叶双抱歉的说着,从包裹里拿出一张饼,掰成小块喂给刑月。见她有些口干,又从一个皮制水袋里倒了杯水慢慢的喂给她。

这时,暗处传来一阵低吼,叶双一惊,抬眼一看,之间一双绿油油的眼睛在死死盯着他。

叶双在城主府做药师,基本上不会出城,自然也没见过什么猛兽。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发软,但看到躺在地上的刑月,他还是拔出匕首挡在刑月身前。

眼睛的主人走了出来,接着月光和火光,叶双看清了——那是一头名为血鹿的猛兽,虽然形似鹿,但实际上是一种残暴的食肉动物。通常来说,没有三五十人的队伍,猎人是不敢打血鹿的主意的,自己连战场都没上过,刑月又重伤在身,如何能敌得过它?

“小姐,你还能动吧?你快跑吧,我尽量拖一拖。”叶双咬了咬牙,一边和血鹿对峙一边对刑月说。

“你过来。”刑月说。

“小姐,现在不是犹豫的时间,如果拖下去我们都会被吃掉的!”叶双着急的喊道。

“我叫你过来!”刑月提高了音量。

虽然有些担心,但叶双还是慢慢退了回去,来到刑月身边。而血鹿忌惮正烧的噼里啪啦的火堆,一时也没有再靠近。

“把匕首的柄塞进我嘴里,然后让开。”刑月说。

“这....”

“叫你做就照做!”刑月一挑眉毛,面露凶光,吓得叶双只得照办。

血鹿已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虽然仍然忌惮那个火堆,但两块新鲜的肉摆在眼前,如果不去吃,说不定就要饿死。最终,血鹿打定主意,刨了刨前蹄,挺着锋利的角撞了上去。

“噗。”刑月看准血鹿的脑门,吐出匕首,准确的洞穿了它的脑袋。匕首余力未消,一直钉在后面的树上。

“吃掉它,我要吃肉。”刑月说。

叶双被这一幕惊到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用匕首吃力的割下一块腿肉,在火堆上烤好,一片一片的割下来喂给刑月。

“真好吃,和我以前烤的肉不一样!”吃了两口,刑月突然惊喜的说。

“那当然,这上面抹了盐,是我从城主府偷出来的。小时候你最喜欢喝用盐煮的肉汤了,有时候来上课,嘴里还带着香味儿,把我们馋的直流口水。”叶双看到刑月的笑容,自己也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当年。

“你也吃。”刑月说。

“小姐吃饱了我再吃。”叶双回答。

“我现在就要你吃。”刑月说。

“那好,我吃。”叶双笑了笑,大口的吃了起来。

“你吃的真香。”刑月说。

“我饿了,小姐可不能这么吃,你要嚼的细一点,这样容易消化。”叶双说着,又割了一片肉喂给刑月。

“别叫我小姐,叫我刑月就好。”刑月说道。

“刑月...小姐?听起来有点别扭,我还是叫你小姐吧。”叶双笑着说。

“直呼其名确实不太舒服,这样吧,父亲以前都叫我月儿,你也这么叫吧。”刑月说。

“那我叫了啊——月儿...”叶双有些脸红的叫道。

“在呢——叶双,你多大了?”刑月问道。

“十七岁,比小姐...比月儿大两岁。”叶双回答。

“叶双。”

“嗯?”

“等复仇结束,若我们都还活着,我就嫁给你。”刑月用很小的声音说。

“小...月儿你说什么?火堆的声音太响了,我没有听清。”叶双追问道。

“没听清我就不说了,反正以后你也会知道。”刑月转过脸去,不再理会叶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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