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尚手搭凉棚，眯缝着眼，看了看头顶上的烈日，皱眉了。
两人出了店之后，青年漫无目的兜圈子快半个小时了，
终于青年停下来了，一脸倦相。
“吴尚，我不想走了。”
他终于不想走了，帮了大忙了！吴尚心中暗自庆幸。
吴尚早不想走了！
“咱们找地方歇会吧。”吴尚环顾四周，发现街边有个小公园。
热浪摧残下，娇花都蔫了，市立的健身器材一个一个孤零零在骄阳下站立着，好在挨着一家属楼，一栽种着冬青的小花坛处在阴影里。两人就走了过去。
青年想都没想直接就坐在花坛水泥台子上了。
吴尚心里吐槽，这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真是不在乎，不过他也就只敢心里吐槽了，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现出来。
“你热不热啊？你这头发这么厚，热了吧。”吴尚问道。
“还好，吴尚，你渴不渴？”
吴尚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他确实渴了。他转头看着道边有家小卖店，就对青年说道。
“哥，我去买瓶水。”说完，就直奔小卖店而去。
一会儿吴尚拿着两个老冰棍，拎着两瓶水从店里出来了。他回到青年身边，隔了半人的距离，跟青年一样，坐下，将水放在两人之间，将冰棍递给青年。
青年不客气地接了过来，拆了包装。两人就这样。并排而坐，吃着冰棍，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哥，接下来要怎么办？”
“等。”
等？等什么？吴尚完全懵了。
“说起来这事都怪你。”青年莫名其妙埋怨起了吴尚，“你长那么显老。”
“我面相显老怎么惹你了？”
他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吴尚觉得有点委屈。
“我以为那个带头的孩子是个未成年，就放过他了。刚刚翻到他身份证了。那小子都TMD的成年了，我就不应该放过他。”
“你判断有误，管我什么事？”
“我拿你的面相判断的。总之，都是你的错。”
“行行行，我的错。您说什么都对。”
吴尚猛地想起来了一事。
“等下，你放过他就因为你觉得他是未成年？”
“对啊。要给未成年Second/Chance的。没成年之前，做的所有错事，都能被宽恕。成年了，在我这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那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弟？”
“你不是独生子吗？”
“我在说我继父的孩子。”
“哈，你在说他啊。哼，他不一样，留不得。”
“他怎么不一样了？”
吴尚确实不喜欢他那个弟弟，跟他也不亲近，但是这不代表他不在乎，好歹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些年。
“他性质太恶劣了，将来会成为杀人狂，不能留他性命。”
“你怎么就能知道？怎么就能确认？你不觉得自己太武断了吗？”
“吴尚，杀人狂不等于杀人犯，你不要混了。”
哈？青年突然跳了话题，吴尚有点没跟上，青年也没顾及他，继续说道。
“绝大多数杀人犯都是失手杀人。他们的本意不是要致对方于死地，下意识避开要害了，不是真的要对方死的。受害人的死因多数是流血过多，抢救不及。一招致命的情况，不过是碰巧。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避开要害吗？”
青年停顿了一下，指了指脑袋。
“因为杀人不对，这告诉你了。杀同类有罪这个观念是人进化过程中形成的，在人的脑袋里跟深蒂固，它就像一个限制器，确保人不会对同类下死手。”
青年一口吃完手里剩下的冰棍，将冰棍棒放在身体外侧，继续说道。
“现在人动不动喊打喊杀的，都是雷声大雨点小，真要出人命了，立马就傻眼了。别小看罪恶感，那个是真的会压垮一个人的。手上有人命能不能睡好觉都是问题，你没看多少人最后自首了。”
青年停顿了一下。
“有没有罪恶感算是常人最本质的区别了。杀人狂已经把这个限制器给卸了，他们对杀人这件事丝毫没有罪恶感，有可能还正好相反，会觉得很愉悦。快乐杀人派真挺多的。”
“这TM就是疯子。”
吴尚随口说了一句，意识到话出口就后悔了，这种疯子自己跟前就有一个，自己还收留了，自己是有多么不要命啊。
“谁说不是呢？就是一群疯子，完全坏掉了。”
我X！他自己吐槽了自己。吴尚有点傻眼。
“吴尚，你说社会上有些人是不是有病？”青年还再继续，“一个正常人能理解疯子吗？肯定不能啊。要是能完全理解，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人能那么纠结。他们花了那么多心思都不能完全明白。多看一份报纸上几行字，就自以为了解了事实，真是无知。我很奇怪啊，怎么人人都能站上帝那个高度了？发某些言论很有病啊，说什么，你害人了，你良心怎么能安啊，你晚上怎么能睡得着啊，你怎么有脸面活下来啊。我X，跟杀人狂说这些有毛用啊。”
青年摇头叹息。
“还有些人，非要理解杀人狂动手的时候的心里活动，感兴趣的方向要对啊，研究动机，起源，出发点，行为模式，研究这些有用。能有什么心理活动？爽啊，就是爽啊！还能有别的什么吗？再说一瞬间就完事了，哪有那么复杂的心理活动。要不然为什么对纪念品那么执着？明知道这些日后就是证据，一定要留着，都是为了事后回忆。”
“理论帝，理论帝。咱么回来好吗？”吴尚知道要没完了。
青年哦了一声。
“咱们刚说到哪了？”
“我弟！你为什么不放过我弟。”
“哦，你弟啊。”
青年拿起自己身体的水，转回身，拧开喝了一口，将水瓶拿到在手里。
“吴尚，人最致命的要害在哪，你知道吗？”
吴尚回忆了下，回答道。
“头？”
“不是。”青年摇头。
“脖子？”
“不是。”
青年又摇头。
“下面。”
“哈哈，也不是。”
青年转头看着直勾勾地吴尚，吴尚一下睁大了眼睛，青年眼神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青年拿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
“是这！就是这！”
青年又转回了身。
“说道眼睛了。吴尚，刚才饭店里你的反应实在是太好了，超出我的预计了，虽说了你TM小瞧我了，但是老子我很高兴。不过以后麻烦你有点自知之明，我想解决你，一根筷子够了，我的下手速度比你预计的要快，你出声之前，就结束了。我想着你也管了我几天衣食，给你留个全尸，让别人给你收尸。回家？你想跟你继父一样人间蒸发？你咋想的？给我说说。你不会以为回家到你的主场了，你就能赢我了吧。”
“我……”
吴尚哑口无言，他意识到了自己刚冒傻气了，是，回家自己胜算是增加了，但是到家里之后，人家趁手的家伙也多了。
青年直视前方，并没有转头看吴尚，把右手空出来，伸过来，放在吴尚头上，拨弄一下他的头发，然后就收了回来。
“你啊，太天真了。回到正题，你说的这几个要害，是学校教的。应该是这么说的吧，遇到坏人，先跑，跑不过了，攻击头，咽喉，下面，对吧。”
“差不多。”
“攻击有效之后，继续跑，对吧？”
“对对对。是这么说的。”吴尚练练点头。
“这些目的是拖延，给自己逃命争取时间，是防身术，不是杀人技，别以为杀人不需要技巧。举个例子吧，比如说用吧刀，水果刀。常规想法是拿着水果刀可劲往肚子上来。”
青年冷笑了一下。
“但是这种，抢救及时，人活下来是大概率事件。我的话，第一刀，肚子，等人下意识地去捂肚子的时候，第二刀，眼睛。”
青年放下来水瓶。
“吴尚，成型的杀人狂没有多余动作，你学的那些没什么用。现在你稍微再动一下脑子，你发现问题了吧。”青年继续，“明明学校，社会从来没有教过，那些杀人狂是怎么建立有效的下手策略的？”
吴尚意识到青年在说什么了，大夏天吴尚硬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些可不是生下来就有的。没有一夕长成的杀人狂，都TM是实践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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