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大多数，一开始的练习材料就是小动物了，小猫小狗这些，年纪很小，七八岁开始？反正就是那会吧。很快虐杀小动物就满足不了，下个阶段欺负弱小。当暴力行为累积到一定程度，突发一个诱因，见点红，之后就再停不下来了。”
“哥，我弟不是这样的，他挺好的。”
“是吗？你怎么那么确信？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放在他身上过。吴尚，别自欺欺人了。你根本没注意过他，你光是防范你继父就尽全力了，不是吗？”
继父对自己有敌意，吴尚真真切切地察觉了，他每周六在家那觉没怎么踏实过。
“你冰棍要化完了。”
经青年提醒，吴尚注意到了，他几口解决了剩下的，然后说道。
“哥，怎么跟你说呢？我继父这个人，我说不上来，见第一面的时候我就很不舒服。特别我妈去世之后，我就总感觉他要害我。”
“本能警报。人一旦察觉有危险，就会下意识地防范，对自己有威胁的人，会下意识地感觉不舒服，去远离这个人。本能使然。虽然这类本能在不断被社会坏境弱化，但是本能就是本能，消失不了，而且随时可以强化回来。就比如你对杀意那个异乎寻常的感知和免疫能力，就是一直处在提心吊胆的环境里，硬是强化回来了。”
化掉的冰棍水粘到了手上，粘粘的很不舒服。吴尚准备拿水去冲，他刚准备去拿那瓶新的，青年看见了，直接拿起了自己那瓶，帮着往吴尚手上倒水，两人配合默契，很快手就冲干净了。
“哥，他身上是不是有人命啊？”
“是。暴力倾向掩盖不了的，他也不是那种会装的人，应该是家暴的时候，打死了他妻子。”
“你怎么知道的？”
吴尚很是疑惑，青年说这话的依据在哪。
“你那个弟说的。你弟那个年纪，就已经理解什么是死亡了，也是很诡异了，他确定你继父死了以后，没哭没闹没跑，上去了踢了两脚，说，让你打妈妈，让你打妈妈，死了吧，活该。”
青年冷笑一声。
“哼，吴尚，我当时一颗心就放下来了，特别开心我选对了。”
“你选对了？你选什么了？”吴尚有点懵。
“我选了你。”
哈？吴尚更加懵了。
“你这星期光顾着防我装修卖房子了，择日不如撞日，咱们两把生日那天的事说说吧。”
“好。”
吴尚早就想知道了，但是实在不敢问也问不出口。
“那天你出门之后，你继父起了杀心，他可是拿着刀赶我出门的。我当时真的想走了算了，但是我一想我走之后可能的结果，我发现我好像不能走了。”
青年又拿起水瓶，喝了一口，喝完之后，注意到吴尚想开那瓶新的，他就直接把自己那瓶递给了吴尚，示意喝他那瓶。吴尚一看青年手中的纯净水只剩不到三分之一，明白了他想就着一瓶来，就接了过来。青年继续说道。
“如果你继父杀了你，你弟弟跟着这种爹成功进化成杀人狂，将来一堆人得死。如果你反杀成功，会怎么样呢？你是一定会跑路的。法院判决最好的结果，防卫过当。没有第三者在场，所有的证词都是单向的，你弟弟的证词不能成为决定性证据，你又成年了，无罪判罚，不可能。但是就算这种最好的情况，你的人生也已经毁了。怎么都是毁了，不如赌一下，看自己能不能跑路成功，特别你对自己的智商还是蛮有自信的，不是吗？”
吴尚点头。他知道，青年说的很对，如果真发生这种情况，他最好的选择就是跑路了。
“那你弟弟怎么办？他碍事了。一，你杀他灭口。孩子你都能下手，这个孩子还是跟你一起生活过的，你TM就是BT杀人狂无疑，将来一堆人要死。你留着他，就更TM要命了。”
“怎么就更要命了？”吴尚问道。
“你不可能把他留在现场，这样你就没时间跑路了。既要确保你弟弟不报警，你又下不去手，你只能带着他跑路。本来他就已经在往杀人狂的道路上前进了，再跟着你这个逃亡犯哥哥，比跟着他那个暴躁的爹进化的更快。你们两最后相互促进，一个不好，两个杀人狂出世，那就有趣了。哈哈哈哈哈。”
青年笑得很是开心。吴尚皱眉了。
这有什么可乐的？这是什么好事吗？
青年收起了笑容。
“所以我选你了。放任中年油腻大叔去残害花季美少年，我是做不到的。再说了，你继父真的是作死，敢在我面前耍刀。”青年轻蔑地笑了一下，“但是在你弟那，我纠结了，你弟碍事了，我选你了，你弟留不得。”
青年挠了挠头。
“说实话，我已经没什么人性了，但是残害孩子这种事情，唉，太难了。但是你弟那句话出口之后，我就解脱了。就算你继父真的打死了他母亲，他已经跟着你继父生活那么多年了，也不应该是那个反应。这孩子实在是太冷漠了，留不得。”
青年转过脸，一脸真诚地说道。
“吴尚，说真的，我真的非常非常非常热爱生活。”
吴尚无言。他说这种话谁TM信啊！
“这世界，疯子有我这一个，够了，不要再有第二个了。”
吴尚真的被触动了，他心里真的很不是滋味。自己与这个青年也相处一周了，他就是一个带着点孩子气，有点被宠坏的普通人。他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吴尚仰头将瓶中的手一口气喝完，顺手将空瓶投进了附近一个垃圾桶里。
“吴尚，我想好了，我不杀你了。你管我一年食宿吧，一年，就一年。”青年突然说道。
啊？吴尚刚喝下去的水差点没喷出来。
“我想了想，现在其实是最佳局面。我跟你家并没有交集，你是唯一能指证我的人证，我只要保证你不说，这件事就不会查到我身上。清理现场，你也帮忙了，你也摘不干净。我好好的，你也可以安心，我没事你就没事。一年之后，咱们俩各走各的。”
“哥。”吴尚叹了一口气，“我不明白了。你这么折腾图个啥？你直接灭了我的口，多省事啊。”
青年一脸惊讶。
“你这么想死吗？活着不好吗？生活多美好啊。”
吴尚无奈地摇头。这个人想法变得太快，刚才还对自己杀意满满的。
“我想活着，我不想死。我只是觉得你这个逻辑有问题。我完全不能理解你的行为。”
“为什么啊？”
“首先，生日那天的事，你所有的观点是建立在没发生的事上，是建立在你的假设上的。未来的事，你怎么能确定呢？对，我继父是对我不好，但是他拿着刀赶你的原因，你不知道。就算他想杀我，你走了之后，他万一放弃了呢？就算我弟真的如你所说，有成为杀人狂的潜质，但是人生很长，他万一被纠正回来呢？”
“他一定会成为那样的，我确定，我就是知道。”
吴尚叹气了。
“哥，转过来，看着我。”
吴尚双手搭在青年肩膀上，硬是把他扳了过来，面朝自己。
“咱们敞开了说。你上面说那些都是事后给自己找的理由。你就是看不惯我继父在你面前横了，你就是看不惯我弟在你面前虐猫了。你是个杀人狂，杀他们两就是一时冲动，你不用给自己的行动找理由。我是......”
“吴尚，拿上水，咱们走了。”
这个自我为中心的混蛋！吴尚心里这个骂啊。自己是白费唇舌了。
青年站了起来，吴尚也跟着站了起来。
“哥，往哪走？”
青年指了指对面。吴尚顺着青年手指的方向看去，中午被青年教训的那个领头的少年从马路对面的一家网吧里出来了。
吴尚突然想起来青年刚才说在这等着，他不是在等这小子吧？真让他等到了！蒙得太准了吧！
“咱们跟上，我再打他一顿，发泄发泄。顺便把他身份证还给他，这玩意补办很困难的。”
青年说罢，从裤口袋里把身份证掏了出来，塞到了吴尚口袋里，然后又将手搭在吴尚肩膀上了。
吴尚知道青年这是迫切地想跟自己建立信任关系，就容忍了，毕竟大夏天身边有个冰袋，也不算很坏。
两人过马路，远远地跟在那个少年身后，两人走得也是悠哉。
“哥，咱们说好了，下手轻点，不许出人命。”
“好，打到骨折如何？”
“那得进医院了，再轻点！”
青年“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很不痛快。
“对了，哥。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选我了。”
吴尚顺口问了一句。
“我看上你了，你的长相是我喜欢的那类。”
我X！吴尚鸡皮疙瘩全起来了，瞬间快走了两步，跟青年拉开了距离。
“哈哈哈，”青年大笑，“开玩笑的。那天我说起大学的时候，你脸上那个向往的表情我记得。你很想上大学吧？”
“是很想。”
“就算我的逻辑你全盘不接受，但是有件事没有改变，我改了你的人生轨迹。”
吴尚一愣，青年说到了整个事件的关键了。他确实受益了，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自己现在真的解脱了，有了再拼一次的机会了。这个事实，自己否认不了。
“吴尚，我杀他们，不是一时兴起。他们两我是一定会找理由杀的，他们耽误你人生了，你的人生才刚开始。我现在这么缠着你也是好奇你接下来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如果你的将来真的变好了，是不是就等于我拯救了你呢？如果是这样，我应该会很愉悦。”
青年停了下来，一脸真诚地说道。
“吴尚，好好读书，考个好大学，好好活着。我希望你有个光明的未来。”
“嗯。我尽全力。”
那一刻吴尚仿佛看见天使在像他微笑！那一瞬间他觉得没有比读书更重要的事了！
吴尚在心里做了他人生的第一次“祈祷”。
上帝啊！麻烦您老人家周日千万别加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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