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您找谁？”
“啊～，我找付明博。”
“您找我们付总有什么事？”前台的小姐姐见来人不像是客户，浑身一点职场的味道也没有，穿着很随意，上身军绿色外套，下身修身九分裤，还带着副大墨镜。怎么看都有点黑社会混混的些许味道，所以便自然而然地警惕起来。
“这个啊，没事，就是找他，见见，打个招呼。”
“那请问您有预约吗？”
“还要预约？”来人笑着说，“算了，不开玩笑了。我是他学弟，不信的话，你可以打个电话给他。”
看他后半句的话说得十分认真，但小姐姐依然没有松懈，或者，以往有过类似被骗的惨痛教训，“那您等等，我问问。”说着，她拿起了电话。可过来好久，电话一直未接通，“付总可能在开会。您看您是等一会儿，还是说您直接打他手机？”
“我就是打不通他手机才站在这里的。”
“那您稍等片刻，过会我再帮您打一次。”
“过会是多久？”显然他是个急性子。
“你怎么会在这？”这时救星出现了。
“潘麟？！太好了，我都忘了你也在这个公司，哈哈哈。”对方笑得很勉强，有点尴尬。
“潘麟姐，你们认识啊？”
“对。”潘麟点点头，然后用一种疑惑的眼神看着仍然傻笑的林智宝。
“有点事，找付明博。”林智宝马上向潘麟解释到。
“你难道就是付总口中的学弟？”潘麟想起了那天早会上付明博的话。
“我的确是他学弟，但。。。”林智宝肯定了潘麟的猜想，但他有点不清楚潘麟说出那句话的缘由。
“啊，没什么，你跟我来吧。”说着，潘麟马上领着林智宝转身朝公司内走去。
走了才两步，前台的小姐姐马上叫住了她，“诶！潘麟姐，你的快递。”
“哦，对。我都忘了我来干嘛了。谢谢。”潘麟一边抬起左手在脑门上拍了几下，以示鞭策自己不中用的记忆，一边走回去，接下了小姐姐递过来的包裹。
“你可以到他的办公室等，最里面那间。”潘麟知道付明博还在会议中，所以让林智宝先去他办公室稍等。
“最里面那间？”林智宝挑着眉问，也难怪他会有如此疑问，毕竟，潘麟手指的那间办公室过于狭小了些，对一个公司总经理来说。
“没错。”潘麟也有事要忙，撂下这句回答后，马上离开了。当然这只是缘由之一，另外一层理由是，她不想公司内部有人发现她和林智宝的关系，特别是某些熟人。
“露晓，你见到潘麟姐了吗？”皖之来到露晓的办公桌前时，露晓嘴里咬着皮条，在做方案。她这个习惯一直都没改，上学那会儿，一到考试前需要开夜车的时候，她嘴里必须嚼点什么，不然注意力根本无法集中，就好像有人喜欢带着耳机做作业或看书一样。而皮条是她尝试了几百种零食后，觉得最有效的一种。
“没有啊。”露晓一手拖着腮帮，气弱游丝，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好吧。慢慢来，别着急。”皖之看露晓陷入了维谷，样子着实很塌，便鼓励她到，“你可以从自己的观点出发，把自己当成一个消费者。”皖之也不忘给予她指导。
听皖之这么一说，露晓马上就有了灵感，手指在键盘上敲击了起来，由慢而快，啪啪啪的节奏，听上去实在是悦耳。当她意识到要感谢皖之时，一抬头，身边早无人影，这让露晓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疲累了，出现了幻觉。
“喂，潘麟姐？”
“喂。怎么啦？”
“啊～，手机终于打通了。”
“不好意思啊，刚才去前台拿快递，手机没带。”
“付总让你把这个月的市场调查报告拿到他办公室去。”
“你们会议结束了？”
“恩。”
“好的，知道了。”说着潘麟挂掉了电话，但她没有马上行动，不是因为报告没做好，而是因为她知道，林智宝现在就在付明博办公室内，她不想发生什么误会。
付明博刚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时，门是开着的，这让他有点意外，因为他平时对自己办公室的管理还是非常负责任的，离开时肯定会把门关上。所以他推测，有人来找他，还是个熟人，如果是客人的话，秘书应该会安排在接待室。他想都没想，认为一定是秀立回来了，所以刚一推开门，便道，“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字还没问出口，他发现那人的背影很宽厚，明显不是秀立。对方正拿着一个相框仔细端膜着。付明博的桌子上有三个相框，大小各不同，最大的那副是公司刚成立时，初创人员的集影。中间的那个是公司前年年会时的合影。而最小的那个，也是正拿在那人手上的那副，是自己和四位朋友去熊本自驾游时，夜宿阿苏山的留影。
虽然第一眼，那人有些陌生，但付明博马上认出他是林智宝，林智宝或许看着照片，陷入了久久的回忆中去，完全没听到门划着扇形舞姿的声响。
“有何贵干啊？”付明博的语气很不随和，冷冷的，带着嘲讽的语调。
“哦，”林智宝听到声音后，立刻将相框放回了原位，动作有些手忙脚乱，“来看看你，”这时他停顿了一下，但马上又加了个‘们’字。
“秀立出差了，他没告诉你吗？”
“呃～，啊？他，他出差了吗？”林智宝一惊一乍，表演的有点过度用力，他当然知道秀立出差了。
付明博也是明白人，但他连揭穿的气力，一丁点也不想花，那只会让他觉得是浪费精力。他只是不作声息地回到自己座位前，将一大摞文件放下后，将那副最小的相框调整了下位置，看来，他不太喜欢某人乱动他的东西，一些私人的更是。
“最近忙吗？”林智宝揉搓着自己的中指，眼角处硬挤出几道微笑的波纹。林智宝有个很难被人发现的小习惯，当他紧张或焦虑时，他习惯性地会揉搓自己的右手中指，至于为什么是右手，还是中指，因为那根中指受过伤，缝了五针，当时被划伤时，中指一半吊在半空，血流不止。林智宝也是第一次看到骨头，而且还是自己的，原来骨头是那么白。后来痊愈了，但手指的一半都是麻麻的，感知很不灵敏。弯曲时也弯不到底，因为骨头被划开后又长出来了一块，所以骨节明显变粗了。最让他难受的是，筋也被划断了，长好后变成了一个鼓鼓的疙瘩，这就像根刺似的，他忍不住地想去摸它，现在已成为一种戒不掉的瘾好。
付明博有点不耐烦了，他抬起黑眼珠，瞪着林智宝。
“好吧，你先忙。”说着林智宝便转身离去，因为他也觉得难受，一秒钟也不想多呆，但一想到自己今天来的初衷时，他又掉回了头，“晚上我请大家吃饭吧？”
“可以。”
林智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付明博再补充的后一句，又让他相信了。
“我就不去了。忙，很—忙！”付明博给自己找了个很伟大的借口，也有种讽刺林智宝不务正业的口吻。
林智宝很识趣，没再做什么努力，马上便离开了。刚走出办公室不多远，林智宝就掏出了手机，“喂，晚上有空吗？”
“不好意思，最近都要加班。”电话那头是潘麟的声音。
“了。那改天。”
“好。”潘麟回了个‘好’字后便挂了手机，然后拿着资料走向总经理办公室方向。
露晓回到家时，十三楼左侧的灯还都亮着，但整栋楼也就这么一家。
“妈，我回来。”露晓边解开高跟鞋的鞋扣，边朝屋内喊，示意温雪赶快出来接驾，她知道自己不回来，温雪是不会先睡的。确实，这时温雪正在阳台上看书，听到声音后她马上将书页折了个角合上后，走了过来。等她到客厅时，露晓正好在拖外套，一如常往，露晓直接就要往地上扔，而温雪当然也知道，并习惯了女儿的习惯，弯腰捡了起来。
“饿吗？”
“饿，但我不想吃。”
“怎么了？”对于露晓的这个回答，温雪感到甚是疑惑，她明明饿了，但没有食欲，这是近十几年来从没有过的，所以温雪马上关切到。
“没力气吃。”露晓一下瘫倒在沙发上，闭着眼，微张着秀口薄唇，两颗下门牙洁白可见，它们连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这句话完全是靠嗓子的震动而说出口的。
温雪把衣服挂好后，走了过去，用手轻轻抚摸着露晓的额头，然后抓起她那只搭在沙发边缘，已垂落到地板上的手，替她按摩了两下，“我喂你。”
可能温雪按摩的太舒服了，才几下，露晓就睡着了。温雪心疼地握着露晓的手，放到自己脸颊上，她知道，露晓是真的累了。而她自己也一样，只不过是心理上的。
当露晓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睡在了床上，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原本应该是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家里除自己之外，就一个人，那就是温雪。她实在无法想象温雪是怎样把自己抱上床的。拿体重来说，温雪要比露晓瘦一些，个子也矮了两厘米。当露晓爬起来想问问温雪时，她正在厨房煮面。对于女儿的提问，温雪没有正面回应，反而质问起露晓，怎么睡的那么死，把她从沙发上拽下来，在拖到房间的这一系例大工程中，露晓竟然毫无反应与知觉。借此，温雪还警告露晓，以后不准她外宿。
温雪把面端到客厅时，露晓正在洗澡，她一直都有早上冲澡的习惯，其实严格要说，是为了洗头。
“面好了，快出来吃。”温雪抬头看了看墙角，一个四脚木架摆在那边，木架上本应该放花瓶的地方被一个古老的摆钟霸占着，而摆钟提醒温雪，让她必须催催自己的女儿，不然迟到的危险系数会越来越大。
“来了来了。”露晓也知道自己时间紧迫，但这不是她光着身子，带着湿淋淋的浴水而跑出来的理由，这熟练的动作完全是她的习惯，即使，现在天气已经非常冷了。
温雪当然了解自己的女儿，所以她事先已经把客厅的暖气打开了，另外还加了两台小太阳。当露晓坐在桌前吃面时，温雪就帮她披了一条毛毯，然后拿起了吹风机。
“这周有空吗？”温雪边摆动着吹风的方向，边问露晓到。
“啊？什么？”可能是吹风机的原因，露晓没听清楚，她吸溜着面条，抬眼仰望温雪。
“周六，我想去疗养院。”温雪加大了些音量。
这时露晓正咬着一大口面，她边嚼边摇头，过了两秒后，能看到她的喉咙下咽的动作，很明显，因为幅度很大，“这周要加班，不行不行。”刚说完，她又夹了满满一筷子，因为在她把眼神从温雪脸上收回，放进碗里的过程中，她发现，那个可恶的摆钟已指向八点十三分，所以她不得不加速筷子的步伐。
“好，那你安心工作。那我。。。”温雪话还没说完，露晓就撅起屁股，跑向卧室，“头发还没干呢。”
“来不及了。”露晓边回应温雪，边迅速地穿上衣服，连正反都没去细心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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