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板和狗
大年初一的早上，钱九是被面条香味闹醒的。
他嗅了嗅味道的来源，找到了正在用昨晚剩火锅汤下面条的赵众里。赵众里正穿着服务生衣服煮面条。
“昨天我忘记问你。你的脸怎么了？”之所以钱九这样问客人，是因为赵众里左脸肿了一块，像是不久前跟人打过架。
“下火车的时候遇见抢劫的，我见义勇为了。”赵众里一语带过，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他面带期许的看向钱九：“你能和我说说鸳鸯锅的事情吗？”
“你还有大概一个月的时间凑齐材料，在此期间你住在我这里。”钱九去盛了一碗面条，“既然你愿意付出你一半的寿元，那么第一样材料已经找到了，不过恶人的心头血；厉鬼心脏炼制的尸油；剩下这些东西可不好找。”
赵众里点点头，表示自己对折寿这种事情有觉悟：“恶人的心头血应该就是字面意思，那厉鬼心脏炼制的尸油是什么？”
“厉鬼生前尸体，取用心脏炼制出来的油脂。当然，你炼尸油的时候千万别碰心头血，否则厉鬼会索命，到时候神仙难救。”
赵众里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随后他问钱九。“你是做这种生意的，那你能看见鬼吗？”
钱九立刻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当然不能，人怎么能看的见鬼呢？！”
“电视里面牛眼泪，柳叶水，开天眼，这都是骗人的。”钱九一棍子打死，“能被人看见的只有厉鬼，而且也只有被那只厉鬼索命的特定之人才能看见它。”
赵众里看了看四周，“我觉得孙阑珊一直在我身边。”
“孙阑珊是谁？你死去的未婚妻？”
赵众里点点头。“她走了之后，房子我一个人住。可是却总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讲的具体些。”钱九略微皱眉。
“有时候晚上灯泡会扑棱扑楞的闪，有时候我从外面回来，却发现拖鞋已经被摆放在门口，还有一次我发现摆放整齐的盒装牛奶被人推倒，检查之后才发现推倒的几瓶过了生产保质期。”
“所以本来是无神论者的我开始相信鬼神的存在。我找了很多师傅，全天朝跑，在最终来到了这里。”赵众里从钱包掏出一张照片，声音透着落寞，“我感觉她在我身边，可是我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
钱九看向照片，上面和赵众里站在一起的女孩很邻家，披肩发鹅蛋脸，文文静静笑的甜美可人。有种你的酒窝没有酒，却让老子醉成狗的错觉。
看完了照片，钱九又看向开始发呆的赵众里，“你现在的样子像条狗，丧家犬。你看照片里姑娘的表情就像狗看见……”
“狗看见肉骨头？”赵众里下意识接话。
“狗看见吃饭的狗盆。它喜欢搂着狗盆睡觉，谁跟它抢就要拼命的样子。”钱九一边说一边摇头，“看来你不怕鬼？”
“我只是不怕她。”
“那你怎么就相信我能帮你？”
“进门的时候，门上那串铃铛响了，然后你就放我进来。我觉得你知道些什么。”
钱九不再废话，转身进了自己房间，等出来的时候手上拿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面只写着一个地址——山城第二附属医院。
“医院地下二层，是山城法医中心。所有大案子有关的尸体，都得在那解剖。”钱九一边说，一边打开手机翻出新闻递给赵众里看。“这里有厉鬼心脏的线索，至于你有没有命去拿到。我就不知道了。”
钱九给赵众里看的新闻是半个月前的。
半个月前，警方在山城长江流域找到一具裸体女尸。
根据全市上报失踪档案和家人认尸的排查，终于确认了死者身份。死者姓名为袁鑫，本地人。监控显示死者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山城火车站。
女尸生前遭遇过性侵，死状凄惨。眼角膜，肾脏器官均被摘除。初步怀疑和某个贩卖人体器官贩卖团伙有关。
……
……
“这姑娘死的这么惨，绝对会变成厉鬼！她尸体里的心脏就管用。”钱九用手划拉出新闻中打了马赛克的照片给赵众里看。
照片上的尸体打满了马赛克，白花花的根本看不清什么。
但是人类的想象力是无穷的，尸体在水中泡了很久，即使冬天不会腐烂，那种肿胀的死猪肉感觉和开肠破肚的惨状只是臆想就让人难受。
赵众里只是看了一眼照片，便有些反胃。差点将昨晚的火锅吐出来。钱九则是不怀好意的在旁边吸溜面条，一边吃出滋滋的声响一边提醒赵众里：“你要亲自用尸体的心脏提炼动物油。”
钱九碗里白花花的面条在赵众里眼前晃悠，让他脸色发白一阵恶心，赵众里冲进卫生间一阵干呕，几分钟后终于蹙着眉走出来。
虽然赵众里的神色很苍白，但是钱九却感觉他调整了情绪，变得镇定许多。
钱九耸耸肩，看着扶着墙走出来的赵众里：“去医院偷尸体出来炼油脂这件事违法，你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可不参与。”
“不用偷出来，医院验尸的地方什么设备都有。直接在那里用化学法提炼油脂就可以，而且尸体法医已经检验过了，他们不会再看。只要提炼完油脂之后把尸体原样放回去就不会被发现。”
赵众里摇着头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揉着太阳穴，似乎在考虑和计划着什么。
最终赵众里把目光再次投向钱九。“我需要生石灰还有，木炭粉，喷农药用的注射器。这些东西在建材市场或者五金店都能买到。”
“你要这些干什么？”钱九疑惑起来。
“医院验尸的地方，至少是b级锁。普通开锁方法打不开。而且还要想办法处理监控的问题，这很麻烦。”赵众里伸手比划，“虽然还是会留下很多破绽，但是只要处理的好。停尸房被人动了，这种丢人的事情医院发现了也不会往外捅。”
“大年初一，哪还有开张的店。”钱九嘟囔一句，然后重新打量起来赵众里，似乎想把这个文弱的年轻人看透。“昨天你说你以前是老师？我怎么感觉像个贼？开锁偷东西这么专业？”
“知识就是力量。”钱九很认真的说出这句话。“我学的是化学系，辅修社会心理。”
钱九抬手，透过玻璃给赵众里指了个方向。
“往这边走就是城西建材批发市场，山城几乎所有的店铺都在这里了，平时你需要的这些材料倒是好找，可现在正在过年就很难说了。城西离这里不远，你可以共享自行车过去。”
赵众里点了点头，推门出去。
钱九从房间里追出来。“你小子昨天把钱都摸出来给我了，有钱没？”
赵众里头也没回。
“我知道我未婚妻的支付宝密码，还有些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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