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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花落 第十二章 九连环扣

小说:杨花落  作者:长明灯  回目录  举报

在越王的施压下,方小宛最终封了昭媛,虽不比昭仪为九嫔之首,倒也很是风光无限了。一时宫中阿谀奉承之人颇多,那方小宛也有了些眼高于顶的意思,再见杨薏陵时便更加不屑,俨然是景泰宫主位的模样了,杨薏陵不便张扬,便只有处处忍让,尽量不在她跟前多语。有时远远瞧着方小宛坐着顶垂花软轿来了,杨薏陵宁可带着紫菱、绿萝远远绕路避开,这时正出风头的方小宛就会悠悠地在她身后唱歌:

“桃生露井上,李树生桃旁。虫来啮桃根,李树代桃僵。树木身相代,兄弟还相忘。”

杨薏陵如何听不出其中揶揄自己替人承宠之意,每每低头走开,偏绿萝横眉怒目道:“不过是看在越王殿下的面子上,得意什么?”

相比起方小宛的春风得意,杨薏陵的晋封便显得有些门庭冷落,只是李承天给她另拨了些宫女太监侍候。谁都说眼下皇上最宠爱的是容昭媛,晋封一过,更是连着好几夜都翻了她的牌子,凤鸾春恩车夜夜依旧夜夜来到景泰宫,却不再是为了载杨薏陵了。杨薏陵对此安之若素,只是再去凌云宫请安时便常常受了众嫔妃的冷嘲热讽,每到这时,一向明哲保身的苏以柔不爱多话,反而是沈绾心会出面替杨薏陵维护一二。

这日照常在凌云宫中向皇后请了安,杨薏陵正要带着绿萝、紫菱回宫,沈绾心却笑意盈盈地叫住她道:“醉妹妹这么急匆匆的,是有什么要事么?”

杨薏陵连忙行礼,道:“昭容娘娘说笑了,嫔妾不过一介闲人,哪有什么事务缠身,不过是身子有些乏了,想赶紧歇一歇。”

“如此,怡然宫离凌云宫极近,日长无事,醉妹妹何不索性来怡然宫中与姐姐一叙?”沈绾心一手被身边的玲珑托着,脸上笑得风轻云淡,“良和自那日看了妹妹的一曲剑气浑脱,也吵着要见一见妹妹呢。”

杨薏陵本不太喜欢小孩,但良和的年纪应该同她最年幼的妹妹杨菡陵相似,想到这里,她的心里顿时柔柔软软充满了对杨菡陵的思念,也不知杨若陵在川蜀带着弟妹过得好不好。岁月真是奇怪的东西,杨薏陵不再时时刻刻遥想着川蜀,而是思索着如何得宠,虽然得宠的目的是为了弟妹,可这份心思总不如直接思念来得纯粹。心里掠过一丝愧疚,她含笑点头:“那好,承蒙娘娘关照了。”

沈绾心故作娇嗔道:“可别再叫什么昭容娘娘了,我比妹妹虚长几岁,既然厚着脸皮叫了声妹妹,妹妹也直接叫我姐姐才是。”

“沈姐姐可真是大度,只是妹妹去得仓皇,都没能给良和帝姬带些有趣儿的东西去……”杨薏陵说着,微微转身吩咐身后的绿萝,“小肖子手巧,最擅长做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你去拿些来给帝姬解闷。”

绿萝应下,沈绾心连连道:“哎哟,妹妹这就客气了,良和还是小孩子,不必多担心她,她玩起东西来又不知轻重,没的到时给妹妹弄坏了。”

“也不是什么金贵东西,帝姬喜欢才好。”

二人说着,已在不知不觉间到了怡然宫,怡然宫中种满芭蕉,二人只是站在宫外,便能听见宫里穿出的女孩的笑声。

“这个良和……真是越来越调皮了。”

等到进了寝殿,杨薏陵才发现有了小孩子的地方果真是不一样的,充满了一种别样的生气勃勃。地上散落了好些布偶、小衣之类的玩意,几个宫女正追着良和帝姬喂饭,良和帝姬手里拿着一个怪模怪样的玉器,正撒欢似的满屋子跑。沈绾心倒是对这情景司空见惯,只向着杨薏陵解释道:“良和从小就不肯好好吃饭,每到用膳时都得大费周折,若是皇上在场还容易些。”

杨薏陵点头道:“妹妹家里最年幼的妹妹也是如此,大底小女孩都是这般。”说着冲那些宫女一招手道,“把帝姬的饭碗给本小主!”

那几个宫女面面相觑,有一个已经犹豫着要上前说一句“小主玉体金贵,这等事还是奴婢们做”了,却见杨薏陵目光坚定,沈绾心又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这才把手里的小碗和勺子都交给了杨薏陵。

杨薏陵一看,那斗彩绘竹小碗里盛的原来是熬得烂烂的肉粥,还另外加了些清爽开胃的小菜,比较容易克化,是很适合小孩子吃的,不禁满意地点了点头。再抬头时,见良和帝姬一双小鹿般灵动的大眼睛正毫不掩饰地看着自己,额头正中那颗美人痣很是显得她娇俏可爱了。

良和帝姬先问道:“你是谁?”

“我是景泰宫的醉美人,来沈姐姐的宫中休息,谁知怎的就看见帝姬不肯好好用膳了。”杨薏陵语气轻缓,脸上带着笑意。

“啊!我知道!你是拿着剑跳舞的那个姐姐!”良和说着向杨薏陵走近了几步,“良和也好想学剑舞的,可是母妃说这剑舞不是人人都能学会。”

杨薏陵拿小勺挖了点肉粥,道:“母妃哄你呢,她是担心帝姬学成了剑舞,就把她给比下去了。剑舞是很容易学的,不过——”

良和帝姬连忙道:“怎么?怎么?”

“既然是仗剑起舞,对体力要求就很高。帝姬从不肯好好吃饭,那怎么行呢?”杨薏陵说着把那勺肉粥送到良和帝姬唇边,“帝姬要是想超过母妃,可不能光嘴上说说啊。”

良和帝姬努力地思考了一番,撇着嘴,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良和……良和不是不想用膳,是良和忙着玩这个。”说着把手里的玉器举起来给杨薏陵看。

“哦?这是……”杨薏陵接过一看,竟是一个玉制的九连环。传统的九连环是以金属丝制成九个圆环,将圆环套装在横板或各式框架上,并贯以环柄。而眼前这个九连环以轻便的玉器制成,其柄框为蝴蝶型,精致可爱,小巧玲珑,很符合帝姬手的大小,摸起来也凉滑温润,显然是专门让匠人定做的。

“这不是简单的环环,这是父皇给良和的……”

旁边的一个宫女见良和解释不清楚,连忙向杨薏陵汇报道:“这个是皇上赐给帝姬的九连环,帝姬吵着要随皇上去燕山围场打猎,皇上说是如果解开了这九连环就带帝姬去。帝姬茶不思饭不想地天天拨弄这个东西,就想着要把它解开呢。”

良和帝姬低头嘟嘴道:“虽然学剑舞也很好,可是现在良和更想把父皇给的这个东西解开。”

杨薏陵心下了然,九连环本就是难解,即使是成人也难以理解其中原理,更不用说良和帝姬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娃娃,李承天显然是在故意为难她呢。不过......

九连环的原理,恰巧杨薏陵随长兄杨佑学过!

只见杨薏陵秀眉微蹙,先把框架和九个圆环分开,左手持框架柄,右手握环,努力回忆着杨佑当初的做法。她记得当时杨佑穿着家常的品竹色长袍,长发未束,将一片绿叶含在嘴里轻快地吹着,曲调轻却悠扬,怡然自得地倚在一旁的树上看着拿着九连环解得满头大汗的自己。

“解不出来,今天就不许跟着我去打马球。”

年纪尚小的杨薏陵一面摆弄手里的九连环,一面不忘恶狠狠地瞪着他:“佑哥哥最坏!我让阿真带我去便是,不稀罕你!”

杨佑轻蔑笑道:“你以为周蕴真那小子就能带你去了,上次你打球时落马,要不是我反应快,你怎么办?周蕴真那次回去可被周伯父一阵好打。再说哪有女孩子喜欢打马球的,你看看阿若多么文静。要是父亲知道你又偷跑出去打马球,还不又让你抄《女戒》?”

杨薏陵急了:“那......那可怎么办嘛!”继而委委屈屈地道,“人人都说佑哥哥风流大度,可佑哥哥对我就总是这样不好!”

杨佑先是故作高深地不语,实在见杨薏陵都要哭出来了才妥协,“好啦,以你那脑子怕是想不出来了,还是我来教你吧,不是白教哦——下次我再去厨房拿吃的,你不准说出去。”他说着来到杨薏陵身后,伸出手一步步教她摆弄九连环,“真是天生我材必有用啊!”

从前认为理所当然的时光,竟都一下子一去不返了。无论是杨佑或者周蕴真,都没办法再像儿时那般陪在自己身边。

阴阳相隔,死生不闻......

仿佛一场大梦将醒,杨薏陵回过神来时,九连环已解开,自己竟是禁不住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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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我写得太挫了,天天更却一条评论都没有让我很受伤啊(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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