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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猎人 第三章 火溶于水

在饭桌上,菲林注意到了一些细微的差别——牧红好像跟刚开始的时候不一样了。

他一边啃着水果,一边偷偷地瞄向牧红,那寒冰一样的容颜,让他难以转移视线。

不过,一次还好,看多了,任谁都会察觉得到。在菲林第二十次将视线投向牧红的时候,牧红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菲林,视线相交之处,似乎有霜雪凝结。菲林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时间,餐桌上的气氛变得相当尴尬。

伊莱恩干咳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他抹了抹嘴,问牧红:“红,虽然我想把疑惑放在心里,但是却实在难以放下心来——你的身体似乎有些变化?没问题吗?”

艾薇儿也不自觉竖起耳朵,想要偷听些女人都想知道的秘密。

牧红坐的很端正,表情也一直很严肃。但是,说实话,那张脸,怎么都让人想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对,你们能想到一只萝莉假装自己很严肃,然后满脸写着生人勿进的场面吗?反正让人很想笑。牧红不是萝莉,但是样貌很像——我是说现在的样貌。

但牧红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恐怖了:“先前的身体已经被舍弃了。”

“什么意思?”

“我用它做成了炸弹。”

一句话,让艾薇儿毛骨悚然,再也没有了想要探寻变得年轻方法之类的念头……

早餐过后,艾薇儿与菲林待在屋里。牧红则与伊莱恩一同出门去了。

平常,艾薇儿除了家务之外还要教授菲林许多知识,囊括历史、文学、数学、地理、生物、魔法、炼金学等一系列的知识。菲林是一个聪明的孩子,教他的东西几乎不用再说第二遍,所以菲林小小的年纪,知识的广度已经超过许多成年人。不过他的注意力似乎很难放在学习上面,即使艾薇儿用严厉的话来教导他,他依然我行我素。对于菲林来说,这些知识比和父亲一起出去狩猎或是在陡峭的悬崖上采集药物来说可差远啦!尤其是还有牧红在一起的时候!他现在很羡慕父亲,因为他十分想和牧红待在一起。相比之下,无聊地待在屋里进行理论方面的学习实在太残忍了!

艾薇儿见菲林这个样子,有时候会莫名地伤心,或者说是吃醋——有了老婆就不要老妈的坏种!为什么要把你养这么大呀,气死我了!实话实说,即使文雅如艾薇儿,身为母亲,这样的想法也是常有的。

但在菲林神游天外的时候,他恐怕永远想不到,自己会有那么一天,会,以更残酷的方式获得比现在多得多的知识……

牧红随着伊莱恩走在冰天雪地里。很奇怪的事情,从屋里出来,复行数百步,在一个狭小的角落里转一个弯,再过一个小小的洞口,只那么一瞬间,便从春天走向了严寒。白茫茫的雪无穷无尽。两边是两座高耸的雪峰,遮挡住阳光,使得寒冷更加放肆地游荡。虽然寒冷,但是穿着单薄的牧红没有丝毫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恶心的熟悉感。倒是大半辈子都住在这里的伊莱恩紧紧裹住自己的皮衣,防止跟多的寒冷透过衣服的缝隙渗透进来。

“要去哪里?”这种问题只出现在牧红的心里短短的一瞬,下一瞬间,就被她抛之于脑后,毕竟——去哪里都无所谓了。

伊莱恩在前面走着,夹着雪的风从正对面吹过来。伊莱恩走的很费劲,无论多少次走过这条路,他都感到很费劲。这是唯一一条走出山谷的路,要是在这里来上一场雪崩,那么无疑伊莱恩一家将会在相当一段时间无法自由行动。但是艾薇儿早已经在两旁的雪峰上雕刻上足够强度的魔法阵,所以他倒是不担心这种问题。

牧红迎着风,比伊莱恩轻松太多了。伊莱恩每走一步,都要深陷雪中,而牧红则不是,她走在松软的雪上,连脚印都没有留下。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她走在雪上,就像鬼魂漂浮在半空中。漂浮嘛,不意味飞翔。那是失去了实感的走路方式。飞翔的话是自由,漂浮的话,只是被大地所束缚。牧红被“雪”所束缚。

走了很长时间,由于伊莱恩十分低效的走路方式,让路程变得格外遥远。到了日光下彻,太阳跑到了头顶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一个夹在群峰之间的冰湖。

那冰湖程规则的圆形,大概如此。若是自然形成的,就不得不让人再次惊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要是人工挖掘的,那么挖它的人脑袋一定是秀逗了。说它是冰湖,自然是因为上面结着一层厚厚的冰,但是下雪的天气里,冰面上却没有丝毫雪花的影子,以至于当牧红站在上面的时候,蓝色的冰面宛若镜子一般映着自己面无表情的脸。

伊莱恩倒是很开心,他对牧红说:“终于到这里了,累死我了!”

牧红回首望着伊莱恩,意思非常明显——你带我到这里干什么?

伊莱恩明白牧红的意思,走到冰湖边上,转身对牧红说:“尝试一下走到湖中央试试!”

牧红没有任何犹豫,踱步走到湖中心的位置。她扫视四周,发现群峰在四周呈现十分规则的中心对称,好似它们在围绕着冰湖旋转一样。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伊莱恩在湖边大喊道:“红,试着将力量发散开来。”

“发散?”牧红歪了下头,差点萌了伊莱恩一脸血。

“我是说,不要在意,释放你的力量!”

“这里会被摧毁的,伊莱恩,你会死。”

“没关系,尽管放肆吧!”

牧红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么她选择相信伊莱恩。

牧红站在湖中心的冰面上,闭起了眼睛。

一开始的时候,风吹得很大,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但现在,风却冻结了。站在岸边的伊莱恩微笑着观察到十分神奇的一幕:风的痕迹慢慢消失了,牧红的银发却自己飘动起来。一股力量托起牧红的身体,使之半空悬浮,最终湖中的少女,只有脚尖触及冰面,荡起了一圈圈涟漪。

“冰之涟漪,果然是你啊,牧红……”伊莱恩默念道。

接下来,宛若暴风雨前的黄昏,空气中散发着恐怖的寂静。

隐隐的,伊莱恩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若不是错觉的话,那不是冰面破碎的声音,而是空间破碎的声音。牧红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奇点,空间变成了螺旋状,一点一点被撕碎。缠绕在周围的光线逐渐变得黯淡下来,有好多瞬间,仿佛消失了一般。那立在中央的少女,扭曲成黑暗的细线,纠缠着无尽的因果,将周围的一切吞噬。

“真是恐怖的场景,但是……”

就在这时,那在周围好像是刻意被散布成中心对称状的雪峰发出金色的亮光,雪峰顶部的积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变成水流,向着湖泊奔涌而来。与此同时,湖中央的力量被雪峰分散开来,空间的裂纹逐渐恢复原状,这意味着牧红散发的力量对周围的影响变小了。

伊莱恩的心逐渐放下来:“果然有效!”

不过很快他的心又吊了上去,某一瞬间,那种恐怖的力量又爆炸开来,直接将空间炸出了一个黑色的洞,伊莱恩二话不说,念动咒语,大喝一声:“散!”霎时间整个冰面碎裂开来,然后“滋溜滋溜”,在接触到湖水的一瞬间成为了高温的水蒸气。但拜其所赐,空间的破洞被填补上了,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牧红悬浮在滚烫的湖面上,伴着蒸腾的水汽,宛若出浴的女神。伊莱恩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牧红睁开眼,看到伊莱恩在湖边露出一脸疲惫的样子,一瞬间跃到伊莱恩面前,问:“怎么了?”

伊莱恩看着牧红,苦笑一声:“我还是低估了那种力量——龙的力量。”

伊莱恩休息了一会儿,对牧红解释道:“这里是‘天然’的聚魔阵。它可以将巨大的魔力储存起来,分散到四周的山峰,所以长久以来,这冰湖的表面从未有过什么雪花积聚,因为雪花无法在高魔物体的表面存在。我本来想用这里将你的魔力分散开来,保存在此处,但是很显然,你的身体里存在的不仅仅是魔力,还有更为恐怖的东西。这里无法承受,崩溃了。”

“对不起。”

“不不不,你不需要对我道歉。该道歉的应该是我才对,想要擅自帮你降低魔力,还差点将你推到危险的地方,是我太天真了才对。”

“我能感觉的到,身体变得轻松了很多。”

“是吗,那就好了。”伊莱恩有些开心。

牧红沉默了一会儿,又说:“火消失了。”

“什么火?”

“以前我的力量,归属于火。”

“啊,是那个属性的吗?好像现在的世界里都喜欢这样分啊……”

“现在的世界?”

“呃,不对。我是说火呢,火真的好啊,很温暖。”

“消失了,我的火。”牧红不依不饶,看来她对之前的力量十分在意。

伊莱恩有些尴尬,他望着面前滚烫的湖水,联想到“火”,肯定想到了火消失的原因。但他无法说出来。谁又能说出来呢?他总不能告诉牧红,看着这一湖滚烫的湖水吧,你那火的力量全部都在里面喲!

他只能发出一声感叹转移话题:“我们有温泉了,真是一件伟大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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