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胜负已分
十五年前，武林之中曾出现过一名绝代刀客，他也是江湖人眼中公认的绝代煞星，此人名为墨七星。
江湖上有些人成名，是因为他的武功，也有人是因为他的智慧，当然还有不少人是因为他的家世地位，但还有不少人成名是因为他们在江湖上杀了不少的人。
这个墨七星也是属于后者。
墨七星杀了不少的人，不但不少，而且还多极了。
倘若不是杀人过多，江湖上也不会称墨七星为绝代煞星。
有不少人说墨七星能纵横天下，几乎无敌，原因并非是因为墨七星的武功有多么的可怕，而是因为墨七星有一口魔刀。
此刀名为‘天、地、神、佛、人、鬼、兽’七杀刀，遇神杀神，见佛斩佛，故而墨七星才能纵横天下肆无忌惮。
昔年墨七星在江湖上的名气几乎都快比得上昔年也同样纵横武林的天下第一剑客薛衣人了。
不过墨七星虽然这一生之中极少败过，可最终也还是败了。
也就在十三年前，墨七星败了。
他同样也是败在了一名刀客的手中。
墨七星手中的‘天、地、神、佛、人、鬼、兽’七杀刀，碰上了小楼一夜听春雨，而墨七星碰上了白小楼，因此墨七星败了。
因为墨七星败了，因此魔刀之名，就已落到了五行魔宫无上至宝小楼一夜听春雨上面了。
在世人眼中，无论神也好，魔也罢，都是不能战胜的。
因此他们才会将一些不能战胜的人，奉为神与魔。
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口魔刀也似乎就是如此。
此时此刻跋锋寒瞧见柳随风这一剑的时候，脑海中也竟然出现了一个魔字。
这一剑仿佛根本就不是属于人间的剑。
这一剑仿佛根本就不可能抵挡的。
而这一剑他寻不到任何破绽。
一口寻不到任何破绽的剑，一个在面对可怕至极招式的时候，竟然浮现神魔两个字的时候，这个人即便不是已经败了，至少也已少了胜的信念。
这一刻，任何人都可以以肉眼可以瞧见跋锋寒身上那种睥睨天下，傲视苍生的气势已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甘与不屈。
就如同高山不愿意屈从于蓝天之下，小溪不愿意屈从于江河一样，此时此刻的跋锋寒给人而来的似乎就是这种感觉。
花错重重叹了口气。
此战跋锋寒还没有败，胜负也还没有分，可跋锋寒的心已经败了，一个人的心已经败了，那想要胜几乎已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花错不能否认柳随风这一剑，的确精妙绝伦。
这一剑的出手，竟然促成了天地阴阳交泰之势，仿佛这一剑挥出的一瞬间，天地都已为柳随风所用。
花错没有把握可以破解这一剑。
这一剑的确也配资格成为神剑或魔剑。
可花错知道，这一剑最可怕的不是精妙的剑招，而是招式出现的一瞬间，彻底瓦解了跋锋寒求生的信念与欲望。
此时此刻跋锋寒在苦苦支撑，不是求胜，而是求不败。
胜已不可求，不败却也并非不可能。
三招实在并不算多，如今柳随风已经施展出了第二剑。
也只有第三剑，也就是最后一剑了。
跋锋寒的那种转变，任何人都可以瞧得很清楚。
如今的跋锋寒已不是求胜，而是求不败，而是求生。
决斗还在继续，许多人也在目不转睛瞧着这一场决斗，可对于萧泪血来说，这场决斗早已经在柳随风挥出那一剑的时候，尘埃落定了。
高渐飞也已经移开了视线，望向一侧同样默默走出人群的萧泪血。
两人已经走上了马车。
这场决斗还在继续，可无论高渐飞还是萧泪血都已经知道，这场决斗已经不是柳随风和跋锋寒谁生谁死，谁胜谁负的问题了，而是跋锋寒是不是会死在柳随风的剑下。
漆黑如墨的马车。
车厢的外表漆黑如墨，可车厢内部却带着一种非常绚丽的颜色，高渐飞从抽屉中取出了一个水银色的精美酒壶。
没有杯酒，他狠狠对着自己灌了一口酒，随即以极其锐利如猎鹰般的眼神，盯着已神情平静下来的萧泪血。
“你瞧过那一剑？还是当日你就是败在那一剑之下的。”
萧泪血攥紧了拳头，但很快放开了，可这一瞬间他又下意识要握住那口已经放在手边的陈旧箱子。
这一系列的动作高渐飞都瞧在眼中。
高渐飞叹了口气，并没有给萧泪血回答的时间，摇头叹道：“看来你的确瞧过那一剑，也的确败在那一剑之下，可我没有想到这一败对你的影响竟然有如此大，即便我提起这件事，你这样视生死于等闲的人，也会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萧泪血冷笑不已。
“等你面对那一剑的时候，就能明白了！”萧泪血深深吸了口气，以一种极其缓慢低沉的沙哑语调，一字一句道：“那时候你感觉面对的不是一口剑，而是一个世界。”
“一个世界？”高渐飞有些诧异。
萧泪血冷冷道：“一个人倘若与一个世界为敌，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高渐飞愣住了，可一瞬间眼中的光就更绚烂更刺眼了。
他下意识握住斜插在后背上那口用麻布包括好的剑。可此时一只手忽然握住了他的左手。
萧泪血的手。
萧泪血盯着高渐飞，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在他的条件之下，青年一代高手之中，已极少有人可以及得上你了，再加上这口剑，即便是面对世上最顶尖的剑客，你也有一战之力，可也只有一战之力而已，你挑战他的结果只有一个。”
“死？”
“是的。”萧泪血望着高渐飞，冷冷道：“柳随风要么会不接受你的挑战，要么接受你的挑战以后，就杀了你。”
“我要杀他，他也杀我，这本就是非常公平的事情。”
“公平？”萧泪血冷冷一笑：“有些事情虽然看上去非常公平，但实际上一点也不公平，只不过这一点只有你在面对他的时候才知道。”
萧泪血又补充了一句：‘只有你真正站在他的剑下的时候，才有资格知道，而那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此刻跋锋寒就立在柳随风的剑下。
他已经挡下了柳随风惊才绝艳的第二剑。
可还有第三剑。
这一刻，跋锋寒忽然感觉自身的武道信念在这个人的面前，几乎都已快崩碎了。
眼前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而是魔，是神。
但绝对不是人。
第三剑又已再出。
这一剑很慢，慢到了不可思议。
可跋锋寒的单膝已经跪倒在地上了。
他仿佛已经瞧见了一座山，高山。
高不可攀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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