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生死刀剑
近一年半以来，柳随风如彗星一般崛起于江湖。
他的名气或许算不上江湖上最大，他的脾气也算不上是江湖上最古怪的，他这个人甚至也算不上是江湖上奇特的，可这个人的身上偏偏拥有一种魔力，一种无论任何人都不敢轻忽但偏偏又不知不觉间忽略的魔力。
柳随风出生，他的成长，他的生平经历，他的一切。
这一系列的事情，在江湖人眼中都只是一个谜。
江湖上人知道关于柳随风的事，也只不过是最近这一两年来，在中原武林做出的大事。
即便是柳随风在两年以前，大宋帝国武林之中做出的事情，也知道的不多，对于柳随风的身份来历甚至根本不知道。
——未知的人，往往会给人带来一种说不出的惊喜。
而这种惊喜倘若是带给对手，那当然是极其可怕的。
柳随风一向都是有两种面目的，柳随风不拔剑的时候，是一种面目，拔出剑来以后，又是另一种面目。
只不过拔出剑来以后的面目，极少有人是可以有机会知晓的。
柳随风的一席话说出来以后，无论任何人都会认为柳随风有些狂妄，即便是柳随风的朋友侯希白也一样，只有曲无容才略微知晓一些，柳随风的武学造诣虽然算不上天下第一，可也自成一格，却已算得上炉火纯青，甚至可以说登峰造极了。
曲无容是石观音门下最杰出的弟子，无论美貌还是武学，都足以令人惊叹，甚至说瞠目结舌。
昔日在城门前，。曲无容施展出来一剑四杀的绝式，也的确证明曲无容的实力，可曲无容自己也是知道的，她的武功是远远及不上柳随风的。
昔日柳随风和石观音虽然只交手过两次，一共也不过过了七八招，可两人的招式如羚羊挂角，不但无迹可寻，甚至胜负生死都也瞧不出。
曲无容只知道石观音在交手以后，望着柳随风的面色都已经变了，一双狭长的凤眼中流露出来的居然不是凝重，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忌惮。
曲无容服饰石观音也已经有快二十年了，她是从未从石观音面上流露出这样的情绪的。
倘若说曲无容对于柳随风说出三招过后，我不杀你这句话，并不算诧异，那么说不动声色的谢晓峰、萧泪血是基本上相信的。
特别是萧泪血。
在一些老一辈的武林名宿眼中，世上曾诞生过一口极其可怕的武器，或许算得上这天底下最可怕的武器了。
这口武器看不出什么玄妙，甚至根本没有什么人见过这口武器，可每个人都相信这是天上地下最可怕的武器，因为这口武器是那位神铸最杰出的杰作。
这口武器是一口箱子。
萧泪血手中提着的陈旧平凡的箱子。
世上除开萧泪血以外，没有人瞧过这口箱子中的武器，可那也只是一年多以前，如今有一个人已瞧见了箱子中的武器，这个人就是柳随风。
以前瞧见过这口武器的人，基本上都已经死绝了，可柳随风是一个例外。
昔日萧泪血和柳随风一战。
萧泪血虽然因为和人交手，身体遭创，可柳随风施展出来的武学剑法，萧泪血也不能不惊叹。
柳随风的剑法剑招不但和前人招式迥异，而且剑中似乎蕴含了一种灵性与魔性，剑势挥洒之间，仿佛将人囚笼在一方囚牢之中，令人不得脱身。
昔日那一战，迄今为止萧泪血也难以忘记，每次回想起来，他都感觉自己不是在和人交手，仿佛在和魔或仙交手，反正不是人。
谢晓峰和萧泪血又不同。
神剑山庄三少爷十三岁就已名满天下，迄今为止也已是天下间没有任何人不知道的存在，他成名的时候，柳随风也不知道在哪里。
这次来到长安古城，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柳随风这个人。
可他和萧泪血也认为，柳随风的这一席话绝没有任何夸张可言。
他的根据不是萧泪血的经验，也不是曲无容遵循内心的记忆，当然也不是谢家大小姐谢玉宝对柳随风的冷嘲热讽，而是一种剑客的本能。
倘若是昨天，谢晓峰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平凡，因为昨日柳随风的表现，一点也不像是一名生死都已置之度外的剑客，而像是一个武功高强的无赖。
可今日柳随风出现的时候，谢晓峰就已发现今日的柳随风的身上流露出了一种近乎于寂寞的气质。
如今柳随风出现的时候，他的脑海之中就已浮现出昔年在万梅山庄见到西门吹雪的情景。
那是三四年前，当年无论他还是西门吹雪，早已是名满天下的绝代剑客了，若论剑上的锋芒，当年即便是燕十三也没有资格和他们撄锋，除开已创出天外飞仙的叶孤城，似也已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了。
他听说过西门吹雪的脾气，也想瞧一瞧这位同样名满天下的大剑客。
在万梅白雪之中，谢晓峰瞧见了西门吹雪。
那种感觉就如同，今日再一次瞧见柳随风一样。
他的心中忽然涌现出一种即便是他自身也没有法子克制的冲霄战意，虽然这一瞬间也已被他压了下去。
这一刻谢晓峰就已明白：谢玉宝会和柳随风纠缠在一起，也并非是没有道理，这个柳随风可以算得上是深藏不露。
一阵寂静，也一阵静默。
花错一阵错愕以后，随即又已流露出冷笑，甚至有些不屑的瞥了柳随风一眼。
柳随风带着淡淡的笑意，望着跋锋寒。
他以一种非常平静悠闲的口吻，悠然道：“你可以出手。”
他说完这句话，就已将斜插在后背上的那口剑取下。
剑上包裹着的白布也一层一层的解开，那口极少出现在人前的剑，第一次出现在如此诸多人的面前。
剑是直的。
这口剑的剑柄是直的，剑身也是直的。
可剑鞘却如弯月。
剑鞘仿佛根本不是剑鞘，而是一口刀的刀身。
剑柄和剑鞘在一起，仿佛组成了一口锋芒内敛的刀。
这口剑，似剑非剑，似刀非刀。
亦或者说这口剑可以是剑，也可以是刀。
是刀是剑，全在一心，也全在一念。
剑已在手，柳随风神情气质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如一阵清风，悠然潇洒在天地间。
跋锋寒的双手握着双刀，他神情凝重的盯着柳随风。
眼中没有任何轻视，而是一种饿狼般的眼神。
跋锋寒瞧见的不是柳随风，而是死神，亦或者是猎物。
只有击败死神亦或者得到猎物，他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这一刻跋锋寒感觉到自己沉寂已久的血液都已经沸腾了，他仿佛又已回到昔日和武尊毕玄交手的时候。
那一次他败了，这一次他绝不希望再败。
血液已沸腾到了极限，跋锋寒忽然发出了一声尖锐而豪迈的嘶吼之声，刀与剑同时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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