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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玄鸣录 三十五:甜与涩的记忆

小说:东方玄鸣录  作者:虚弥一沙  回目录  举报

无论是什么存在,在因为种种原因陷入重度昏迷时,那略显游离的意识,往往会无意识地沉浸在一个虚幻的梦境之中。

这个梦境,有可能真的是随缘而生的梦,也有可能是对于过往之事的深切回忆。但无论是哪一种情况,能让沉浸在这般几乎分不清虚幻与现实的梦境之中的存在惊醒过来的,却往往只是因为一种情况。

那种情况,就是经历了最恐怖的场景,回忆了最撕心裂肺的画面。

“白莲大人!!!”

永远亭中,一张铺上了无比柔软舒适的床垫却又是古老的拔步床结构,极大展现了古老与未来的有机融合的“病床”上,原本沉睡着的,并在黑科技床垫作用下面目十分柔和的船幽灵在此刻,毫无征兆地转醒了。

只不过,那魂体刹那间产生的闪烁,那湖绿眼眸中流露的痛苦,还有那杜鹃啼血、哀猿长鸣般引人心伤的嘶吼,无不在证明着,她是在难以想象的悲痛刺激下,才突兀醒来的。

所以,在她猛然转醒起身的下一刻,她没有去诧异身上的青布衣变成了一副后代水手服饰的诡异变化,没有去在意身上那因为被雷霆轰击而至今未完全消退的疼痛,没有去诧异为何与圣辇号半融合的自己此刻不在圣辇号之上,也没有去思考到底是谁对自己伸出了援手。

她,只是颤抖着用双手捂住了自己那因为被克制魂体的雷霆击中,而苍白了许多的面庞,试图抑制住那那险些将她的心神淹没的悲伤。

而这一切的悲伤源泉,就在于她梦中忆到、口中念到的,那位给了她可以说是再造之恩,自己却遭人类的陷害,从此不知所踪的白莲法师。

在村纱水蜜心中,与那位带发修行的尼公在一起的生活,可以说是她有所记忆的岁月中,最难忘的一段快乐时光了。

在霓虹佛教中,所谓“圣”,其实意义并不像字面一样至高至伟,她所代表的意义,仅仅是僧侣中不属于寺院中僧人的游行僧。

而白莲法师,那位早已忘却了自己本名的温柔者,她的名字就是简简单单的在此之后添加上了自己的法号,以彰己志的“圣白莲”。

而她,也的确和自己的名字一般,不但修成果业后就一直过着跋山涉水的游行僧生活,也有这如同白莲般出淤泥而不染,似乎永远保持着不染世间污秽的纯白,永远未曾行过杀戮之事,对待任何的存在,永远是那么的温柔慈悲。

世人在那段时间里,大多传唱白莲法师四处净化魔恚、退治妖邪的颂歌,但跟随着圣白莲的村纱水蜜却是知道,真相,却竟是那么颠覆性的存在。

白莲她,其实从来没有破过杀戒,不管是对于同族的人类,还是对于在世人看来,应当以金刚怒目之容加以待之的妖怪。

白莲所谓的“退治”,不过是在将妖怪们逼到外人难以寻到的隐蔽之处后,用自己的无比真挚的诚心,真真切切地感化了妖怪的暴虐,并在此之后给他们留下了一道自己创作的,能借用微弱的佛性抵抗出自本能的嗜血的秘法。

在和圣白莲携程而行的近十年里,村纱水蜜看到了太多据传伤人噬人的妖怪,在白莲的感化下如同易感的孩童般嚎啕大哭,甚至直接选择皈依佛门之类的,本以为绝不可能发生在这人妖矛盾尖锐到极点的时代的场面。

换而言之,圣白莲根本就不是什么退治者,而是一位如同佛经记载中的佛陀一般的,真正做到普度众生的拯救者。

至于圣白莲这样做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有!当然有目的!怎么可能没有目的!或者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选择去做任何一件事,根本就不可能是不带任何目的的。

即使是所谓的随手小事,说到底也不过是目的性的潜在体现而已。哪怕是所谓无欲无求的仙人,他们不愿沾染世间因果、不愿安然接受地狱追捕者——“死神”的制裁,究其根本还不是为了求得长生的延续,这,不也是带有目的的吗?

但是,即使圣白莲做这些,是带有自己的目的的,那又如何?这个质疑,就能抹杀她让妖怪减少杀戮,竭力维持缓和人与妖的平衡的莫大努力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村纱水蜜就在潜移默化下对于圣白莲产生了难以想象的疯狂崇拜。

她甚至至今还记得,当自己和圣白莲合力用相传是命莲法师遗留下来的,传说中的“飞仓”碎片为核心,打造出了一艘前所未有巨大的,如同一座小型堡垒般的巨大木船后,自己觉得最开心的那个时刻。

那是圣白莲浅笑着,将木船命名为“圣辇号”的时候。

圣辇,即承载圣人的船只,在村纱水蜜的眼中,那永远温和的圣白莲自然就是那个不世出的圣人,而她村纱水蜜,就是那个驾驶着承载圣人之舟的人。

这个命名,无疑展现了圣白莲对她的认可与关切,怎能不让她感到感动?

只是,当不知道从那一天起,有人不觉间窥见了圣白莲教诲妖怪的场面后,当人类的多疑劣根,性导致了“圣白莲是带着人脸的恶魔”的流言四处流传之后,厄运,就降临了。

当时乘坐圣辇号结伴而行的圣白莲和村纱水蜜,就在仅仅是路过的,但也是曾为村纱水蜜过去家乡的岛根、隐岐之地,遭遇到了来自于阴阳师、巫女乃至于僧侣的合力埋伏围攻。

人类,可能真的是那种在内斗的黑暗时刻,反而更能爆发出惊人战斗力的矛盾存在吧。在平时退治妖怪时,能少出力就少出力的神秘侧存在,竟然在征讨这位为了缓和人与妖的矛盾付出了不知多少心血的圣人时,下了令人咋舌的血本。

像村纱水蜜自己,就是在数个罕见而强大,布置成本颇高的封印阵法围击下;在眼睁睁地看着哪怕被同族的人类苦苦相逼,也始终只是防守而不破杀戒的圣白莲即将支撑不住下;在被借用了岛根之地出云大社的祭祀神祇——大国主神的伟力笼罩下,被难以抵抗的力量直接封印进了那根本不知深达多少的后土之下的。

而她在视线乃至于意识,都彻底陷入黑暗前的那一刹那,所看到的是一个让他目呲欲裂的画面。

那就是当时的巫女首座,一位侍奉了天照命尊不知多少岁月的存在,竟然不惜献祭了自己的寿命,凭依了难以想象般强大的天照之影,携带着似乎能焚尽世间一切的神之火,悍然轰向了几乎山穷水尽的圣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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