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搏 057 误解

小说:  作者:idMHS_4287365151  回目录  举报

石道梅现在想什么呢?

她可没有女儿那么多心眼,也没有那么丰富的想象力。

在她的人生词典里是很难找到“浪漫”、“风流”这类词语的,即使找到了,那也是属于贬意之类,只能用它去形容浪女人、坏女人,与她石道梅毫无关系。

她从来不认为自己长得好看,总觉得自己“小头鸡脑”的,“不像个女人样”。要是有人说她长得俊,她能勉强接受;如果说她长得“漂亮”,她就会感到脸发烧,认为人家“不怀好意”。

她认为“漂亮”就是不正派、不正经,与“风流”、“浪漫”差不多。

自从出院以后,石道梅的心情是愉快的,生活是正常的,情绪是稳定的。

白天,她一个人在家抱着孙子玩。天气好的时候,抱着孩子在房前屋后慢悠悠地转圈儿,给鸡撒点饲料,和呀呀学语的孙子拉家常,逗笑话;孩子睡了,她就择菜、做饭。

儿子回来时在他的儿子脸上亲一口,石道梅心里甜甜的,好像儿子亲的不是她孙子而是她;儿媳妇回来时先把孩子接过去然后再亲,嘴里还乖呀、儿呀,宝贝、心肝地说着,老太太心里也是甜甜的。

吃完饭,儿子和媳妇又走了,她接过孙子抱在怀里,左边亲一下右边亲一下,心里还是甜甜的。

只有到了夜里,在她那甜甜的心里有时要渗进一些苦涩的滋味。

每当她一觉醒来或者还没睡着的时候,总是支着耳朵往外听,稍微有一点什么响动,她心里就“嗵嗵”直跳,由不得地就哆嗦起来,生怕卜学仁回来了。

虽然儿子鼓励过她,说你不要怕,他要回来我就把他绑上送到警署去。但石道梅还是害怕,因为她被卜学仁“吓破胆”了。

至于说石道梅现在想什么,那很简单:

卜学仁千万别回来,最好是死在外头;儿女们千万别出事儿,个个都平平安安的。

对于农世通嘛!只是想“人家是好人”,“是俺的恩人”,“是俺全家的大恩人”。

别的还想什么呢?

如果让她再想远一点,也只是盼望农世通他们所做的事情都顺利,都有好收入,让她儿子、儿媳妇和女儿都能多挣些钱,尽快把欠恩人的账还上。

别的,她再也想不到哪里去了。

这天午饭后,卜月娥回来了,一进门就对妈妈笑。

石道梅看到女儿的笑模样,自己也笑巴几地说:“死丫头,今儿个咋的了?有啥喜事儿吗?”

卜月娥点点头说:“妈耶!你的喜事儿真的快到了!”

石道梅一惊,心速加快,急忙问:“你得到信了?他死在哪里去了?”

卜月娥收了笑容反问:“你说啥呀?谁死在哪里去了?”

石道梅追问:“不是你爸,不是他死在外头了?”

——这就是石道梅的喜事儿,也是她真心的希望:只有卜学仁死了,她才能彻底解脱,彻底拔掉苦根。

不是石道梅冷酷无情,而是她的确被卜学仁折磨够了,残害苦了,使她伤透心了。如果换成别的女人,不是早与他离婚,就是早把他害了。石道梅能忍受到现在,就够有情有义有耐心的了。难道一只温柔的小羊,不把差一点吃掉自己的恶狼死去当成喜事儿吗?

卜月娥拿个小板凳坐在石道梅面前,两只手握着妈妈的双手,看她的情绪稳定了,就伸着脖子很神秘地说:“妈,农伯,他想你了!”

石道梅的两只手好像被火烧了指头,“嗖”地一下从卜月娥的手中抽出来,惊恐地说:“死丫头,别瞎讲,别瞎讲!”

卜月娥假装生气的样子嘴一撅:“谁瞎讲了?我能对你讲瞎话?这是农伯亲口说的,让你现在就去大院。”

听到这话,石道梅比刚才还惊慌,瞪着两只眼,半张着嘴,好像要背过气去。

卜月娥又去拉她的双手,使劲地摇晃着说:“妈,你怎么了?你怎么这样呢?这不是好事儿吗?”

石道梅想打女儿一巴掌,但手抬不起来;想骂女儿一顿,嘴又张不开。

她想:农世通可不是那些乌七八糟的混蛋呀!他是我的恩人,是我的菩萨;菩萨咋能干那种事?骇!恩人哪!你要……我咋办呢?依是不依呢?

卜月娥松开妈妈的双手,又扶着她的双肩,使劲地前后摇晃着说:“妈呀!你到底怎么回事儿?你说话呀!”

石道梅总算眨了眨眼,嘴唇哆嗦起来,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来,两颗豆大的泪珠却从眼角滚了下来。

卜月娥傻眼了。

“想你”这两个字,石道梅太忌讳它了。

她和卜学仁结婚几十年,从没听丈夫说出过这两个字,但为什么会使她对“想你”这两个字产生莫大的忌讳呢?

那是在卜学仁坐牢之后,她带着还不会走路的儿子住在路南那两间草房子里,那时候房子刚盖不久,门窗都很结实。

有天夜里,天黑风大,她搂着儿子正睡着,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石道梅本来就胆小,这黑更半夜的敲门声,吓得她把头蒙上。

外面的敲门声继续响,她还隐隐约约地听到喊她的名字。

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卜学仁被放回来了?或者是他趁黑夜偷跑回来了?

石道梅壮了壮胆子,点上油灯,披上衣服,踏着鞋就去开门。

当她的手刚触到门闩时,突然多了个心眼,低声问:你是谁呀?

敲门人没说话,还是轻轻地敲。

石道梅动心眼了,说你等着啊!

于是,她就把桌子、板凳都拉过来顶住门,又找了两根木棍也顶在门上,然后把锅台上的菜刀拿在手里,吹灭了灯,就守在门后边,不管外面怎么敲,她也不吭声。

过了一会儿,敲门的又喊她的名字,说道梅呀!我想你,我好想你,我实在想你了,我……

石道梅一听,确定自己猜对了——根本不是丈夫。

她鼓了鼓勇气,用斥责的声调在屋里说:你快走,你快走!你要进来我就用刀砍你,把你的头砍烂!把你身上砍烂!把你砍死!

屋里屋外相持了一段时间,公鸡开始叫了,门外那个人不叫了;过一会儿,石道梅侧耳听听,那个人“吧嗒吧嗒”地走了。

石道梅吓出了一身冷汗。

中间只隔了一天,夜里又有人来喊她。

那人不敲门了,站在她睡觉屋的窗户下喊:道梅,我想你,我太想你了,我想死你了。然后就说想她身上的某些器官,简旨是不能入耳。

以后三天两头有人夜里来叫她,石道梅胆颤心惊,不能入睡。

当然了,白天也有人见到她就色迷迷地说:道梅,我想你了,我好想你……

第一次探监回来后,夜里还有人来骚扰的时候,石道梅就在屋里说:你不要叫了,我知道你是谁,如果你以后不再来了,我就不把你讲出来;如果你再来,我就把你的名字对卜学仁讲,他回来以后饶不了你!

这个办法还真有用,夜里来叫她的人少了,慢慢地也就没有了。

几十年过去了,石道梅几乎把“想你”这两个字忘记了,怎么现在竟然在她最尊敬的救命恩人口中说出来呢?

石道梅对“想你”两个字有自己的理解——不就是要干那种事儿吗?

她擦干眼泪,看着面前发呆的女儿。

她说:“月娥,是你听错了吧?像你农伯那样的好人,咋能说这种话、干那种事呢?再说了,这大白天……”

噢!卜月娥领会了。

她不但没原谅妈妈,反而责怪起她来了:“你把事情想歪到哪里去了,人家是那种人吗?你真能误解人家的意思;人家想着你说明人家心里有你,你把人家的好意理解成坏心了!”

石道梅也觉得自己想错了:是啊!如果人家是那个目的,也不能在大白天里让女儿来找我呀!

“那……既然不是这,那到底……”她又看看卜月娥,试探性地问:“你农伯,他没讲找我弄啥吗?”

卜月娥不气了,笑了,伸手把妈妈的头搂过来,对着她的耳朵嘀嘀咕咕说了一阵悄悄话。

石道梅的脸一下红到脖子根,犹犹豫豫地说:“我,我哪会,谈呢?”

卜月娥笑笑说:“那有啥不会的?他问你啥你就说啥呗!”

石道梅也动心了。

她小声说:“那好吧!我跟你去。”

卜月娥反倒不好意思了。

她说:“妈呀!你真去?那你,洗洗脸,梳梳头,打扮打扮。”

石道梅说:“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打扮啥?他又不是没见过我。”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倒热水洗了脸又梳了头。

卜月娥从衣袋中掏出一瓶香水,朝妈妈的头发和衣服上喷了几下。

正巧,孩子醒了。

卜月娥说“我在家看着涛涛,你去吧!”

石道梅摇摇头说:“不行,我抱着涛涛,俺娘儿俩一块去。”

卜月娥在前面抱着侄儿,石道梅扭扭搭搭地跟在后面往大院走去。

农世通看见她们来了,提前拉开铁门等着。

她们一到,农世通就礼貌而热情地招呼石道梅。

农世通说:“你的伤口彻底好了吧?我一天到晚瞎忙,也没顾得去看望你,只是常跟月娥打听过你的情况,最近身体还好吧?”

石道梅虽然有点局促,但还是笑嘻嘻地说:“好,好!农大哥,你费心了,你,你也都好吧?”

柯兰菊也出来与石道梅打着招呼。

几个人到办公室刚坐下,就听有人开铁门。

农世通出来一看,是柯传民满脸笑容地来了。

柯传民进了院子就喊:“世通,快去!井口往外喷水了,有好几尺高,你快去看看怎么办?”

农世通赶快把柯兰菊招呼过来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石道梅说:“我有点急事儿,你在这和兰菊叙叙吧!”

石道梅疑惑不解地说:“噢,农大哥,你,有急事儿?那你,先忙去吧!”

柯传民催着农世通快步往工地上走,他掩饰不住激动的心情,一边走一边比划着,不时地发出笑声——他们太高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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