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日下午6点多钟，他们准时下了火车。
刚出站，农家乐和农敏乐就看到了他们，在亲切的话语中，小汽车直接开到农世通的住宅楼前。
进屋后，卜月娥把农世通的身体、生活、工作情况简单地向其儿女述说一遍，然后就让农家乐和农敏乐回家休息，说这里的一切由我来安排，你们放心吧，等事情定下来以后，我们再叙。
当天晚上吃完饭，卜月娥把傻妮带到卫生间帮她洗了澡，然后给她穿一件睡袍就拉着她出来了。
等卜月堂洗完澡出来，卜月娥把他带到原来自己住过的房间说：“哥呀！今天晚上你在这屋睡，我和傻妮到那屋睡。
卜月堂看了看这个房间和铺，头摇得拨郎鼓似的。
他说：“妹呀！千万不能让我在这睡，我宁可在外屋坐一夜也不能在这铺上睡觉；傻妮也不能和你睡在一起，她尿屎都不知道，弄到被子上咋办？就这我都不知如何来感谢农大叔和你了，咋还能再糟蹋你们呢？好妹妹，你就别为难我了！”
“那咋办？你们不能不睡觉啊！”卜月娥也有点为难了。
“你看，”卜月堂望着地板说，“这地下比俺家的桌子上还干净，又是木头的，俺爷儿俩就睡在地下，你给俺找两条破被子就行了。”
卜月娥笑了，摇摇头说：“我的老哥哥哟！他家哪来的破被子？”
几经商量：卜月堂睡在长沙发上，傻妮睡在地板上。
卜月娥把毛毡毛毯撤了下来铺在下面，然后铺一层防水布，上面又铺一层垫单，这才把他们父女俩的住处安排好。
卜月娥走进卧室，又一次给农世通打电话，向他叙述进家后的情节，最后和他约定：以后每天晚上9点，她准时与他通话。
大概是受到了农世通地夸奖，她脸上荡漾着骄傲和幸福。
卜月娥把枕头垫得高高的躺下，两手交叉捧着后脑勺，觉得浑身舒服极了。她扫视着这屋里的一切，最后将目光盯在了苏丹秀的遗像上。
看着那张很严肃的黑白照片，她觉得很亲切，心想：人家都说看了别人的遗像，特别是看到丈夫前妻的遗像心里就会发毛、发怵，我怎么没有这种感觉呢？难道她也疼爱我？嗯，大概是这样。
她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地就发出声来：“老姐姐啊！你应该疼我，也应该爱我，我是你的‘接班人’；我爱着你疼爱过的人，你疼爱过的人不仅疼爱你，而且也疼爱我。俺姐妹俩也是‘前世有缘’啊！”
第二天早晨天刚亮，卜月堂就起来了。
他进了卫生间出来，又把女儿拖起来拉进厕所，然后为她穿好衣服。
傻妮“吃——吃——”的声音惊醒了卜月娥。她起来洗漱，然后到楼下买来油条、豆浆、小笼包子、茶叶蛋之类的早饭。
刚过8点钟，就有人按响门铃，傻妮大声地“吃——吃——”
卜月娥从“猫眼”中一看是苏丹若来了，赶紧拉开防撬门，亲切地招呼：“苏阿姨（不好改口叫姐），您早！”
苏丹若一进门，第一眼就看见卜月娥穿着自己送给她的衣服，很高兴地拍拍她的肩膀和胳膊，说“这身衣服你还穿着呢？好像还是新的吗？”
卜月娥有点显美似地说：“这是苏阿姨送给我的温暖，平时舍不得穿，我想让它多伴我几年。”
苏丹若满脸笑容，又疼爱地说：“这丫头真会讲话，让人听起来心里舒服，难怪农世通那么喜欢你。”
卜月娥回头拉一下卜月堂，说：“哥呀！这就是为傻妮联系治病的苏阿姨！”
卜月堂看着这个似乎比自己还小好几岁的女人，木讷讷地说：“苏——阿姨，你老人家——操心了，傻妮——托你的福了。”
傻妮瞪着眼睛看着苏丹若，愣了好一阵子，然后又“吃——”的一声。
苏丹若让他们都坐下，然后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等等，卜月堂都作了回答。
苏丹若又问：“她没有正式的姓名吗？身份证上是怎么写的？”
卜月堂难为情地说：“她没有身份证，在家不能出门，办那有啥用？”
“哥呀！她没有大名哪行？”卜月娥说，“人家要登记填表的，总不能就写‘傻妮’吧？你现在给她起个名字就是了。”
“我哪能起得好名字，”卜月堂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你帮她起吧！”
卜月娥想了想说：“就叫‘卜贵男’吧！男女的‘男’，省得有人重名。”
苏丹若又问了一些其他情况，然后说：“马上我们一起到医院去，让医生检查一下，看看符合不符合住院治疗条件，如果符合就让她住院治疗，如果不符合，你们就带她回去。”
停一下她又说：“申请这个科研项目的是一位在国外深造六年的脑细胞、脑神经专家，是研究和治疗脑瘫、弱智医疗攻关项目的主持人，傻妮能赶上这个机会真是她的幸运。”
上午11点的时候，卜月娥接到了检查通知：卜贵男符合住院条件，下午交一万元押金办理住院手续。
卜月堂听说要交一万元，吓得一下坐在条椅上，两眼直愣愣地看着卜月娥，嘴张了几次才说出话来：“妹，妹呀！俺们买车票回家吧！傻妮的病，不，不，不治了。”
卜月娥看一下他和傻妮，说：“这么好的机会为啥不治了呢？怕花钱是吧？”
“妹呀！哥哥不是怕花钱，而是没有钱。”卜月堂眼里含着泪水说，“我就这么一个傻闺女，如果有钱不为她花为谁花呢？可是，现在就是把我的骨头砸碎也弄不到一万块钱呀！唉！都怪我没用，也怨傻妮没福气，谁让她投胎找到我这个无能无用的老子呢！”说着，他的眼泪就流了出来。
卜月娥正想劝说他，苏丹若来到跟前。
她从卜月娥手里接过通知单看一下说：“好哇！先去吃饭，下午交钱办手续。月娥，钱带够了吗？不够的话从我这里拿。”
看见哥哥又想张嘴，卜月娥就拉他一下说：“钱没问题，下午我就拿来。”
她谢绝了苏丹若要请他们到饭店吃饭的好意，然后说：“反正我要回家去拿钱的，还是回去好，吃过饭还可以休息一会儿。”
“那也好，”苏丹若说，“你们回去吧！等办好住院手续咱娘儿俩再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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