骖,良马名驹尽围栏,再战时,斗舰已将翻。
难,左右藩篱都撤干,魔风卷,忍叫苦登攀。
方非穿行在里巷,从看到燕眉的影像起,他就不由自主地迈开脚步,冲破人群的险阻,奔着影像下方歪歪斜斜给出的小字,而后人群少了,莫名其妙的胡同却多了。
这儿是富裕生活的残屑,垃圾随意摆放着,不知为何擅长打理自己的道族没有用好用的符笔除去这不该存在的肮脏一角。
完全应该打理了,而且一刻都不该耽搁,方非捂着鼻子,到处都是散发着恶臭气味的小山包,成箱成袋的投掷物把这儿当成了游乐场!牛蝇、吸血蝗、恶毒虫、擂蚁,成群成对地进出,耳边风声带着哨子,沿着建筑围拢的特殊地形,散发诡异声响。
方非停下了脚步,白玉般的尺木幽幽浮沉,透出白骨一般地森冷,他的元气丝还黏附在上面,少年的眼里,却放出了光。
“你们是谁?魔徒吗?还是大罗天城的执法司?”
无人应答,因为就算日光也照不进这里,半截的金色渲染了红砖,底部连个斑点都未能留下。
可这儿还是闷沉的光亮,闷沉是空气里可见的热力,亮光却好像是某种有意为之的结果。
星拂放出亮光,只是一扫,就清出一片空当,苍龙方非不会闭合五穴,也没掌握雁风符,垃圾扫了,遗留的臭味凭着驱风符赶不走,才往里走两步,胃里已是一片翻腾。
隐约中,有细琐的声响,在堆积满山的一块块恶臭源地,有什么东西正藏在它们附近。
“这边。”方非还要抬笔,耳边就传来这一个温和的声音,眼角闪过一道白光。
以右脚为支柱,方非谨慎地半转身,就见顺着楼后的排气管一道白烟袅袅而上,一个有如实质的半张翅膀,勾玉的形状,白色的,黑色的线条将它像人耳朵一样分判了蜗层。
“这里并不是现实中的巷子,这招不少拐子头目会使,把道者的魂魄卖给妖类..”
“他们能布这么大的幻境?”方非心里吃惊,反正放眼望去,除了被歪歪斜斜的巷口和房屋布局挡了的视角,算上这些群楼间隔歪歪斜斜拼凑起来的小道还真是一眼找不到出路。
再回头一看,竟忘了自己是从哪个巷子口溜到这儿的。
“明白了吧,这是幻觉,浅一点就是普通的鬼打墙,但那个困不住你,想要安排好你这个常道者,幻境的范围要因时制宜。”
“常..常道者。”方非有些脸红,转瞬又警觉起来,“是你在捣鬼?”
“那就算圣道者吧,划到哪个范围都可以。”暗中的声音温和好听,像是个性情平和的年轻男子。
“实际上,你误入了地下市场的入口。”男子徐徐解释道,“你不知道破解的方法也不用害臊,帝江道师关于妖怪破幻的法术都是临毕业才开这一门课,你听不到也情有可原。”
“你,你也是八非学宫的学生?”方非神色一动。
“当年是,毕业都十来年了。”男子随口一提,“现在跟着我的指引,不出差错,很快就能走出来。”
方非犹豫,“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个嘛…”男子考虑了一小会,“实际上,你瞎转转,也最多被困十来个时辰,幻境是一些不成器的小妖和道者中的破落户联手布下的,这些人是不成气候,可胜在人多,头一次遇到,不用暴力闯关,就是我也得研究一小会儿。”
“一小会儿是多久?”方非问道。
“两三个时辰。”男子脱口而出,“你要是自诩比我聪明,也可以开动脑袋瓜试试。”
方非心里打鼓,“你不出来,我怎么敢相信一个躲在暗中的人。”
“你想见我?好说。”男子答应得很快,“不过嘛,我人不在这儿,看着那翅膀一样的符印了吗?那是我的徽记,你对着他打出一道指引符,我就能赶过来,我们隔得不太远。”
“为什么帮我?”方非认真地问。
“危险还是有的,要是拖到晚上,恐怕就有妖怪上来找食吃,我总不能看着我的学弟栽在这里,同出一门,也该相互帮助。”
“白虎道者?”方非突然开口。
“不错,”男子倒也坦诚,“那徽记上就是我的元气,白雾朦胧地,小时候,长辈就夸我这元气的样儿特有仙气!”
方非一看,果然那翅膀一样的白色徽记上面,不时冒出淡淡的白烟,黑色的线条是它的支架,正一闪一闪,召唤着自己。
“你是白虎人,我是..”
“逃课生!”男子回答了他的问题,“只有巫史这种阴差才会揪着一个小问题不放,搞构陷那一套!北极星不是已经代表斗廷教育司通知你们回来学习了吗,那传单,印了几万份呢!”
“我在星原那边,什么也没收到!”
“那就怪了…“男子疑惑了一阵,”那会儿前去星原的巡天士也折了不少…你干的?”
“开玩笑的。”男子很快否认前语。“对斗廷处理感到不公的大有人在,轮不到学生做这骇人的事情。嘿!你要是信我,该做决定了!这个徽记我随手撒的,维持不了太长时间。”
“指引符?”方非道。
“对。”
星拂笔光芒闪动,照在那所谓徽记上,徽记旋转着,呼应着一道虚弱的光,一个白衣男子在烟雾中袅袅浮现,五官精致小巧,下颌是细密的短鬣毛。
“本人证言,姓元。幸会。”他双手作揖,脑袋却平时前方,不偏不倚,言语间浮现一股笑意。
“莫急。”他一抬手,好似猜出了对方想说的话,他往袖口一手,飞速掷出自己的符笔,方非还未看清,那符笔就成了一座拱桥。
“听说过鲁班吗?”男子看着拱桥,笑吟吟地问。
“你是他..”方非不胜惊奇。
“想差了。”男子挥挥手,“那李春的名字呢?”
方非想了想,“史书上修建赵州桥那位?”
“那是在下先祖家里的管事,当年猪婆龙出海,闹得七十二福地跟着翻腾,震旦的连接口瞬间少了许多,先祖希望能在红尘为家里建立一处稳定的连接口,就派了他出来..至于那七十二烟尘的事,嗐,现今的震旦史肯定一笔带过,只不过在下从小旁证博览,翻到了记载的日记。”
“一千多年前的日记?”
“嗯,当年还是第五纪晚期,不过,和红尘一般,越往上的事翻着越难。”
方非心里一惊,“你知道我是度者!?”
“哈!”男子笑了一声,“你的大名一大半人都知道,多亏了哪个欺世盗名的裤衩兄,要不然看到你的等身像,还对不上你的名!”
“全震旦都知道?”方非傻眼。
“也不一定。乡下里食不果腹的饥民大概是不清楚的。”元证言眼神黯淡了些,“可惜啊,这个世道,你越能吸引眼球,越够标新立异,多机会出现在公众视野,你以及你那扶摇直上的名声,就会连带着被你惦记的名字一起,被常人熟知…我在说那言家的不肖子鸣世,莫要因此羞愧呀。”看着方非有些窘迫,男子笑得开怀,“其实啊,他们不过是带人共赢罢了。”
“什么共赢?”方非听不明白。
“玉京通灵台台柱子水光光一直采访他,实际上之前还要‘唱唱闹闹’、‘符法的声讨会’这些节目已经把他捧上了天…十年以来,玉京平淡得紧,大家都要一个不平静的噱头..”
“那我们..”
“我们已经出来了,”元证言轻轻一笑,手掌前伸,并指着前方,“看,大罗天城的杂物口!”
?原来谈话之间,两人都在造出来的‘桥’上缓步行走,不知不觉就出了迷宫。
“你真厉害!”方非由衷赞叹。
“哪里哪里。”元证言谦虚地和着,伸出手掌顺势一引,那弯弯的拱桥就回到了袖子里。“雕虫小技,家传的,倒是还未练到家。”
“我..”看着年轻人洒脱的模样,方非惦记着燕眉,可对方刚刚帮了自己,这一出来,就要跟他挥手告别,有点不好意思。
“你有事吧。改日见。”元证言先挥挥手,作势告别。
方非犹豫着开口:“元证言!我记住了!以后在哪儿遇见你?”
“天下很大,这个说不准。”元证言摇摇头,“再说了,家里那点藏书都没读透,回去静修才是该做的事儿,踏实务实。”
“不,你的法子很新颖。”方非想到那神奇的掷笔作桥,一般道者真做不出。
“哪里,”元证言笑了笑,“那‘万人迷’的朱雀大小姐找的是你吧。”他苦恼着挠挠头,“我当年也曾追过的,只是年龄差得有点多,大小姐也不爱理人,我这乡下秀才,也见不着什么世面”
“闿阳!北斗第六天,北极星之魄灵!总署学者名籍,考以功勤,录学后进,总司六部功曹日值轮转!元证言,元迈古族侄,恭居闿阳之位,每日所见都是斗廷官吏,按上轮班数目,点卯上千,这样都算见不上世面!那你口中的斗升小民,怕不都是豪商显贵,你眼中的大人物,就是白王虎国御案左右?!”
这个声音磅礴有力,不见人影,却好似神龙降雷,劈得白虎元证言怔在原地,方非却送了口气:“是你吧,慕思平。我觉得…他虽然是白虎人,但是,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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