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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罗生门 第二十章

“啾!啾!”在小鸟叫第二声的时候,国木田掏出手机。是手机自带信息铃声。他一向不耐做无用功,更不会像时下的年轻人那样设置各种歌曲铃声以显示自己很特殊。用他的话来说:更换手机铃声不在我的计划之内。

虽然总被谷崎吐槽“小老头儿的性格”,但他依然故我,并且以此为荣。在国木田心里,所有的事都可以被归为两类:计划内和计划外。

“我们要科学安排时间,制定好学习计划天天向上!”相信大多数老师都说过这句话以便让学生自我约束而不是一味玩乐。虽然基本上没人理会,但老师们仍乐此不疲地劝告。他们觉得,制定一个良好的计划并严格执行,学生的成绩一定会提高。不巧,作为曾经的数学老师,国木田也如此认为,并且以身作则到了极点。

短信只有一句话:我很忙,接下来就麻烦你喽,国木田君~~附带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缥缈的语气......国木田忍了又忍,终究忍不住,噼里啪啦打出一串字:这是我见过最恶心的语气!

不过心情倒是好了不少。虽说对太宰的能力很有信心,但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港口黑手党的手段可称不上温柔,尤其对方还是以残暴著称的芥川龙之介。还能发消息,看来太宰那小子过的还不错。国木田收起了手机,跨过登机口。

这边,刚报完平安,手机便“啪”的一声撞在了墙上,掉下来的时候,零件分离,死得不能再死了。

太宰偏头看着一脸怒容的芥川,像是搞不懂他为什么突然发脾气,可爱的娃娃脸上写满了疑惑。

芥川放松了表情,好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在意。

刚刚才打发走了樋口,他很烦躁。明明恨那个人不是吗,为什么在听到樋口问要不要把他带回总部的时候,下意识地拒绝了?港口黑手党最恐怖,敌人最不愿意碰上的拷问小组,只要把太宰交给他们,肯定会让太宰留下终生难忘的回忆。所以,应该把他交给他们吗?

芥川自我反驳道:不,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不管是折磨还是原谅,那都是我的事。

原谅?芥川被突然闪现的念头吓住了。难道我并不是单纯地恨他?难道我还想要原谅他的背弃,以为能回到从前?

种种思绪,在见到太宰拿着手机,脸上溢满笑意那刻,全部消失。什么原谅,什么从前,统统都不重要!天知道那一刻他有多么疯狂。就这么迫不及待联系别人,想要离开自己吗?

芥川板着脸,强硬地威胁:“只要你踏出这里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太宰强忍住笑意,乖乖道:“嗯,我不会出去的,你放心,我暂时还舍不得我的腿呢,小芥川。”

直到客房传来重重的摔门声,太宰才露出一丝苦笑,眼里却是化不开的宠溺。

芥川啊芥川,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被子软和的像泡沫,伴着这样的感叹,太宰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没有人比芥川更清楚太宰先生的身体有多么差了,别看他的异能力厉害的跟什么似的,但只要用物理攻击,一般的小混混就能把他打趴下。所以芥川不担心太宰会逃,至少在他有把握之前。

不过......芥川静悄悄地在主卧门口坐下,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守在门口好了。

大脑和眼皮在吵架,一个说:不要睡,万一太宰先生真的逃了怎么办,下次可没那么容易把人抓回来了!一个说:可是我真的好累,感觉一年没睡过觉了,就稍微眯一会儿吧~~

大脑瞄一眼疲惫的眼睛,妥协道:那......那好吧,你可以休息一会儿,但只能休息一会儿哦!

眼皮回答不了,因为它睡啦!

“早上好,可爱的阳光!”一夜好眠,元气满满的太宰先生拉开厚厚的窗帘,碧空如洗,可惜越洗越脏,看不见一丝蓝天。顽强的阳光硬是挤破了厚重的雾霾,洒下金光点点,好歹挽回了些许好心情。

打开门,一尊黑面神笔挺地站着。太宰笑眯眯打招呼:“早上好啊小芥川。”

芥川直勾勾地看着他。事实上,他现在不知道该把太宰怎么办。

这个人,曾是自己的神,如果他让自己割肉喂狗,自己也会二话不说照做,因为,听他的话,也是自己的信仰。可惜,他亲手撕毁了这种信仰。

一直以来说要抓住他,一遍遍折磨的借口,此刻看来是那样的无力。如果有人对他动手,芥川想,我一定舍不得,舍不得他流血,舍不得他的笑容消失。

这是我的神。芥川无奈地再次承认这个事实。

相顾无言。把太宰抓来又如何,作为下属,拼命完成他每一个指令的习惯早已深入骨髓。像现在这样和他单独待在一起,如果是普通人,会做些什么?

我是如此的贫乏,根本没有与神平凡相处的经验,芥川这样想。

也是,人要如何与神相处?人要如何与神相处!

“难道你打算把我饿死吗?小芥川。”神温柔地告诉你,衣食住行,是最平凡也最不可脱离的相处。如果你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芥川当然不打算饿死他,但,这个临时住处怎么可能有食材!即便有,谁做?太宰先生还是自己?

挂着惯有的五分笑,在充满油烟的方寸地方,手边是锅碗瓢盆......画面太违和,芥川拒绝去想!

太宰主动要求带他出去吃。左手牵右手,牢牢握紧。太宰说,这样就不怕我逃走了呀。

太宰先生有些奇怪。这不是芥川第一次冒出这样的念头。以前,他虽然也是笑着的,但不会笑得这样......明媚,对,就是明媚,让人看了心里暖洋洋的。以前,他不会牵自己的手,除了初遇,一次都没有牵过!

我们分开太久了,以至于所有的印象都是“以前”,我不知道你的变化从何而来,也遗憾没有参与你的变化。

于是,太宰奇怪地发现,芥川突然就沉默了,身体的沉默比语言的沉默更令人心疼。但这是怎么了,难道他不喜欢牵手?开玩笑,这样的念头想都不要想!牵手已经是最最浅层次的身体接触了,不喜欢没关系,先习惯好了!太宰下定决心,于是,手握得更紧了。

美食在民间。这话是有一定科学验证的。一勺面糊,敲个鸡蛋,撒上芝麻,几根油条,煎饼果子的美味无人可挡!早餐小摊没有座位,“我开动啦!”太宰就这样站在街边吃了起来。一只手很费力,酱料粘在嘴边,他刚想舔干净,眼珠一转,瘪着嘴对芥川说:“嘴角脏了。”

“自己擦。”不管奇怪的太宰先生想要搞什么鬼,芥川决定,我不接招你就没办法了吧!

太宰举高双手,示意没有第三只手擦了。

比起放开手心的温度让他自己擦,芥川宁愿做另一个选择。

手随主人,一样的冰冷粗鲁,但触碰到那雪白的肌肤时,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力道。太宰笑弯了眉眼。芥川感觉到心脏漏跳了一拍。他突然觉得口干,别过眼,嗯,天朝人好忙啊,大早上就跟赶场似的,后面又没有鬼在追,阳光怎么这么刺眼啊,啊真是的,我在想什么!

“好忙的天朝人”路过时不经意听到两个手牵着手的帅小伙在说话,叽里咕噜,好吧,我听不懂。

只是,手牵着手......难道是那种关系?咦,世风日下......手却急忙掏出手机,咔擦,画面定格,好美好美,舔屏!

“小芥川,煎饼果子很好吃的哟。”芥川一脸冷漠地拒绝。要他毫无形象地走在大马路上吃东西?天,饶了我吧!

太宰抬手,食物在前,小芥川,你吃是不吃?

没办法,芥川对太宰认真的表情最是抵抗不了,于是就着葱白玉手小小地咬了一口......嗯,是蛮好吃的,于是,难得地浮现一缕笑意。

太宰抿嘴,掩饰想要上扬的嘴角。可不能让芥川发现,要不然这别扭的小孩又该板起脸来了。

“小芥川,再来一口!美味不可辜负!”

“哈哈,你有张嘴吗,太小了吧哈哈!”

“......”

至于那个“冒犯”的天朝姑娘......重要吗?当然不重要。芥川见太宰笑的夸张,模模糊糊意识到,太宰先生真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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