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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时代 第一章 水多木漂

小说:女娲时代  作者:槐荫之子  回目录  举报

楔子

日月星辰轮回走,天乌翩翩弄春秋。

夜寒昼暖比冬夏,双羽掠过见四足。

第一章水多木漂

第一节奇风异俗

电闪雷鸣,风雨如磬。

在今天的河北省邯郸地区,6500年前的一个夏天,水深草稀的原野之上,龙族的碧玉少女阿妲,正头戴斗笠,身披蓑衣,骑着一匹高头大马,镇定地迎风冒雨、勇往直前。

别看她的一身装束,是古色沉香,可她那高挑的身姿、红润的脸颊、灵动的明眸,张力满满地显示出了一种花气袭人的朝气活泼,让人一眼就感觉,这应该是一个——穿越派吧?

然而,我们这里并没有穿越。

她是一个不落家的女孩,此刻,正要赶往她新近交好的情郎家,和她的情郎阿柱相会。

所谓的不落家,就是女孩子在出嫁之后,并不落入夫家,和自己的终生伴侣过起新婚燕尔的夫妻生活;而是继续留在娘家,像往常一样,自由自在地去结交异性,并且,和情郎同居,反倒是对自己已经结婚的合法丈夫,敬而远之。

这是父系社会兴起之后,相当长一段时间里,女孩子们反抗婚姻,坚守自我的一种普遍现象。

由于母系社会的女孩子们是绝对自由的,一个女孩子可以同时拥有很多情郎,所以,女人所生育的孩子,自然就是找不到亲生父亲的。就算是明明知道了谁是亲生父亲,父子之间,也是不可能相认的。

因为,孩子是由女人所生,自然就归女方所有;男人没有为孩子的生育付出辛劳,当然也就没有与孩子相认的权利。

但是,这对男方不公平啊。

毕竟,孩子也是男人的血脉,作为孩子的父亲,他们怎么就能够,没有一点权利呢?

所以,当农业社会兴起,男人们在生产中的作用显著增强,男人们的社会地位也随之提升后,一些男孩,就以自己在本部落中的优越地位,诱骗自己的恋人,到自己的部落里来——“享清福”。

这实际上是在部落和部落之间制造了矛盾,让女孩子所在的部落,因为失去女孩而盛怒和恐慌。

其结果便是,部落之间达成协议:我们部落的女孩,嫁到你们部落;你们部落的女孩,也必须嫁到我们的部落里来。

这样一来,后来的女孩子们,许多就不愿意了:怎么从前的女人,都是自由自在的;轮到我们这辈,就得拉郎配,去和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孩结婚?还要和他一起过一辈子?这好可怕啊!

可是,部落和部落之间协商好了的事情,你一个小屁孩,能反抗得了吗?

于是,许多女孩子,就在被迫结婚的情况下,拒绝和新婚的丈夫同居,只是在节气与节日里,对方家庭需要自己这个所谓的家庭成员,回去参加个什么仪式的情况下,才回去应个景。而在平时,女孩子就住在自己的娘家,和没有结婚时一样,除了不生孩子之外,其它的事情,都是自己该怎的,就怎的!

现在,阿妲,就是要前往自己的情郎阿柱家,该怎的,就怎的!

第二节水多木漂

阿妲来到阿柱所在的邑屯,发现大雨之中,竟然还有人站在屯口,向外张望。

这个人年龄好大,她并不认识。

她一脸灿烂的笑容,礼貌地和这个老者打着招呼:“这么大的雨呀!您还站在这里干嘛呢?”

她也是出于好奇,所以才有此一问。

然而,虽然她不认识这个老人,这个老人,却显然是认识她的,一对枯落的眼睛,深深地看着她,似乎是并没有听到她的问话,反而阴阴地问道:“来找阿柱?”

“嗯!”

“今天不会回去吧?”

“呵呵,下这么大的雨,想回去也不成啊!”

阿妲一边回答,一边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这个人怎么有些怪呢?

可是,怪在哪里呢?她回身看看那人,又有些想不起来。

管他呢,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阿妲心无旁骛,一抖马缰,径直就向她的情郎阿柱家走去。

来到阿柱家,阿柱正在房子外面挖泥堵水。

他们的房子,都是木头架子茅草顶,四周草墙泥巴糊,并且,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下雨之时,门口或者房子四周,如果挡土不够,只要是有一个小小的漏点,水,很快就会直泄而下,把房里给淹了。

“阿柱!”

“啊!阿妲!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来了?快点进去!”

阿妲笑嘻嘻地推门下去。

虽说是夏天,可房子中间还烧着一塘火。一来,确实是有点冷;二来,这也是为了照明。房门一关,里面就好黑啊。如果不烧火,里面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阿柱有两个妹妹,一见她下来,赶紧打着招呼:“阿姊来了?”

而阿柱的母亲却睁大了眼睛,显然是心里装着什么心事,也轻声地问“你来了?”

阿妲一边解下斗笠和蓑衣,一边盯着阿柱的母亲,轻轻地回应:“嗯!”

那意思是:“有什么事吗?”

今天,在这段短短的时间里,她接连碰到两个神情有些古怪的人。一个是村口的那个老者,一个是阿柱妈。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盯着阿柱妈,挨着阿柱妈坐下来,似乎是认定阿柱妈,能够给她答案。

阿柱妈看着她,又小心翼翼地问:“今天还回去吗?”

“这怎么回去呀?下这么大的雨!”

阿妲更加奇怪了,今天的两个古怪人,怎么都问她回不回去呢?

“是呀,下这么大的雨,她怎么回去?”阿柱的两个妹妹也觉得,母亲这话问得,是有点蹊跷。

然而,阿柱妈一听她说不回去,显然是有些激动了,赶紧又问:“你在路上没碰见什么人吧?”

“碰见了啊。在屯口就碰见一个老人,站在那儿向外面望着什么呢,感觉有点怪怪的!”

“完了完了!你回不去了!你死定了!这可怎么是好!”

“什么呀?什么她死定了?妈在说什么呢?”

这时,阿柱也下来了,一听到他母亲的话,感到很紧张,却又莫名其妙,连忙问:“什么?妈!什么她死定了?您在说什么呢?”

“水多木漂!水多木漂啊!要打仗了!今天晚上,就要开打!你这个时候过来,不是送肉上砧板,死定了吗?”

“啊?”一屋人都大吃一惊。

而阿妲显然是更加激动。她呼地站起来,大声叫道:“打仗?你们打得过我们吗?简直是自不量力!你们龟族人,怕是想要灭亡了!”

阿柱妈也站起来,双手扶着阿妲,解释说:“水多木漂啊!水多木漂啊!你们龙族,不是行的木德之运吗?水生木。本来,水是助木生长的。可是,水如果太多了呢?水多木就漂啊!你们龙族的运气,不行了!我们的大祭师,去年就算定了,今年要发大水,所以,就准备了一年多啊!计划,乘着今年大水正猛的时候起事,要把你们赶回你们的老家去呢!这不,他爹,现在就去开会了,说是今天晚上,就要开打呢!”

“啊?!”

这下,大家真的是慌神了。

阿柱一把抓住阿妲,紧张而又激动地说:“阿妲怎么办?阿妲怎么办?不能让他们抓阿妲,不能让他们抓阿妲啊!”

一听阿柱喊叫,阿柱妈,又一下子醒悟过来。

如果阿柱死保阿妲,那他,肯定也得和阿妲一起死。

她立即将阿柱从阿妲身边推开,说:“这事你不能管!否则,你们谁也活不成!还是叫你两个妹妹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她送出去?”

两个妹妹一听有理,赶紧对阿柱说:“哥,这事你真的插不得手!让我们把阿妲姊送出去吧!”

这时的阿妲,一下子也懵了神,脑袋里一片浆糊。

她自己钻进狼窝里来了,无意间跳进了陷阱。自己的部族再怎么强大,可是,在这个时候,系统失灵,设备死机,再多的硬件,又有什么用呢?她的这条小命,现在看来,就真的是成了砧板上的鲜肉,跑不掉了。她真的是感觉,自己这下叩天无路,入地无门。

两个妹妹说走就走,赶紧披上蓑衣,也帮阿妲披上蓑衣,然后上去,看看外面没人,就带着阿妲,向邑屯的后面走去。

因为屯口有人把守,她们是不可能直接地从屯口出去了。所以,她们就走向后面僻静的地方,想从人们平时注意不到的地方出去。

然而,她们想错了。邑屯四周,都有人望风,她们从哪儿出去,都会被人发现。

大妹阿琴,想了个办法。

她说:“我到那边去吸引他们,如果这边的人过去追我了,你们就赶紧从这边出去。要是这边的人不动,你们就只好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看能不能挨到天黑了!”

她的个头,和阿妲差不多,她是想让人家把她当成阿妲,从而掩护阿妲逃走。

阿妲看着阿琴,也觉得,现在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了!就咬着嘴唇,点点头,说:“那你也要当心啊!”

她想:阿琴是他们同族人,即便被抓住了,也应该不至于被处死吧?

但是,阿琴的办法并不凑效。

而且,那些人,一抓到阿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立即大声喊叫着,向这边赶了过来。

阿妲她们想躲,也来不及了!

既然跑不掉,那就不应该装孬!

阿妲眼看着就要被抓住,便索性昂首直腰,两眼喷火地看着这帮呼啦啦地上来,想要抓住她的人,大声地骂道:“忘恩负义的狼崽子们!给你们一条活路,你们偏不领情!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比谁更狠?今天,你们要了老子一条命!明天,你们全族人都得给老子偿命!”

但是,她的喊叫,除了多得到一顿拳打脚踢之外,并不能改变什么。

三个女孩子,一起被押到邑屯中心里的一个大房子里。

房子里吵吵嚷嚷,雾气狼烟。巡防队的头头,大声地向酋长报告:“酋长,抓到一个祭旗的!还有,这俩个小妞,还通敌呢!想掩护这个送上门的货逃走!也应该杀无赦!”

房子里的人们一听到有人通敌,个个惊诧而又盛怒。再一看这两个女孩,又不约而同地都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了酋长身边的一个人。

立刻,就有两名大汉,将这个人扭臂架住,咬牙切齿地叫道:“老僢,平时人模狗样的!今天,你们这一家人,想怎个死法?”

这个老僢,突如其来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转念一想,赶紧争辩道:“不算通敌!不算通敌呀!”

“怎么个不算通敌?”凶神恶煞、而又牛高马大、一脸横肉的酋长不待他叫两句,就一拳捣在他的脸上,恶狠狠地问道:“你倒是给老子说说,怎么个不叫通敌?”

老僢被打了个眼冲黑气、耳鸣金枪、七荤八醋。他慢慢地闭闭眼、摇摇头,吐出一口血来,无比冤枉地说:“酋长!要是我们通敌,那她,还会送上门来,让你们抓吗?”

酋长又一拳捣在他的额头上:“别给老子装蒜!老子说你的两个丫头,怎么个不叫通敌?”

老僢又摆摆头,睁睁眼,有气无力地说:“这女孩,和我们家阿柱相好,两个丫头,平时和她就像是亲姊妹。这突然之间,转不过弯来,也是人之常情呐!人之常情呐,个人之间的感情,怎么能够算是通敌呢?”

他的这个辩解,显然是得不到大家的认可的。立即就有很多人朝他嚷嚷:“你一个人之常情,就差点坏了我们的大事!这要害得我们枉死多少人哪?这个罪行你该怎么承担?”

酋长很不耐烦地摆摆手,说:“别吵别吵!把这个龙族的娘们,赶紧送到总坛去,交给大王祭旗!这两个丫头片子,先关起来,待后处置!”

立即,两个扭着阿妲手臂的人,就猛一用力,推着她往外走。

此时的阿妲,一阵气血上涌!

——自己的死,倒是活该!却白白的连累了阿柱的两个妹妹!不知道她们,会是个什么下场?看看这些人的情绪,怕是不可能放过她们了!

阿妲不禁悲从心来,回头,愧疚地看着阿柱的两个妹妹:“阿琴!阿妗!对不起!把你们也给害了!”

阿琴、阿妗,也是十分愧疚,热泪盈眶,却又无可奈何地叫道:“阿妲姊!”

第三节莫名其妙

阿妲被五花大绑,冒雨走了十几里地,来到了敌人的总坛。

敌人的总坛旌旗招展。

这些旗子,都是用动物的皮毛做成的,有三个角的,也有四个角的。都绘上了五颜六色的动物或者植物图案,显得庄重而又热烈。

另外,一根粗大的神木,更是令人醒目。

所谓神木,就是在一根高大的木头上,顶起本部族所崇拜的图腾。他们龟族人崇拜的是龟,当然神木上顶的就是龟了。

可是,这是不被允许的。因为,他们龟族被龙族征服了,龙族人规定他们只能崇拜龙,不准崇拜龟。现在,他们违反禁令,竖起了他们龟族的神木,可见他们是真心地要反了。

拿着长短武器的龟族人,来来往往,显示着战前紧张的气氛。

其实,这些所谓的武器,就是一些竹竿、木棍之类的东西,或者,上面还装上了一些刃口性的石器。

可是,武器虽然低劣,毕竟还是武器,总好过赤手空拳啊!关键是,这边紧张备战,自己的龙族那边,还一点都不知道情况呢!还一点防备都没有啊!真是让人着急而又心慌!

也是,谁能想到,都到这份上了,这龟族,怎么还不死心呢?怎么还要拼死地反抗呢?

据老人们说,龟族和龙族,都打了一千多年了。

原来,龙族只是在内蒙古和东北地区生活,这河北、河南的地盘,都是龟族的。

可是,打到现在,河北、河南,都是龙族的了。龟族只是在龙族的统治之下,作为一帮顺民而活着。他们必须按照龙族的安排,祭祀龙族的神灵。最主要的,就是祭祀龙。可他们原来信奉的神灵,并不是龙,而是龟。

由此,龟族也叫共工族;龙族也叫祝融族。

“共工”的意思,就是说,这是一个双手操作生产工具的部族。这暗示他们,只能生产、没有信仰和祭祀神灵的权利。而“祝融”的意思,就是开春之后,举行祭祀,然后领导大家生产。这表明,他们是领导者,他们是掌握着祭祀权的。

共工族整个就是祝融族的奴隶。他们是打得没法再打了,才投降的。

可是,他们现在居然又反了!

这回,要是再打败他们,就得把他们全部杀光!再也不会给他们重新造反的机会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自己是看不到了,自己的全家人都看不到了。

因为,自己的邑屯,离他们太近,首当其冲,第一个就会被他们进攻。猝不及防之下,怎么会有幸免的机会呢?

其实,自己的邑屯离他们这么近,原意就是为了监督他们,防止他们叛乱。

可是,他们现在真的叛乱了,自己的邑屯,却一点也不知道。这是大意呢?还是天意啊?

阿妲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就被押进了一个大厅。

这个大厅,居然没有向下挖掘,而是全部都是建在地面上的,是用很长的木头架起,直接在地上立起支架盖起来的。而且,里面,似乎是有意地用土填高了,即使外面下着雨,水也灌不进去,看起来,很是豪华。

大厅的地面,铺满了芦席。一个人,就安静地坐在正中的芦席上。

这个人的身材应该很高大,只是骨架很空。一张四方脸上,也没有什么肉,焦黑而且有棱有角。他的一双眼睛,阴郁而又有力,似乎是能把人的身体,整个地看透。他的左耳上,挂着一个很大的玉环,脖子下面也挂着一个精致的玉龟。手上也拿着一个玉龟在玩耍。他头戴王冠,身穿青色细麻服,看起来真的是大逆不道,自己在自己的部族里称起王了。这要是被我们龙族人抓到,一定会被剁成肉酱!

就在阿妲注视着这个人时,这个人,也在审视着阿妲:这个女孩双耳挂玉,身穿细麻(当时的衣服,就是麻和皮两种质地,一般人在夏天,只穿粗麻。穿得上细麻的,就是富贵人家了),她的气质,高傲而又坚毅,看来,是平时当过孩子王,也被人奉承惯了的。看她宁死不屈,两眼喷火的神态,她应该是没有经历过什么事情,心中并无城府。

阿妲发现他在审视自己,便猝然地,一口唾沫向他吐去,咬牙切齿地骂道:“狗杂碎!你还敢冒充大王!看我们的人抓到你,不把你剁成肉酱!”

她的这一举动,立刻又招致一片怒骂和一顿拳打脚踢。可是,对面的这个龟族王,被他这么一吐,先是一阵错愕,接着,却又有些欣赏地笑了起来。

龟族王吩咐:“给她松绑!”

然后,他又问押送阿妲来的人:“她真的,在和我们龟族的一个男孩相好?”

“是的,好了有几个月了,她经常到阿柱家来!”

“那个阿柱呢?上她家去过吗?”

“应该没有。本来,两族的男孩女孩相好,就够悬的了!更何况,这女孩的爹,在他们邑里,还是个头人呢。阿柱,怕是给一百个胆,也不敢去!”

“阿柱家的情况如何?”

“一般般。不过,阿柱这孩子很是机灵,长得好看,所以,很讨女孩子喜欢。”

“好!讨本族女孩喜欢,那不叫本事;能把这个龙族女孩勾到手,很不错!回头叫那个阿柱过来!我想见见他!”

“是!”

龟族王又吩咐下面一个女人:“把她带下去,洗一洗!换身干爽的衣服,好好看护!”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大眼瞪小眼,一个个都感到莫名其妙。

这家伙,都要被处死了!而且,又还是这么一副顽劣不堪的德性!干嘛,还要对她这么优待呢?

而阿妲,原本也是料定自己必死无疑的;可现在,她又像是半头云里翻跟头,搞不清上下了!自己抓一抓自己,又感觉不是在做梦。

那么,他是想把俺洗干净了,再祭旗呢?还是真的不打算杀俺,留着俺还有其它的用处呢?

莫名其妙啊!

第四节悔不当初

阿妲被人给洗了个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然后,还给饭吃,还有鱼有肉的。

她本来是心急火燎、五内俱焚、没有什么胃口的。

可是,现在,又实在是饿得慌,还不知道自己的下场是怎样的呢。

想到,这可能是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最后一顿晚餐,不吃白不吃,吃了也白吃!于是,她就宁可当个饱死鬼,也不当个饿死鬼!

她决定,不管爹,不管娘!反正自己现在也管不上他们了!不如自己先饱餐一顿,死了也好有力气,到阴间去找他们!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免得他们见面后就说自己傻!

于是,她一狠心,先张眼睛,再张大嘴,整个的表情,就像是一个怒目金刚,跟眼前的食物有仇似的,非把这些食物全部吞下去不可。

这一下,把旁边监视她的两个女人,也给看呆了: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啊!到如此地步,她还吃得下去!

吃下去了!又怎么样?

阿妲狼吞虎咽,连咬带塞,一直将面前的饭菜全部吃完,然后,就等人家过来收拾残局。

人家把碗钵收走了,她就立即两条腿一伸,身子一仰,躺下睡觉了。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人踢醒。

一个女人冷冷地命令道:“走!大王要见你!”

她跟着女人来到大王面前。

大王深深地注视着她,沉缓地问道:“吃得好么?”

“吃得好!”

“睡得好么?”

“睡得好!”

“有担当!希望我们还能够见面!——现在,是二更半。还有半个时辰,三更整,我们所有的进攻,就同时开始!你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赶在我们的前面,回去报信!注意,不要碰到我们的前线部队。半个时辰,记住了!”

阿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都不知道对方在说些什么。

难道,他要放自己回去报信吗?他,有这样的好心?他,有这么地大度吗?

正在她迟疑之时,旁边一个人呵斥道:“还不快走!你只有半个时辰!”

她来不及细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可是,自己现在可以离开,这应该是真的!

她一个激灵,立刻转身,跑出大厅。

回头,她又看了看大厅里面的人,也不管人家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立刻弯腰脱靴,打着赤脚,一个百米冲锋,没命地奔向了那茫茫的黑夜。

半个时辰,她心里牢牢地记住了这个概念。

半个时辰,我能够跑得了多远呢?

我们那边的哪个地方,现在离我最近呢?

她知道,自己的家,现在是回不去了;爹娘和哥哥姐姐,都救不了了!半个时辰,自己还没有到家,人家就开始进攻了。

那么,自己现在应该往哪里去呢?

从白天所看到的方向来看,自己现在离得最近的,应该是自己的夫家。

对啊,现在只能到自己的夫家去!而且,现在也是应该到自己的夫家去了。

既然嫁为人妻,那么,为人家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就是自己应尽的职责。平时,只顾着自己的自由和快乐,根本就不曾想到过这些事情。现在,打仗了,生离死别的时候到了!就忽然想到,这个事情,是这么地重要!作为男丁,是必然地要上阵杀敌的!可到底是自己杀死敌人?还是自己被敌人杀死呢?谁也不知道!万一他不幸牺牲,那么,作为他的妻子,以前有机会,没有好好地把握,到他牺牲了,却再也无法为他生儿育女了,这不就是要愧悔终生吗?

不管怎样,在这个关键时刻,能够见他一面也是好的!想想,结婚两年,却并没有和他见过几次面。即使见了面,也没有正眼地瞧过他。现在,想清晰地回忆一下他的样子,甚至也不能够清晰地回忆起来了!这是多么地让人后悔啊!

阿妲一边使劲狂奔,一边想着心思,全然不觉得累,也不知道自己到了那里。

这天气黑得,真是伸手不见五指啊。现在,也不下雨了,也不打雷了,也不放电了!雷公公真是不怜悯人!放一道闪电,多少照亮一下四周,让人辨别一下方向也好啊!

忽然,她听到了狗叫。

就在前方,虽然不是正前方,却也偏离得不是太远。

大概是她跑得太大步了,惊动了听觉灵敏的狗呗!

她越往前跑,狗叫声也越来越多,似乎,都是冲着她来的。

她好喜欢!这样,就应该有人注意到情况,就应该有人出来看个究竟了吧?

她于是声嘶力竭地喊道:“打仗啦!共工族造反啦!打仗啦!共工族造反啦!”

她跑到村边时,果然有人迎着她,惊慌地问道:“什么?共工族造反了?”

她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但还是焦急地说:“快吹号!马上就要打过来了!”

那人迎着她,用火镰子一照,认得她是本部落酋长家的媳妇,立即大喊道:“快吹号啊!共工族造反了啊!”

一边喊,他一边扶着阿妲,向村中酋长家跑去。

立刻,牛角号声呜呜地响起,四方的呼应,彼起此伏,接连不断。

那气势,让人感觉压抑而又紧张。

人们纷纷地举起火把,拿着武器,奔向酋长家。

阿妲还没有走到酋长家-她自己的家,酋长就向着他们迎过来了。酋长身边就是酋长的儿子-她的丈夫阿丙。

两人定睛一看,不约而同地叫道:“阿妲?”

阿妲一见到自己的公公和丈夫,一边叫声“爹”,一边就情不自禁地委身靠向自己的丈夫,放声恸哭起来。

阿丙赶紧扶着她。

她的公公则急的抓心,连连说:“别哭别哭!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好赶快布置!现在分秒必争,你多哭一声,就不知要多死多少人呐!快别哭了!赶紧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说!”

阿妲于是忍住激动,悲伤地说:“我爹娘,可能现在都已经不在了!我今天上岩山去,被他们给抓了!他们把我送到了花峪。那里是他们的总坛。他们一直把我关到两更半,说是三更整就发动全面进攻,留半个时辰,让我回来报信!半个时辰,我赶不回去,就只好到这里来了!”

人们一听,纷纷感到诧异和疑惑:“既然他们打算造反,为什么还要提前放人,让她回来报信呢?”

倒是酋长见多识广,一听就知道是个什么情况,赶紧分派道:“别议论了!这是他们大王和我们大王之间的事情!我们现在要集中精力应付眼前的局面!所有的男丁,全部到双玉泉去埋伏阻击!不准打火把!阿青安排撤退和分头报信!阿娇陪着你阿嫂,歇马不歇人!直接赶到濮阳去报告!大家分头行动!”

酋长说着,就从身后女人手里接过一根长戊,自己率先向村外奔去。

接着,叫阿青的女人,就向大家喊话:“所有的老人和小孩!自己能走的,赶快自己往南走!不要打火把!不要带东西!年轻人都到大厅集合!”

阿妲的小姑子阿娇,一把抓住阿妲,说:“嫂!我们去濮阳!”

她们来到马厩,挑了四匹最好的马,迅速没入黑夜之中。

第二天,她们跨过了两条大河,终于一路奔波、一身泥水地来到濮阳。

濮阳,是他们在黄河以北的最大据点。

阿妲把自己所经历的情况,向这里的最高将军汇报了。

鉴于她们一路劳累,将军让她们先休息。说是明天,还要送她们过黄河,由她们当面向淮阳大都的大王汇报。

将军告诉他们,据飞鸽传书报告,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敌人进展太快,包括她们家乡南边的一大片地方,已经全部落入敌手。

敌人见人杀人,见畜杀畜,他们的亲人们,大概已经全部羁难了。

两个女孩一听,不禁相拥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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