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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鉴水浒 第72章 名刹供奉真经,宝寺会逢高僧

小说:义鉴水浒  作者:邯城二郎  回目录  举报

数匹骏马慌奔错,几处荒丘埋没。巨富高权又怎个?饿殍黄头郎,万岁坞残破。一支狼毫谱春秋,汗青碧血入墨。凌烟阁里瞻画作。汨罗见行舟,为祭离骚客。

——临江仙

因是几人义气,见薛宝伤重,轻动不得,不好放他不管,就在这市集上暂歇。左右无事,就请来店里伙计,相问这个地方,是在哪里。

店里伙计老实善心,听问便就告知,此地乃河南府登封县治下。

几人听了,心中欢喜,又请教那太室山法王寺方位。也是巧,得店伙计指点,几人亦知,此行之所在,却离市集不远。几人脸上露笑,把来几两散碎银子,送与店伙计作谢。知道太室山就在附近,几人便不急赶去,当日歇下。次日,留时迁、石宝二人照顾薛家子,赵信捧了经书,由高忠和縻貹陪着,去往山中寺院。

且说这个集市,靠近河南府登封县,附近有座大山,唤作太室山,这山南麓上,有一座庙宇,名唤法王寺,乃地藏菩萨的第二道场,是佛门贤者所在。赵信此一番行走,便是要将经书归送他这里。

赵信三人,问明前路,就行来。远观那山:

巍峨接天关,高峻连青冥。根盘地三千,尖插云九重。

来到跟前,抬眼再看,好一座佛门圣地:

云绕山腰,日悬峦顶。飞云瀑布,银河影浸月光寒;峭壁苍松,铁角虬摆龙尾动。岩前花木美,舞晨风摇吐清香;洞口萝蔓秀,披宿雨倒悬嫩藤。织女巧手绣霞衣,佛老妙法妆翠容。

三人拾阶而上,复行里许,上得山腰,见有一方凉亭,左柱写“别人方便,自人方便,人人得方便。”右柱写“此处安然,他处安然,处处能安然。”赵信见了此联,道说一声妙。

三人也不停歇,又走片刻,便见山门,后面便是大殿院墙。但见门额上方,悬有个阔石横匾,上写“法王寺”三个大字,笔迹雄丽。山门右侧写着:佛在何方,到来即见极乐界。左侧则是:法藏此地,坐落就闻上乘禅。

赵信道:“好个山门,真是不凡!”进的寺来,再细看时,端的好一座大刹。但见:

山门高耸,依稀宏阔婆娑地;梵宇清幽,果然壮丽琉璃宫。当头敕额字玄妙,两下金刚形勇猛。五间佛殿,龙鳞瓦砌碧成行;四壁僧房,龟背磨砖花嵌缝。钟楼听响,经阁闻声。幡竿接青云,停伫孔雀;宝塔侵碧汉,栖息金鹏。木鱼横挂,说大智大勇法;云板高悬,念大慈大悲经。佛前灯烛煌,炉内香烟萦。幢帷不断,观音殿接祖师堂;宝盖相连,水陆会通天王厅。时时护法诸天现,岁岁降魔尊者呈。

迎头便是大雄宝殿,两侧也有对联可看,右是: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苗。左写:佛法广大,难渡无缘之人。

赵信见了,又叹道:“佛家所在,果然庄严。”

三人肃立时,有知客僧出来,见赵信仪表不凡,唱了个佛礼,问道:“施主何来?”

赵信回了礼,笑说道:“听闻贵宝刹有位智净长老,是佛门大德,小子慕名,特来拜会。另有佛经珍本一部,乃贵寺出借东京相国寺的,小子受智清长老嘱托,一并奉还。”

那知客僧惊喜道道:“向日长老就说,经书这几日便到,僧众都是不信,不想正在今日!请贵客进殿稍候片刻,小僧入内禀告。”就引三人进了大殿,自欢喜入内禀报。

高忠道:“哥哥,此处的长老,果然是个得道高僧,消息恁是灵通。”

一旁縻貹轻声道:“俺行走江湖时,听人说甚么佛家六神通,唬人的紧。这个长老,怕是像说的那般,开了天眼佛耳吧。”

高忠笑道:“縻貹哥哥,你今日却据谨,不似往常性子。”

縻貹说道:“忠哥儿,莫要打趣俺,这等高人,世间得道,也有好本事,不敢不敬。”

赵信听了,微笑不语。三人就在殿前功德箱捐了香火钱,殿上拜看菩萨法相,诸多罗汉金身。盏茶时间不到,那知客僧就来,引着三人入内见长老。

来到方丈,室门开着,耳听阵阵木鱼敲响,并有檀香飘散出来。赵信隔门去看,烟雾缭绕中,隐见几尊佛祖菩萨法身。佛龛下,放个蒲团,上面安坐一位老僧,身着褐黄僧袍,外罩斑斓红袈裟,面佛正在诵经参禅。

见老僧人参悟佛理,不敢入内打扰,赵信他们就在门外等候。从知客僧那里得知,这个长老,正是本寺的主持,释家法号智净,乃是有德高僧,是在世的活佛。

听得身后有响动,那长老就收止木槌,尚未转身,嘴里就道:“贵客远来辛苦,快请入内相见。”说着话,起身转过来。但见这长老,目光平和,神态安详。两道白眉垂眼,一部白须过胸,张口宣唱佛号,真是慈悲模样。

赵信他们闻言,就入内,来得跟前请见。长老见了赵信,嘴里轻咦一声,就凝眼端看,眼内水波清澈,似有神光闪现,直透人心。片刻,就听长老嘴里轻说:“怪不得,了不得,说不得。善哉,善哉!”赵信三人听得了,却是莫名。

三人上前施礼。长老却不敢怠慢,忙合什唱念一声佛号,赔罪道:“贵客到来,老僧本该亲自相迎,只是正值参禅到了妙处,一时却未能全礼,还请贵客莫怪,多多海涵一二。”

赵信自是不去计较,双方谦让一回,各自收礼。赵信将经书奉上,另有书信一封,是相国寺主持长老亲写。长老又念佛号,小心接过经书,轻放供案上,就拆了书信观看。

看有几行,长老抬眼就看赵信,然后面露恍然,自暗思:“难怪初见他时,便觉不凡,原来老僧不曾看错,果然是他!昨夜星象有异,显示紫星自北来,盛光极贵,却不想,正应在这里。”

看完书信,长老更不敢轻忽,对赵信深使一个佛礼,道:“有劳尊主护送经书,实乃敝寺之善。今日得见尊客贵人,也是老僧之幸。”

赵信却不敢托大,连忙稽首回礼。高忠两个,也作一拜。

长老请三人就居室里坐了,对三人说些禅语佛理。果然高僧,云山雾里,甚为玄妙。

赵信幼时读得些经书,不甚吃力,偶有所悟,说来请教,也颇有奥理,更叫长老刮目相看。高忠虽不懂许多,只强听着,倒也入耳几成。縻貹不识多少字,听经说佛,恰似天书一般无二,不多时便昏昏欲睡。

那长老见了,也不怪他,自点头微笑,见差不多时,便领了三人,去那山中游走。来到一处,几块碑刻,甚是不凡,最后一块,乃是个墓碑,上写“大唐颜鲁公之衣冠冢”。

长老就做解说,原来当年李希烈叛乱,颜鲁公奉旨前去劝降,路过此地,心怀激烈,遂在这里留下碑刻。后到淮西,不为李希烈威逼屈服,终被缢杀。时人感怀其忠烈,在碑刻旁建衣冠冢以为纪念,是为颜公碑、颜公冢。

三人肃然起敬,当时祭拜这位贤臣忠良。那长老说道:“尊主,颜鲁公忠烈,想来你也是知晓。还有这二位贵客,你们亦是勇烈耿忠的豪杰,老僧这里,万望三位将来行事,当以黎民为念,莫多造杀孽。”

虽有些不明白,三人也忙称受教。正感慨时,就见一个小僧人,急忙忙地奔走过来,远远的便喊道:“长老,不好啦!”

长老见他气喘吁吁,就道:“出家人修行,首要参悟一颗平常心,你却慌甚么?”

那小僧直叫苦道:“长老,须怪不得我!却是那个野和尚,不知哪里吃醉了酒耍疯,打伤好几个师兄,眼下闹的正凶哩,你快去看看吧。”

长老听了,就念声善哉。见赵信他们面有疑惑,就道:“这个和尚,也是个不安分的,老僧却得去看看他。”说着,就回转寺里。赵信三人,紧随而出。

赶了回去,来到廊下,就见一个胖大和尚,生得不凡。竖眉怒眼,阔口鹰鼻,颔下一部虬髯。身长八尺,腰阔膀圆。脖颈挂串七宝璎珞数珠,身上五布灰僧衣半敞着,露着胸脯,色作赤紫,腰系条虎筋青杂丝绦,着双九褶鹿皮僧鞋。醉红着脸膛,正和僧人打斗。但见:

醉醺醺,场上打歪不倒翁;疯颠颠,尘里卷起无定风。踉踉跄跄,脚下踏步迷踪;摇摇摆摆,手中甩拳幻影。指定天宫,敢骂漫天神佛;踏开地府,能打彻地鬼魔。惹事生非醉罗汉,放火杀人疯比丘。

唐朝时张旭有首醉酒行,拿来说他,倒也贴切:

金瓯潋滟倾欢伯,双手擎来两眸白。延颈长舒似玉虹,咽吞犹恨江湖窄。昔年侍宴玉皇前,敌饮都无两三客。蟠桃烂熟堆珊瑚,琼液浓斟浮虎珀。流霞畅饮数百杯,肌肤润泽腮微赤。天地闻知酒量洪,劝令受赐三千石。飞仙劝我不记数,酩酊神清爽筋骨。东君命我赋新诗,笑指三山咏标格。信笔挥成五百言,不觉尊前堕巾帻。宴罢昏迷不记归,乘惊误入云光宅。仙童扶下紫云来,不辨东西与南北。一饮千锺百首诗,草书乱散纵横刘。

却说寺里的护院、火工,三二十人,各执白木棍棒,从西廊下抢出来,却好迎着和尚。

这个醉和尚,学不得张旭吟诗作书,但那狂放不羁,却学了个十成十。望见人来,大吼了一声,却似个旱雷霹雳,嘴里边绽出来。不管不顾,大踏步抢入来。便有三二棍棒打身上,也不觉疼,只一味横冲直撞。

众人见他凶猛,一时慌忙,都退入藏殿里去,便把殿门关上。那和尚抢入阶来,撞了一二下,没有撞开,外面叫嚷。

正是:

醉酒增来几成威,和尚装容好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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