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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鉴水浒 第20章 有心船中铲贼,无意店里剪恶

小说:义鉴水浒  作者:邯城二郎  回目录  举报

乱线串珠水连天,河心孤魂破漏船。晓日破开混沌地,野店化作飘荡烟。

——贼伏诛

却说那艄公两个起了歹意,来害宋清二人的性命。那艄公真是个心狠的,二话不说,举刀就要砍下。

眼看二人性命难保,正在这时候,却见卧睡的孙传忽地睁开眼,大喝一声道:“狗贼,却来暗害你家爷爷!”恰似耳边响起一道旱雷,震的里外两个贼人俱是一愣。就见孙传一手抓住身边矮几,带起衣物,露出底下一摊冷粥。

见了此般,那还不知所谋早被人知。这艄公却是个凶狠的,见事情败露,却目露凶光,仗着钢刀在手,就来杀人。外面瘦汉也是抄起水桨,准备进来帮手。

见那艄公使刀劈来,孙传这里早就等着,抡起矮几就砸了过去,呼呼带风,甚是猛急,把那板刀打落,去势不减,正撞在左身上。咔嚓声中,不知打断几根肋骨。艄公跌伏右舱上,一时起来不得。

这时那瘦汉刚进舱里来,见孙传厉害,一时慌乱,就要拿桨来拍。孙传看得真切,左手一把抓住了。那瘦汉不比他力气大,被孙传劈手夺过去,扔在舱板上,右手矮几仍是砸去,躲闪不及,正中脸面上。就见鼻子歪断了,嘴巴豁裂了,黄牙板掉一地。是酸的、痒的、麻的、疼的一起涌了上来。瘦汉被砸的吃受不住,蒙昏倒在船上,涕泪和着血污了一地。

这里宋清也是上前,将船上的板刀拾起,来捉那艄公。艄公那里正自挣扎,见势头不妙,猛一用力,撞破舱壁,想要逃去。

宋清忙将手中板刀掷去。艄公侧身躲了,只在臂膀上划了一道口子,就跌落水里,一片水花中,早不见了人影。宋清水性不及,却捉他不着,心里甚恨。此刻那瘦汉子才是反应过来,刚要起身逃时,被过来的宋清一脚踢翻,踏住后背,提刀在手,喝道:“好泼贼!你往哪里逃!”

瘦汉子连连磕头道:“饶命!饶命!”

孙传道:“这会儿来求饶,适才拿刀要杀俺们时,怎不见你手软?若非俺哥哥小心,俺们恐怕早着了你们的道,哪里还有命在?”

瘦汉忙道:“不干我事,是逃走那人的主意,小人吃他蛊惑,才一时迷了心窍。”

宋清喝道:“你们倒是打得好主意,几次要暗害我们,也亏得我二人将粥倒了掩藏,假装上当,才让你们放胆显露嘴脸,真个是报应不爽!说,你是哪个,逃走的又是谁?如何在这里害我们?”

瘦汉才知他们伎俩早被看透,面作土色,道:“小人都实说了,还请饶命。”

辛弼喝骂道:“哪来的许多废话,赶紧招来!”

瘦汉子忙不迭地应声:“是,是。好汉息怒。小人艾四,是本地人氏,在这里靠摆船为生,有个泥里鳅的花名。逃的那个叫金三,也在本乡渡舟,性子狡诈,又会些水里本事,都唤他作水里鬼。他白日里出去,看二位身上包裹沉重,便想要害好汉性命谋夺钱财!”

孙传骂道:“你个泥鳅,却长了泼天的狗胆,倒来捋爷爷们的虎须!饶你不得!”

艾四叩地不止,嘴里喊道:“念小人是初犯,还望好汉发些善心,就饶这一次。”

孙传骂道:“你到现今还不老实,把这鬼话来糊弄爷爷,哪个信你!”

艾四慌忙道:“不敢糊弄二位,真是第一次!招惹二位好汉,都是那金三的指使,他本事不小,小人打争他不过,实非本意!”

宋清道:“你这厮,把罪过都推在别人身上,果然是一条滑不溜手的烂泥鳅,这般无赖不知悔改,留你不得!”

艾四慌道:“好汉,请饶小人性命,若得相饶,这舱底有许多金银都与你作谢!”一边说着,手里不闲,就将一块舱板打开,底下一个暗格,里面满满都是金珠首饰,碎银散钱。

宋清看了,任他清静脾性,此时也忍不住心头火起。当下捉刀在手,喝骂道:“狗贼!你强夺这许多银钱在这里,不知毒害了多少过往的客人!若放了你,天理难容!今日撞我们手里,正该为民除个祸害!”话说完,将他揪到船头,那瘦汉见大祸临头,慌忙挣扎,被宋清按住,钢刀直往下一劈,骨碌碌一颗脑袋滚落,连同无头身躯一同翻进河里,溅起好大水花。正所谓:

任你滑溜油泥鳅,今日河底变孤魂。

宋清二人结果了艾四这厮后,心头怒火暂舒,自撑起船,摇到对岸。孙传就船内捡出暗格里的金珠首饰,并自家银两一起收拾包裹里,和宋清一起寻路来行。

约行了十数里,夜渐微明,天边露出鱼肚白。只见前面有百十棵大树林生,景也不错:

早烟绕岫远,晨雾缭峰奇。咕咕啾啾,稚莺出林;叽叽喳喳,幼雀傍树。行行苍木晃,翻起绿枝翠;簇簇青草摇,卷来碧叶葱。斑光疏影莹野径,凉气爽风清幽山。

此时雨也早收,风到树动,夹杂些凉意,忍不住打个响喷嚏,惊起一只宿睡的黑老鸹,扑棱着翅膀望林子深处去了。二人见了都是一笑,仍旧赶路。

日出半圆时候,仍不见人烟,二人肚里又饥又渴,四下里都是草径小路,不见有一个酒肆饭寮。正走之间,只见远远在林子里露出两间草屋,门前飘一面酒招子,正是一家酒店。

二人见了,奔到那里来,只见后面走出一个汉子来,长相也平常,只是脸白,一双三角眼乱转,却让人厌烦。

见有人来,那人却是面上露了笑,迎了上来,剪礼问道:“客人哪里来?这般大早又要往哪里去?”

宋清道:“店家大哥,俺们是过路客人,赶了一夜山路,肚中正是渴饥。烦请把些酒来吃,再做些饭菜果腹,菜饭钱一发都不少缺你的。”

那汉子转动眼珠,道:“只有些山肉野味,酒也是自家酿的浑酒,就怕客人们大户里出来的,美食甜浆吃惯了,嫌饭菜粗粝,不好咽下。”

宋清道:“无妨,俺们也不是娇贵人家,乡野里长大,自是吃的粗茶淡饭,你这里有些什么,但管上来就是。只是请量大些,正肚中饿的紧。”

汉子听了,脸上笑就没了,说话也没精无采地:“量若做的大,那本钱就高,饭资也是另算,你们须明白!”

宋清道:“这个自然晓得,定不会让酒家折了本钱就是。”

那白汉却道:“这好话谁都会说,真到吃完,钱钞却不够,你要走时,还能强拦下你不成?”

孙传恼恨他的态度,骂道:“你这撮鸟,没带眼睛!俺会差你那几个大钱?快去做来,再聒噪,叫吃你爷爷拳头!”

宋清止住孙传,取出几锭碎银来,交给那白汉,说道:“我兄弟脾气急,店家莫怪。这几锭银子就算定金,还请先把些酒菜来用。”

那人得了银子,又见二人持械挎刀,不像是好相与的,不敢再说别的,只得答道:“那就请二位先店里歇着,这就与客人做饭食。”

宋清道:“有劳,感谢。”二人解下腰刀放桌上,落在木凳上歇息。那汉子向厨中烧起火后,就端出几碟熏肠腊肉,又捧出一瓮酒,两只陶碗,放桌上请他们自斟,他复去后面准备淘米做饭。

孙传出门林边来净手,只见一个汉子鬼鬼祟祟后面林子里过来。孙传转过屋后听时,那白汉后面正淘米,听得敲门,开后门见了,示意低声,轻问道:“大哥,怎地这般狼狈?”

那汉子转进背影里,低声埋怨道:“你倒这里自在,俺却吃受了许多苦累!”

白汉道:“大哥,这话如何说来的?”

那汉子道:“还不是因着你,说有个甚么襟亲妹婿,甚是厉害,让俺多攒些银两拿去孝敬他。说甚若入了他眼,以后有许多好处,是也不是?”

白脸汉道:“这话不假。俺那妹婿,不敢说手眼通天,但实力确实不弱,咱们若真个纳了好礼孝敬,在他那里挣些人情薄面在,以后有了好差事,自会先想着让你我兄弟受用。”

那汉子却道:“俺向来觉得你有主意,都听你话。你不说明,俺也不问。但眼下落得这般,心里不甘,还请兄弟说道说道,有甚好处?”

白脸汉道:“大哥,不是小弟不说,而是不能说,若被知晓了,干系不小。”

那汉子却急了,当时要发作,被白脸汉拉扯了,以眼示意。那汉子低声急道:“俺听你言,都险些丢了性命,你却不相信俺!还是把这话来糊弄,哪个能依你!再不相说,一拍两散!”

白脸汉见了,知道再不实说了,怕有不妙,当下低声道:“既然大哥有问,小弟这就与你实说,何必动怒。只是大哥须保证,这话出我口入你耳,莫告诉第三人才行”

那汉子说道:“你真对俺说,就都依你。”

白脸汉这才低声说道:“俺那妹婿,现今在县衙里勾当,也有实职在身,威望不凡,非是不入流的兵差小吏。大哥是聪明人,自是能猜到他是哪个。你说,若是咱们在他跟前出了大彩,他面上有光,能不记咱们的好?我和他又是襟亲,自会求他为咱们谋个出身,却不胜过在这里厮混许多!”

那汉子这才恍然,陪笑道:“原来兄弟真是好心,我却错怪你了。正如兄弟说,在这里剪径,终日提心不说,也不是长久生计。还得是官场里谋个一官半职,逍遥自在不说,任你是谁,都得服管。兄弟,果然有心思。”

白汉道:“大哥说的对,不提那兖兖诸镇节度,怎地成势掌权。只说咱那妹婿大人,不也是这般发的家。咱们兄弟这些日子,闲事不做,抓紧筹办些银钱珠宝,过几日好做生辰贺礼。眼下再做几笔好买卖,也就差不多了。”

那汉子道:“哪里还有甚金银,都丢在船上拿不得了!辛辛苦苦许久,到最后却是白忙活一场!”

白汉惊问道::“啊?可是出了甚么事?”

那汉子道:“嗐,莫提,真晦鸟气!若不是逃得快,怕是没了交待!”

白脸汉问:“到底怎么回事?对了,老三呢,怎不见他人?”

那汉子道:“这两日不曾发市,昨日河边守着两个,只当是羊牯,不争想是大虫!可恨两个驴鸟厉害,假装吃蒙汗药迷了,却把我们闪的不轻。老三却是先落他们手里,怕是难活了!我见事不对,拼着挨了一刀,跳河逃了,怕他们来追,且上岸在林子僻静处睡了一回,从后山走回来。”

那白汉道:“大哥,却才两个白脸汉打前头来,在店里买吃食,我怕一个人降他们不住,请前面吃饭稳住了,等你们回来一起药杀了。你去偷看一眼,是他们不是。若是他们,寻些麻药放在菜内,教那厮们吃了,麻翻在地,咱们报仇。若不是,也把他们杀了当黄羊卖!”

孙传已听得了,暗道:“实在可恨,却原来是家黑店!叵耐这厮,跳水先逃了,还不曾去寻他,他倒又要害我们。天理昭彰,正应在这里!”一转踅到后门边。这金三恰待出门,被孙传劈胸揪住,痛声骂道:“狗贼,这次看你哪里逃!”外面宋清听了孙传声音,也赶忙冲来。

那白汉见了,哪里敢来帮手,慌忙翻墙自逃了。宋清过来,见被捉的正是金三。孙传喊道:“哥哥快追,那厮是同伙,莫要让他走脱了!”

宋清出门去追,未见那汉子,却不知逃哪里去了。回到后院,和孙传一起,捉着金三,拖到前面,摔翻在地,桌上掣出刀来,早割下头来。正是:

害人奸邪做美梦,一朝翻作无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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