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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鉴水浒 第101章 家中英雄筵席,雪道儿女衷情

小说:义鉴水浒  作者:邯城二郎  回目录  举报

当时懵懂,却把意气纵。惹来流波频频盼,辗转相思成病。而今远路将行,鬓乱不修妆容。才将青丝绾系,疼惜双泪泠泠。——清平乐·惹相思

众人急行了一二日,总算到的村来,好村落:

靠山临河,一带村烟。前迎阔河,增一抹亮彩;后接高山,添几分黛色。河淌银镜水,绝是明丽十分;山耸胭脂峰,果然青秀非常。数千株槐柳成林,几百处屋舍栉比。山角牛羊满地,河间鹅鸭成群。白头拄杖闲步走,垂髫嘻声捉迷藏。

到了刘家庄前,庄门口正立三人:

中间那人年岁稍长,头裹褐色抹眉梁头巾,穿一领墨青绿丝战袄,腰系一条杂色银边束带,脚穿一双鳄皮翻领黑靴,面正眼大,鼻直口方,一部泛白胡须,身材高大,约五十左右年纪。这长者叫刘广,是慧娘父亲,惯使大刀,箭术了得,江湖人称“赛汉升”,都把他比作汉末老将黄忠,有诗词赞他:

自幼习得好本事,双臂能开强弓,便是千军也争锋。马上敢擒将,步战能夺旌。箭术敢欺斛律光,刀法能斗关公,行军布阵良将风。大名号刘广,人称赛汉升。

左边那人,二十四五上下岁数,头戴一顶范阳毡帽,穿一领白缎加绒征袍,系一条勾金线绦,穿獐皮靴,八尺左右身材,目似朗星,鼻若悬胆,颔下微有髭须,他是刘广长子刘麒,慧娘长兄。一把三尖两刃刀,用的出神入化,可比那灌江口二郎真君,都叫他“小真君”,也有诗词表他好处:

嵌宝头盔稳戴,磨银铠甲重披。锦罗袍上绣花枝,狮蛮带琼瑶密砌。三尖两刃刀握,踏雪黑龙驹嘶。江湖都唤小真君,刘家大郎是刘麒。

右边那人二十二三岁,头戴银色镂花冠,前缀红绒球,身穿锦花战袍,腰系嵌玉狮蛮宝带,蹬一双祥云牛皮战靴,眉浓眼大面皮微黄,身高八尺见余。也是好风采:

齿白唇红双眼俊,剑眉直挺入鬓,细腰宽膀灵猿身。能舞点钢枪,双锏使十分。任侠仗义打不平,见危出手心真,英名不让孟尝君。人称病秦琼,将才有刘麟。

他却是次子刘麟,慧娘二兄。最爱使双锏,武艺精熟,好水性,有个绰号“病秦琼”。这家人虽有十分本事,但却安分守己,从不惹事。更兼为人忠厚正直,深得乡人爱护。

刘慧娘下了车,就来到那年长者身前拜了拜,口唤“父亲大人”,又见过两位兄长,刘家父子将众人迎到庄内。又拜谢了众人护送之恩,就在厅内摆酒设宴款待众人。

刘广执盏笑道:“小香孩儿大名,如雷贯耳,几位英雄,亦是不凡。今日这第一杯酒,且与众人吃,一表仰望之情。”与众人吃了一碗酒。

刘广吃了酒,来问前番惨事经过,刘慧娘便细说一回。刘广听了,叹口气道:“可怜我那连襟,遭此血祸,叫人心痛不已。”

赵信他们见了,就说些话,以作宽慰。刘广收拾心情,说道:“事已如斯,如之奈何?幸得诸位出手,报了这血海深仇。无以为谢,这一碗酒,先谢众好汉仗义,手刃仇雠之恩。”众人忙将酒尽吃了。

又倒了一碗酒,刘广道:“为我这幼女,众豪杰不辞辛苦,一路霜尘,实在感激。这一碗酒,谢过众位豪义,尽心护佑之恩。”众人连称不敢,将酒吃了。

众人都是生性豪爽义气,便把江湖事情来说。听得赵信一行种种,刘家父子不禁轰声叫好,刘慧娘也听的美目涟涟再看向赵信时,更多几分异彩。

待听到陈氏父女时,刘广问道:“赵郎君,你适才说的陈希真,可是住辟邪巷子里的那个?”

赵信道:“正是他,怎么,刘老英雄认得他?”

“岂止认识?”刘广叹口气道:“说来俺两家还是亲戚,他是俺孩儿的舅父,俺那苦命妻子的兄长。不过,俺们却早没了联系,也不想和那人有关联。”说完又是一阵叹息。

“你这老汉,忒不爽利,有甚话说便是,叹甚鸟气?有不痛快的,告诉俺哥哥和铁牛,俺们定会与你出气。”李逵出声道。

“铁牛,休得放肆!”赵信喝止道。又对刘家父子深施一礼,道:“我这兄弟是个莽撞脾性,不懂礼数,言语有不当处,尚请见谅些个,俺这里赔礼。”

“也怨不得哥哥,实在是一件家丑,叫人羞于启齿。”刘麒开口道。

“什么家丑!你们糊涂脾气,还把他作自家人!他便是认俺这个外甥,俺却没他这个娘舅!”一旁刘麟怒道。

刘广长叹一声,苦笑道:“说也无妨,都是旧事了。当初他没甚本事,寻思谋个出身,俺们惦念他,出大力气不说,便是银钱也花费许多。不想他不知哪里听得人说,有个甚贵人,性子浮荡,嗜好妇人,他就动了龌龊心思。那时候,俺夫人作客在他家,却不想那厮······,幸得俺及时赶到,将他们暴打一顿,自回家中,不再往来。他后来不知哪里学的一身好本事,记恨俺坏了他的前程,来俺家寻仇,俺也只平手,他将下作手段来使,若不是俺夫人掩护,俺怕是活不到今日,可惜俺夫人,受了打击,郁郁而终。”

众人听的都是大怒,竟不知世上还有这等人,都是大骂不已,那里还有兴致吃酒。见勾起了沉痛往事,刘家父子都是郁郁,又好言相劝一番,各自休息不提。

众人就在庄上住下,每日吃酒痛饮,也多有指点刘氏兄弟武艺。刘慧娘也时常来寻赵信,说会子话,倒也十分快乐。堪堪月余光阴。

这日,赵信起床推开门,一阵风裹挟雪花吹进屋里,赵信顿觉寒意袭身。拿眼看去,院中几株寒梅伴着飞雪开得正好。好大雪:

凛凛凝华霜白银,空中祥瑞舞缤纷。须臾四野难分路,顷刻千山不见痕。眼内朦朦遮天地,望中隐隐接昆仑。银装大千好世界,玉砌万古壮乾坤。

赵信见下雪,却是勾起乡情,心里如有块垒,不吐不快,就捡了一条长棍,到庄上雪地里,使将起来。只见满地如银,漫周棒影。昔金完颜亮有篇词,名《百字令》,单题着大雪,壮那胸中杀气:

天丁震怒,掀翻银海,散乱珠箔。六出奇花飞滚滚,平填了山中丘壑。皓虎颠狂,素麟猖獗,掣断珍珠索。玉龙酣战,鳞甲满天飘落。谁念万里关山,征夫僵立,缟带僵旗脚。色映戈矛,光摇剑戟,杀气横戎幕。貔虎豪雄,偏裨英勇,共与谈兵略。须拚一醉,看取碧空寥廓。若还下到三更后,仿佛填平玉帝门。

赵信在雪地里舞棒发泄思乡情,却是惊醒了庄园里的好汉。众人都在廊下看赵信使棒。薛宝是个有文墨的,心思灵巧,触景生情,就吟起前人诗句: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恼人风味阿谁知?请君问取南楼月。记得去年,探梅时节。老来旧事无人说。为谁醉倒为谁醒?到今犹恨轻离别。

然后又叹道:“梁园虽好,不是久恋之家,哥哥却是思乡了。”

李逵是个莽直汉子,天性率直,听了便道:“想家咱便回去就是,弄这些酸文字,让人心老大不舒服!”

縻貹道:“看哥哥这般,俺心里好是难受,咱这就与刘家主人说了,回石碣村快活去!”就疾奔刘家父子住处。

这边赵信听了住了手,喝道:“縻貹兄弟。休要胡闹,你这般冒昧去,怕会让刘家贤父子误会慢待了咱们,稍后再说。”这边时迁取了热水,接过哨棒,请赵信收拾。

不多时,就有刘麒兄弟二人过来,请众人前厅用餐。

席间赵信说起离意,刘父子哪里能允,赵信几人坚持要走,刘广见留不住,便说道:“回去也非在今日,请候雪住了再走不迟。”

刘麒也道:“是啊,哥哥,雪厚路滑,宽待几日也好。”

赵信想也在理,就应下,等雪停了就走。

一日,天放大晴,赵信一行收拾妥当了,来刘家父子作别。吃了酒,刘家父子一道,将好汉们送出村外,挥泪作别。

走出半里左右,李逵兀自嘟囔:“怎不见刘娘子来送哥哥?”

时迁叹口气,道:“哥哥现在怕也是乱的很,不知如何是好。”

赵信只做不理,上马挥鞭就走。几人忙跟上。过了村就见前面树林边一女子,穿红罗貂皮立领翠袄,牵一白马,立在道旁,正是刘慧娘。几人忙上前下马见礼。

那刘慧娘自幼长在家中,后又随老尼修习本事,那里遇见过赵信这般人物,更感念赵信千里护送恩德,日夜相处,心里早生情愫。赵信在她庄里住,好是欣喜,每日嘘寒问暖,尽心伺候,情意自然流露。坐中好汉,几个机灵的早在路途便看出由头,在庄上几日,就连李逵这等懵懂汉子,也感觉出其情其意。

那日闻听赵信要归乡,心下不舍且痛,回屋暗自落泪。思及天寒地冻,怕赵信吃凉不过,就连夜和几个丫鬟做了件貂绒拥领裘衣,又亲手制了个香囊,一大早起来在此等候。

赵信叹口气道:“阿秀妹子,你的情意,我早知晓。我也不瞒你,前时京城里,有位师师阿姐,你是见过的。她也如你一般,是个好女子,和我定下盟约,我还有个小妹子,自小长大。我不能负了她们,也不忍辜负了你的一片情意,只作不知。你这般,我好生不忍。”

“你说的奴都听说过,不过,奴也只欢喜你这样的郎君。”刘慧娘默默将裘衣交给赵信。赵信不忍负她心意,轻叹一声,接了披在身上。

那娘子见了果然欢喜,就听她说道:“郎君走的急,奴也做不好女红,不合身你可莫笑。”

赵信道:“合身得紧,我很喜欢,只是麻烦你,心下过意不去。”

刘慧娘急道:“不麻烦的,你真个喜欢就好,奴还做了个香囊,只是模样不好看。”就见手中紧握了个香囊袋子。看向赵信甚是紧张。

这时节,男女定情,都有信物作赠,一般人轻易不会送。今日刘慧娘送香囊,却是表明心意了。

赵信见了甚是感动,便和另一个系在一块,又自脖上解下一块暖玉,说道:“这个物什,留给秀姐儿做个纪念。”却是二人互换了信物。

刘慧娘道:“此去山高水长,郎君晚出早歇,莫急着赶路,只闲暇时,能念想阿秀一二。”又对众人施礼道:“感念众位哥哥一路护送奴家,此番随郎君归乡,还望众位尽心照顾,奴家这里先谢过了。”

众人忙回礼。赵信等人便就上马,奔济州方向去了,刘慧娘等看不见众人,方回庄上不提。这正是:

雪道诉衷肠,妾赠红香囊。此去路途远,盼君莫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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