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平衣等人没有在西途逗留多久，第二天清晨就上了路。刚走出西途，山子和秀儿就离开了，谢平衣要给他们一些碎银子，他们没有收下，又跪下连连道谢才离开。
凌池笑道：“他们一声声的恩人倒是叫的好听。”
谢平衣笑而不语。
两个人又走了大半天，走走停停。春风终于吹到了西途，沿路的虽说是野花，却也是姹紫嫣红，受日月照拂，享风雨滋养，倒是比那些经过花匠悉心培养的花更多了一些坚韧和不羁。
凌池自从被珈罗丢进后宫，也很多年没有见过开得这么好的花了，于是就像被圈养了好几年的小马驹又回到了大草原一样四处撒欢，采了许多五颜六色的花给自己编了个花环戴在头上。
“公子公子，你看好看吗？”
“好看极了。”
凌池一顿臭美，得到了谢平衣的肯定更是在小溪边照了半天，回头看着谢平衣一个劲儿得笑，谢平衣也冲着她笑了半天，凌池心中大喜，就给谢平衣也编了一个。
“嗯，公子也好看极了！”
谢平衣心中微动，学着凌池的样子在小溪边照啊照，惹得凌池又给他编了手环项环，就差给他腰上也围上一圈了。
谢平衣连连求饶：“好池儿，我知道错了，你再摘这溪边的花就都没了。”
凌池拍拍手，叉着腰腰仰天笑了几声，道：“这下公子可以尽情地照了。”
谢平衣无奈笑笑，幸亏这四周都没有人家，便也迁就着她，拉着她又走了半天，一直到夕阳西下，凌池瘫坐在草地上：“好累……”
她年少时行走江湖，也是有顺风马顺风牛什么的可以搭的，这次本来就是受了伤，又被追杀受了惊，在挽木崖下也是缺吃少喝走了两天，如今真的是身心俱疲了。
谢平衣在四周转了一圈，拾了些柴火回来生了火，拿出凌迟给他们准备的食物吃了一些，见凌池早就眼皮打架，便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轻轻拍打着她。“过了这晚，明早就能有坐骑了。”
凌池昏昏欲睡道：“真的吗？”说完就睡了过去。
谢平衣笑笑，抱着她守了一夜，早起又吃了一些食物，谢平衣却不急着走，静静坐在河边的大石头上拨弄那把残宫琴。
凌池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也知道他不会装腔作势，就只管坐在谢平衣身边，偶尔也伸手动几下琴弦。
远处渐渐传来一阵阵铜铃声，声音越来越近，还可以时而听到鞭子的声音，谢平衣收起琴，拉起凌池道：“走，去搭个顺风牛。”
凌池沿着路往西看去，果然有位老伯正赶着一辆牛车走了过来，凌池喜出望外，急忙迎了过去：“老伯，去西祖镇顺路吗？。”
那位老伯看看凌池，再瞅瞅谢平衣，想是活了大半辈子也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年轻人，笑道：“顺路，上来吧！”
“哎！”凌池应了一声就跳上了牛车，车上还铺着一些稻草，舒服得很。谢平衣道了一句“多谢”也上了车，牛车虽说行得缓慢，也比两个人硬生生用脚走到连城要好。
凌池戳了戳谢平衣道：“公子怎么断定会有牛车经过？”
谢平衣道：“倒也不是断定，就是见路上有车辙和牛粪，便猜想可能会有牛车经过。”
凌池双手托腮一脸崇拜，叫道：“公子好厉害！”
老伯也笑道：“这位公子倒是机灵得很。就是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经过这荒郊野外。”
凌池自然知道这方圆百里的人是如何惧怕“西途”这两个字的，便反问老伯：“老伯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经过这荒郊野外。”
老伯“哈哈”笑着道：“你这姑娘倒是比这位公子还要机灵几分。”
谢平衣也跟着笑出了声，投给凌池一个赞许的目光。凌池倒是第一次见到作为“谢平衣”也有笑出声的时候，红着脸吐了吐舌头。
三个人一路上说说笑笑，老伯将鞭子甩得震天响，伴随着铜铃声往东走去，一路上村落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多，才刚过正午就到了西祖镇上。
谢平衣在镇上请老伯吃过饭，又给了他一些银两重重谢过。老伯倒是个实诚人，都尽数收下，然后赶着他的牛车走了。
小镇虽小，但也热闹，如今正是集会，谢平衣带着凌池随便逛了逛，正摘了一串糖葫芦要递给她，突然一群人涌了过来，将亮晶晶红彤彤的糖葫芦撞到了地上。
谢平衣只看到凌池瞬间从满心欢喜转到了火冒三丈，急忙拦住要冲过去找人理论的少女，拉过一位行人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些人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儿？”
那位大哥满脸惊讶：“你是刚来吧，赵狗子今天来这镇上了。”
“赵狗子？”
“嗯呐！”这位大哥神秘兮兮得趴在谢平衣耳边道：“听说这次有好货！”
谢平衣越发满头雾水：“好货？”
这位大哥见他什么都不懂，便挣脱了他道：“你快松开我！我要去前面占个好位置，你要想知道自己去看不就行了……”说完挣脱开了谢平衣，急匆匆跟着人流跑去了。
谢平衣与凌池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前方传来敲锣声，二人奋力挤到了前面去，只见一个身着灰布短褐的人正拿着锣站在一座茅草屋前，贼眉鼠眼，一脸的“我不是好人”，想必就是那赵狗子了。
锣又敲了三下，人群安静了下来，都在静静等着他说话。
“诸位乡亲，西祖是我的家长，诸位乡亲就是我的亲人啊！所以我赵苟得了好东西首先想到的就是给我最亲的亲人……”
“得了吧，你每次都这么说，快拿好东西来！”
一个声音响起，所有人的声音就都传了出来。
“就是，整天哪这么多废话。”
“别给老子整些有的没的！”
“快拿那东西出来！”
“快拿那东西出来！”
……
叫喊声此起彼伏，赵狗子敲了好几下锣都没有安静下来，只好走进了门里，人群这才渐渐安静下来，都在等着他们所说的“东西”出来。
赵狗子进去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就带着一个彪形大汉出来了，大汉肩上还扛着一个麻袋，谢平衣低呼一声：“原来竟是人？”
果然人群中又有了起哄的声音，大汉将那麻袋放下，麻袋挣扎了一下被赵狗子暗地里踢了几脚，待里面的人老实了才解开了麻袋。
麻袋里竟然是一位姑娘，头上插着一支玉钗，柳眉杏眼，怒目圆睁，本是清秀的面容却被人浓妆艳抹过，一身青衫也因为挣扎而有些不整。这位姑娘被用麻绳捆着，歪倒在地上，又使劲挣扎了几下，被赵狗子暗地里不轻不重踢了几脚。
人群中再次骚动起来，赵狗子又敲了三下锣，喊道：“诸位都知道我赵苟的规矩，绝不还价。这次这东西是我辛苦得来的，咱给诸位开个亲人价，三十两起价，怎么样？”
“三十两？你抢吧？”
“你妈都不值三十两！”
……
人群又一阵躁动，赵狗子倒像是习以为常，在一旁笑着等人喊价，果然人群中远远传来一个声音。
“三十五两！”
一人喊了，其他不管是买还是不买的都喊了起来，大户人家喊价是要买回去做丫鬟或者是小老婆，小户人家就喊着玩玩装装样子，不一会儿，这价格竟然被抬到了一百二十两。
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喊了一句：“五百两！”
众人纷纷回头，见是一个精瘦的男人，那个男人略有些驼背，人群中开始有人叹气，有人嘀嘀咕咕。
“唉，是金管家啊。”
“金扒皮那个东西就不怕遭报应吗？”
“嘘，别被那精瘦猴子听见……”
谢平衣不明所以，便问身边站着的一位老人：“老人家，这金管家是……”
老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一表人才，这才压低了嗓子道：“这精瘦猴子就是金扒皮的管家，金家财大气粗得很，赵狗子拿来的货有点姿色的都叫金扒皮买了回去。”
凌池道：“那得多少啊？”
老人伸出五个手指，手心手背翻了翻，凌池惊道：“五十，他要那么多丫鬟啊……”
老人摇摇头，叹道：“你这姑娘啊，什么都不懂！那些姑娘被买回去哪有做丫鬟的，都被……听说那金扒皮有些特殊的喜好，镇子外那乱葬岗，有许多就是金家抬出来的！”
“啊？”凌池虽然听得懵懵懂懂，却也知道这是会闹出人命的，急忙拽住谢平衣的袖子：“公子，快想办法救救她呀。”
谢平衣点点头，正在思索，却见那金管家已经上前来，赵狗子笑得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一起去了。那姑娘似乎也从人群中听到了些什么，连连挪动着后退，吓得几乎要哭出来，却被堵住了嘴喊不出来。
凌池心急，就要冲出去救她，谢平衣知道她武艺不凡，难得没有拦她，突然听到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三千两。”
人群中有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纷纷回头看看到底是谁比金家还大方。
凌池听这声音却由怒转喜，回头喊道：“河清姐。”
人群后的屋顶坐着一个人，出了眼睛身体的其他地方都用黑布遮了起来，不是河清还能是谁。谢平衣也稍微松了一口气，回头报以微笑。
河清没有理他们两个，径直使轻功落在赵狗子身前，那赵狗子早就把满脸的褶子堆在了一起，看着河清就像看见一尊大佛一样就差跪在她脚下舔她脚趾叫爷爷了。又生怕她反悔，急忙问道：“这位姑娘出三千两。”
河清也不理他，蹲下身子，伸出一只手抬起那姑娘的下巴，那姑娘以为她也不是好人，张嘴狠狠咬过去被她轻易躲过。河清似是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子道：“三千两，买这位姑娘，不过我还要一样东西。”
赵狗子谄媚得恨不得给河清变出朵花儿来，笑道：“要什么，姑娘尽管开口，都，都给你。”
河清冷哼：“你的人头。”
说罢手起刀落，赵狗子没有反应过来，脸上还保持着刚才那谄媚的笑容，就已经人头落地了。
众人似乎被吓到了，呆呆望着这位看起来有点瘦弱的奇怪女子，不敢出声。
河清一脚踢开那看着恶心的人头，掏出手帕擦了擦手中短刀的刀刃，语气依旧冰冷：“最好管住你们的嘴，否则在你们说出半个字之前，我不敢保证你们不会比他更惨。”
众人默默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道谁先开口。
“哎呀苏姐姐，你这件衣服真好看！”
“是吗？绣云阁做的。”
“哎呀你看我，锅里还炖着汤呢！”
“我得去砍柴了。”
“卖糖葫芦的你先别走……”
似乎是找到了什么默契，众人开始慢慢散开，努力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一直走到胡同口拐过弯，一个个跑得比被鹰穷追的兔子还快。
茅草屋前渐渐只剩下谢平衣四人，凌池上前帮那位姑娘解了绑，那位姑娘跪下好一顿感谢，她的救命恩人却冷冷站在一旁不说话。
凌池扶起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只低着头死活不肯起来，凌池戳了戳河清：“河清姐，你倒是说句话啊。”
河清似是很不情愿，但也将她扶了起来，道：“姑娘不必谢我，我也只是受人所托。”
那位姑娘倒也知礼，又微微施了一礼道：“多谢那位恩人了。”
河清转过身去不再说话，自顾自走在前面。凌池见那位姑娘面善，就一路拉着她说话，谢平衣自觉跟在身后。
“姐姐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
“莫辞。”
“莫辞姐姐，我叫凌池，叫我小凌就好了。”
“嗯嗯，小凌。”
“莫辞姐姐以后要去哪儿啊。”
莫辞顿了顿，看了河清一眼，眼神有些黯然：“我……我也不知道，我已无家可归。”
河清停下了脚步，道：“你应该跟着我，跟我去找你的恩人吧。”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