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和亲？”
谢平衣惊站起来，但是嘴角是掩盖不住的笑意。冰云和牧锁对视一眼，怎么？三殿下成亲公子看起来很开心啊。
开心！谢平衣怎么能不开心？！自从去年楚流昡的那句“娶你为妻”之后，谢平衣从此不敢直面楚流昡。他本来就因为长相太过委婉性格太过柔和招惹了一身的是非，断袖之癖什么的……
总算好了，有个女人来管束一下他了。
送消息来的河清坐在一边玩弄着茶杯，她还在疑惑着自家主人的异常举动。他不像是会接受和亲的人，但是这次爽快答应并且那么迫不及待，显然是有别的目的。
好着急……好想知道到底是什么目的……
不过，或许同是西蛮人的谢平衣知道呢？
“公子是西蛮皇子，可知青绾公主？”河清问道。
谢平衣苦笑，儿时的记忆渐渐苏醒，屈辱，孤独，恐惧，如洪水一般涌了上来，身体也忍不住瑟瑟发抖。悦儿急忙冲上去扶住他怒道:“想知道的河清大人可以自己去查，怎么非要为难别人呢！”
河清倒不屑于和她吵架，她说的也对，与其在这里和这些人浪费时间她倒不如自己去查，便扔下杯子离开了。
冰云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心口涌上一股怒火，呵斥道:“你怎能如此无礼！”
冰云委屈道:“我不忍公子伤心，怎么还有错了。”
“你不忍谢公子伤心，我们也不忍，事后安慰就是了。也用不上这么口无遮拦，你也太放肆了！”
“我……”
“悦儿！”谢平衣拉住她，“不得无礼！”
“无礼？公子也觉得我无礼？！”
悦儿的声音带着哭腔，谢平衣实在不想惹哭她，柔声道:“冰云确实比你大，长辈的话你听着就是，还不快向她道歉。”
“公子……”悦儿望着他，虽然知道他是为自己着想，可是还是觉得委屈。公子是她的主人，是她的天，是她哪怕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人，她不忍心公子难过……
微微施了一礼，悦儿擦了擦眼泪道:“是我无礼了，请姐姐原谅。”
冰云还想说什么，牧锁扯了扯她，两个女人打架太可怕，他还是尽早结束这一切吧。便转移话题:“公子，接下来要去哪儿？”
谢平衣思忖了一会儿，他们的确在西途叨扰太长时间了。他现在是已死的身份，东昭皇宫自然不需要回去了。那么，就去找他一直牵挂的那个人吧。
“连城。”
“连城？”三人同时惊呼。
“嗯。”谢平衣点头道。“据河清所说，明日殿下就要从西疆出发回东昭了，我们也明天从这里出发，两日后大约就能在连城相遇。”谢平衣站起来，他的眼睛已经睁开，透过一层白绸可以大体看清外面，所以也再不需要悦儿以前那么贴心的照顾了。
踱步走到窗前，凌迟正坐在外面浇花。冰云说她和池儿的身姿面容是一模一样的，那天池儿坐在屋顶他也看了个大概，却不知道以后是否还会再相见了。
“国师恢复了我们的自由之身，我也没有理由束缚你们。”平衣转过身，对着三人深深施了一礼，三人急忙上前扶住，牧锁急道:“公子这是干什么！”
“一直以来劳你们体贴照顾，谢平衣感激不尽，只是人微言轻无以为报。只能遵从国师所说，从此天大地大，任尔闯荡。”
“公子！”悦儿抓住他的衣服哭道:“悦儿一生一世都跟着公子，公子不要赶悦儿走。”
“悦儿……”
冰云也开口道:“自由之身免不了漂泊之命，我以后也跟定公子了。”
牧锁急忙开口:“冰云跟你，我也跟你！”
冰云一怔，偷偷望了牧锁一眼，红了脸。
平衣惊讶，他没想到这三位能有如此决定，可是再推脱就是矫情，他能做的就是给这些人更好的生活。
“谢平衣人微言轻，或许不能给你们安身立命……”
“公子！”悦儿带着哭腔说道，“在公子身边就是安身，为公子奉命就是立命！”
“扑通”一声，谢平衣跪在了地上。
谢平衣何德何能得遇几位贵人，谢平衣何命何运能叫几位如此信任。无以为报，只有余生尽心奉献……
西蛮之辱已成过去，他曾经的绝望和不堪，也不会轻易回首查看。
如此，他谢平衣，竟然是在敌国重生。
不！何来敌国，他的身世已经知晓大半，西蛮已成过去，他的家乡……
是那个总会有大雪纷飞的北芒。
突然，觉得不再是无家可归。
平衣笑了，此生此世人世间这一遭，他没有白来。
离开西途的马车凌迟已经备好，她双手捧着将水夕琴递给谢平衣，眼睛竟然是红肿的。谢平衣闭紧双眼只装作看不见，他实在不会说谎，再者母女连心，夙欢姨娘之事，她想必已经猜到大半了。
“路途遥远，若是……若是再遇家妹，劳烦公子多多照顾了。”
“姑娘大可放心。”
马车疾驰而去，凌迟独自一人站在这漫天的红色当中，突然觉得无比的扎眼，扎得心疼，扎得要落下泪来了。
这红色，何时变得如此让人难受了。
楚流昡坐在马背上，看着远处走近的漫天红色，珈罗依旧一袭月白长袍走在队伍最前，脸上竟是隐藏不住的洋洋得意。
楚流昡知道，他从来都看不透他。
被下了药武功尽失，珈罗说要等到回了东昭才能给他解药。楚流昡只好乖乖听话，但是只是行为上，他的大红婚服穿得板正，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头顶，只是那双总是闪闪发光的星眸，此刻却变得黯淡无光。
面无表情地接过缰绳，面无表情地驱马前进。珈罗说两天之内必须赶到连城，到时会在连城举办第一次婚礼，同时也给两人圆了房。
国师倒是很着急的样子。
楚流昡在心中冷哼。
话不敢多说，只好乖乖前进。
很奇怪的，一路无事。
倒不是他想出事，只是不冒险的活儿珈罗从来不接。没办法，有能力的人总爱这么任性。
只是这一路，总觉得一双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那是一道十分寒冷的目光，只要接触到就会感觉冷到骨子里。楚流昡觉得珈罗再这么作早晚要出事。
果然，出事了。
只是是在中午出的事。
一群人围住一个戴着银质面具的人，楚流昡抬眼看他，果然是他。
那个目光冰冷的人，跟了他们一整天的人。
场面对峙不下，许久之后珈罗坐在花轿之上，额前的红莲似是要滴出血来。
“又见面了，离雪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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