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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聊斋生涯 第五十一章 东山狼背信噬郭生

小说:我的聊斋生涯  作者:涂是非  回目录  举报

因着姻缘事,祝四娘心中有郁结气,便寻机带领一队人马进山围猎。黑山多事端,常有精怪作祟。祝四娘等人恃武而骄,却是不忌讳那些。

中途,天色竟是忽然昏暗起来,更有林中虎啸声起,队伍却是多了浮动心气。无论如何,虎这一类猛兽都是勇武的象征,在这些密林深处,更是意味着超凡武力,这般猛兽,多的是天授,总是会不自觉领悟到神通,更有源自血脉的杀戮本能,可是不好对付。有几人警惕,已是起了掩护撤退意。

祝四娘也是皱眉,自个虽是无惧,总得顾及同行乡人,也是麻烦,一个散心,哪里想到有这般事?便要指挥退去。

一阵穿堂林风,夹杂虎啸,踏枝叶声,倒是吓人。偏偏是这一风声使得祝四娘起了疑心,虎啸山林,多得是霸气,便是林中风也是不敢驶过,哪里会是这般阴诡。柳叶眉微翘,祝四娘已是拈弓搭箭,寻着声音来处便是一箭射出。箭上气机激昂,竟是有着划破空气的爆裂声。再看密林,奇诡声已是禁绝,一头狼却是瞬间闪过,半身直立,必是精怪无疑。再看,地上有斑驳血色,想来还是被那无心之箭射伤了。

祝四娘却是没有放弃的意思,一声令下,便是追逐奔射。这般精怪,本就不是什么善类,久居山林,也是被那阴晦地气给污染,加之适才那一红瞳,竟是血色。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矣。众人也是相随,本以为是林中虎,未料是桀骜狼,这般侮辱,哪能让它苟活。过得山路,及至大道,车马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颇有声势。

有学子——郭生游学,骑毛驴,载典籍,过得金华来。郭生正四处张望,却是在岔道里迷了方向。道旁,突然窜出一头狼来,前肢沁血,更是狼狈,没有英武状。未待郭生惊慌,那狼已是哀怜作声,本山里一小狼,有猎人暴虐穷凶,追杀不已,求读书郎隐匿,藏于书袋,以为后报。这书生见多识广,倒是没有对这狼开口说话多震惊。郭生看向远处,人马卷起的尘烟越来越近,自是知道有所隐瞒,只得叹息,“私藏你冒犯世袭大族、忤逆豪强,祸将不测,那敢指望什么报答啊?然而墨家的宗旨,博爱为本,我一定要救你活命的。即使有祸,本来也不打算回避的。”便是把那狼藏匿于书袋,然后牵引得毛驴,径直向着一旁躲避。

未久,祝四娘率领大队至,却是失了踪迹。当然,莫说祝四娘这等武者,便是手下的熟练猎人也是有所猜测,哪里会有无端消失,若是使得妖术也罢,偏偏之前没能得逞,现在伤势愈加沉重,更是妄想。

见得路旁一毛驴,一书生,更是注意到那鼓鼓的书袋,祝四娘便是出言问询,倒是有看着书生如何解释。郭生喃喃絮语,“歧路多亡羊,何况狼乎?”祝四娘更是笑,便是身后众人也是多指点。祝四娘再问,“先生怜一狼而罔吾等乎?”郭生答,“鄙人虽愚,独不知夫狼乎?性贪而狠,党豺为虐,君能除之,大善。”

话已至此,祝四娘也是无奈,得腐儒至此,当如何。也是不耐,一个手无杀鸡之力的书生,碍什么事。已是紧盯着那书袋,背上弓箭,几欲出手。

祝四娘也是谨慎,最后问了一句,“不知先生哪家人物?”就这书生性情,也是没指望有什么背景,只是一个谨慎罢了。

谁料那郭生竟是幽幽答上一句,“我为墨家子。”祝四娘一时无语,望青天,墨家啊,真是了不起的人物。

墨家,东周显赫,秦而衰,及至汉,有大国师帮扶,已是有了革新先声。帝国开拓事,墨家显赫天下。便是汉百家争,墨家也是高居前列。可惜一时因此有了分裂,因为法术的争论,墨家也是分裂成了两家,一家重术,工巧制作,至今为天下重,另一家重法,兼爱非攻,行于乡野。

看这书生表现,怕是那一支兼爱非攻的墨家了。说实话,汉碾四夷,拓海陆疆,哪还有什么不义之战。还有什么比教化蛮夷更为正确的政治主张么。墨家的分裂,只是因为汉王室的倾覆而来的,更有着各家学派的算计。至于在那高呼大风的帝国时代,一切诸子百家也得向帝国俯首,否则,流氓天子,汉三杰,大国师,随便一个人物,都是可以碾压流派的。毕竟,秦的烽火既是镇压了古神道,也是重创了各家。

祝四娘很苦恼,明明知道那精怪就在那袋子里藏匿,偏生不好动手。虽说那书生只是一人,终归得顾及墨家的颜面。今日之事,传出流言,终归不好。为着一头算不上威胁的精怪,无端惹上墨家,那算什么事。

无奈,祝四娘抛下一句好自为之,只得驾马离去。又有一语留下,“有子如此,毋怪今日墨家。”郭生一时心神震动,隐约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却是想不起来。

当人唤马嘶的声音远去之后,袋子里那狼呼唤,已是不耐。郭生方解得袋子束缚,那狼已是速度蹦出,口沁唾沫,目泛红光。围着郭生打转,说什么与其饿死不如被猎人杀死,还有什么求得郎君帮助,所求已是明显。迂腐书生,哪里是精怪对手,郭生已是被扑倒,更是可见喉舌。

郭生本来也是等死,偏生那精怪说了一句,“先生既墨者,摩顶放踵,思一利天下,又何吝一躯啖我而全微命乎?”

便是这一句话,似乎激怒了郭生,适才懦弱的郭生竟是奋起反抗,更是怒声呵斥,“吾兼爱人,何人怜我?”已是有着怨气。

那精怪前爪已是早被箭创,又是一阵奔逃,终归少了些气力,一时没能拿下郭生。郭生也是周旋,只盼适才众人回返,或是行得路人来。此时的郭生,心里也是有着迷糊,刚刚的那种愤怒,到底是出自何方。心底无名火气,缘何?我不是出来游学的么?也正是这般疑问使得郭生支撑下去,好歹也得弄懂一些困惑啊,哪能就这般不明不白的死去。

局面,一时僵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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