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舒舒打开车门,没等储城反应,就按上车门锁。车窗徐徐上合,封闭外界。
储城看着上升的车窗,反射弧终于回弹,他用力拍了两下车窗,无果。还是被车尾气甩在原地。
储城在原地跺了跺脚,低声咒骂。他妈的,又酒驾,看下次谁去局子里捞你。
对于那个问题的答案,他似乎有点懂,却似懂非懂。应该是她下的判决书,作为她隔离两人的依据。
储城将陈舒舒的异常再次的细细捋了捋。
怪异的刺耳声,类似那种放屁声,但却不像,仔细听仍可辨别。
时有时无,时大时小。几乎随着她情绪波动。
最不正常的一点,她和曾晴在一起时,他几乎没记得听到过。
或许,她应该就是她口中的问题的源头。她问他,信么?储城回答:他不信。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信。
可是,又有那些相处的事实作铺垫,他又不得不信。毕竟世上千奇百怪的病多了去了,这种病,也不算骇人听闻。
不过,现下看来,他恐怕逆了她的意,把人给惹毛了。要不,怎么又自己跑了?
储城想了想,边走边苦笑,为己,也为她。
......
陈舒舒不太痛快,连闯了几个红灯,总归是后半夜。路上鬼也没有。回到公寓,她把车扔到车库,直接乘电梯上楼。
打开门,家里连人气也没有。曾晴不在。她习惯性皱了皱眉,又拨通曾晴号码,依旧关机。
她想骂人了,这是玩失踪了么。
陈舒舒用力地扔了个枕垫,还觉得不够泄气。又换上睡裙,冲了个热水澡,几范折腾下来,终于蔓生困意。她禁不住眼皮打架,宿在沙发上,以守门者的姿态,捍卫这片领地。
不过眯了几小时,她就被铃声吵醒。
躲之不及,她不想听到的意外还是来了,曾晴又进了医院。
陈舒舒揪着枕垫上的毛,接了一小会电话才拔下了一大撮。
等她赶到医院时,曾晴还躺在病床上,耷拉着脑袋,偃旗息鼓。表情没什么变化,可是胳膊上的纱布盖不住。
陈舒舒极快的扫了一眼,问道:“怎么,谁伤的你?”
曾晴垂目:“我自己。”
“你?”打死她都不信,曾晴会自己动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嗯。”曾晴应了一声,神色不明。
“倒底是怎么一回事?”
曾晴目露哀戚,像是要哭,又哭不出。她放低了声音,说:“你就别问了呗。”
陈舒舒不依,用力扳过她的肩膀,炯亮的双目与她对视。不过几秒,曾晴败阵崩溃,可情绪还是不稳定。缓了缓,她才开口:“小马死了。临死前......他给我拨了电话,希望我能救他......可我没用,我赶到的时候,他已经......”
小马是一个月前来到后厨的帮工,人挺活泛,经常有活就做,帮大厨的忙。曾晴是厨师长,当然喜欢这种员工,前几天还想着给他加工资。没成想,转眼间,人就没了。
自然而然的,陈舒舒想到了昨天那通电话,以及焦急离开的曾晴。她指了指曾晴额头,“那你怎么成了这副鬼样子?”
“小马车翻下山坡,出了车祸。我摸黑下去救他时,一个踉跄,不小心崴了脚,摔到坡下。幸好,我在路上就......打电话报了警。”
陈舒舒又想骂她,自己都顾不好,还想着别人,真是缺心眼。可一开口就变了声,怒气没了,剩下哽咽。“你个傻子。”
曾晴无奈,也笑了,说:“谁叫我就是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呗。这不,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不过,看着小马死在我面前,我心里......真他妈难受。”
“.......生死有命,看开些吧。这不是还有我么。”陈舒舒不知怎么宽慰她,只能用无力的语言试图减轻她的难过。
......
第二天一大早,警局里就接到报案,昨天后半夜在环山路上,有男子死亡。
救护车到事故现场的时候,还发现有个女子受伤,索性一并拉回了医院。
储城是在兜头大睡的时候接到的消息。那个新华社的马记者,死了。车祸身亡,就在昨天晚上,环山路那段。
储城凝神听着电话,又讽刺地笑了笑。
宁局在那头着急上火:“小储,你没事吧啊?我怎么觉得你不太对劲?”
储城笑得发涩,缓缓张口,说:“没事,可再这样下去,迟早会有大事。”他脸上布满忧愁,马记者的死,恐怕就是警钟。他不敢掉以轻心,只能长鸣于心,记于五内。
宁局心有不忍,重重叹气道:“你说......还继续么?”
储城下床,推开窗,说:“总要给某些人一个公道。”
“这条路,再难再险,我也得走。”
宁局听着,在那头用拳头砸了砸桌子,向储城保证,“我一定把杀害马记者的真凶揪出来。”
储城嗓子发堵,带着愤然,“咱们不都心知肚明么,我真他妈想端了他们一窝,同归于尽,一了百了。”
听完储城的话,宁局心里的怒火也被勾了出来,但他年龄大,更懂得隐而不发。“小储,有些事,只有自己去做了,才知道......过程往往比结果要曲折得多。”
储城默了默,拇指指腹压上喉结,转了几转。又深吸几口气,缓缓吐两个字。“我懂。”
......
储城还是捱不过心里的压抑,他尾随在警队后面,想和宁局一道,向在场的当事者做笔录。
宁局体谅他的心情,没拒绝,只是交待,“到时你就说是小马的朋友。”
储城闻言,点了点头。
一堆人涌进病房时,储城跟在人群后,几乎被埋没,甚不起眼。他透过缝隙,看到躺在病床上的曾晴,以及旁边,沉默的陈舒舒后,他就明白了,有些纠缠,注定绕不开。
磁场里总有正负极,磁力相吸。
即便被问了数次,曾晴的证词还是很简单。
她接到求救电话,是晚上,就立马奔去,当时没考虑到环山路地理位置偏僻,只一心想着救人,所以在路上就匆匆忙忙报了警。
再后来,到达事故现场。
民警手握黑笔,适时打断,问:“当时在现场有发现可疑人物么?”
曾晴摇头。“天太黑,看不清。而且我近视,大概是没有看到。”
储城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这条线算是断了。
陈舒舒似是感知到了,她微微侧头,向储城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储城发现了她的动作,下意识的偏过身。选择躲避她的视线。
直到笔录结束,陈舒舒这才耐这性子凉凉的喊了一声:“储城?”
储城本打算随在一堆人身后,浑水摸鱼。不过听到这个声音,他的步子忽然就滞住了,尴尬的立在门口。转念,想到了自己的身份,又挺了挺身,转身折回病床前。客客气气的问好,“陈小姐。”
陈舒舒不吃他这套,直接说:“你来做什么?”
储城顿了顿,组织了下语言,脸上表情有点哀伤。“小马是我朋友,关系很铁,谁成想......”
曾晴愣了下,没想到这层关系。但她还是平静的说:“对不起,我没来得及......”救活他。
储城眼神微动,又归于沉寂,双拳紧握。掷出几个字:“错不在你。”
陈舒舒闲闲地玩着钥匙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那在谁?”
储城:“.......”
他没想好怎么回答,随口接了句,“不知道。”
陈舒舒倒也不计较,安慰似的说:“死者已逝,别太难过,人总归要向前看。”
储城点了点头,却没吭声。半晌,他朝向曾晴,艰涩的问出一句话。“我可以替补小马的空缺么?”
曾晴猝不及防,不知该怎么回答。
陈舒舒不解:“你不是替人停车的么?”
其实,曾晴也想这么问。
储城淡淡瞥了她一眼,不欲多做解释,只想一笔带过,“我实在不想再和醉鬼进局子里过夜。”
陈舒舒听了后,真想打自己脸,她要再听不懂这句话,就真白吃这么多年饭了。
曾晴看着这俩人,也明白了几分。也没推脱。“那好,以后你就在后厨帮工。工资就照小马的给你发,干得好再涨。”
储城应允,“行。”他又伸手,掖了掖翘起的被角,抚平。静静的说:“我去看看小马,你们就在这儿,我先走了。”
曾晴,“行,你忙。”
陈舒舒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推开门,转身轻轻闭门,人影离开,不见。
她隐隐觉得奇怪,事情透着诡异,但她就是说不上来,到底哪一环节不对。就像一种,心头隐隐约约的直觉。
......
出了病房,储城按约定见了宁局。
在医院的停尸间。
储城进去后,随即感到冷气扑面。他找到马记者的尸体位置,果不其然,看到了旁边立着的法医和宁局。
宁局平缓的述说着法医的结论,储城觉得浑身冰冷,耳朵里进去了几个字。
无明显打斗挣扎痕迹。无药物残留痕迹。自然车祸身亡。
储城不甘。他看向宁局,说:“那车呢,有没有被动过手脚?”
宁局伸手,盖上白布,算是告别。“汽车刹车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储城拳头击在墙上,叩出声响。“监控查的到么?”
“难度很大。”
储城低沉的笑了,“这帮崽子,让老子好好陪你们玩玩。”
宁局看着他的表情,劝阻道,“不要冲动。”
“放心,我有分寸。”说完,储城就掀开门,大步的离开停尸房。
......
曾晴伤的不轻,给饭店告假了一星期。而这一星期里,也不能没人照看后厨的活计,于是,顺理成章的,陈舒舒就暂代了曾晴的工作。
可这只是表面,少了曾晴的陪伴,陈舒舒到饭店工作的日数简直屈指可数。可谓放养式监工。
其实,陈舒舒对后厨的具体运营模式可谓一无所知,平时,她顶多带着怪声巡视几圈,言语上问候员工们工作情况。这该是她能做的极限。
毕竟她也是个有病的,少了曾晴的陪伴,就如同驴折了蹄子,寸步难行。
储城看在眼里,倒也没说什么。他想,有些浑水她能不用淌还是不用的好。
他看曾晴时,偶尔会碰到陈舒舒,这时倒也没那怪声了。他虽有几分好奇,倒也没太在意。
直到曾晴出院那天,有些约定俗成的表面假象被打破。
......
怎么说呢,储城就会挑好日子来,真巧,这天阳光高照,鸟语花香。
他踱到病房门口,象征性扣了扣门,然后推门,进去。
他看着打包收拾东西的俩人,有点怔愣。表情僵了僵,说:“今天就出院?”
曾晴收拾了袋子,笑着应了应:“是呐,呆久都霉了。趁着今个太阳好就出院。”
陈舒舒忙着叠衣服,没空搭理他。就用手指了指脸盆的地方,说:“看你闲的,要不也帮忙搭把手。”
储城觉得自己今天来,就是为了让人当免费劳力使的。他不由咂舌,帮两人搬行李。不过,脑子里却想些有的没的。
比如。
陈舒舒和曾晴呆一起,没那种怪声。
陈舒舒和自己呆一起,有那种怪声,还时大时小。
前些天马记者的事压在心头,他没来得及也没心思问曾晴,索性今天她出院。要不今天寻个机会,问问她?
飞卢小说网 b.faloo.com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优质火爆的连载小说尽在飞卢小说网!,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