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阿陷落，康瓦尔投降，不愿屈从于石中之剑的余党残部集结起来杀回北方。胜利眷顾初生的王者，真王光辉所到之处战无不胜，十一人统治者节节败退。
“利剑已出鞘，巨龙将翱翔天际。”
维拉站在石峰上，面朝卡梅洛的方向，轻咬酒杯边缘，嘴唇刚触及半满的酒液。
昆恩走上来：“这是最后一批了，再不走我们可能赶不上了。”
“其他几家还没回消息？”
“投降了不敢回吧，有伊奥斯的干预这次对方给的条件很优厚。”
“够让你动心吗？”
“该投降的时候不管什么条件我都会答应，但只要将军决定反抗，就算用牙也要从他们背后咬一口。”
“可敬的忠心。”
昆恩耸耸肩：“论忠诚的话比不上那些骑士，自从有了魔法连忠心都变得廉价。我也是有理由的，要不是那个时候将军……”
匆匆赶来的传令兵慌张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昆恩神色凝重地听完，转头想跟维拉说明。维拉抬手制止了他。
“我听见了，我会去跑一趟。”
莫德雷德跟维拉蹲在堆放杂物的木棚里，罅隙间明灭不定的光线标示着来来往往的骑士。就在不久前，佯装来集合的一支队伍骗凯兰崔尔来接应，转头向亚瑟投降，俘虏凯兰崔尔邀功。毕竟名义上是他的属从，维拉总得救他出来。
莫德雷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下意识答应维拉过来，也许是抱着再见伊奥斯一面的渺茫希望，也许只是想试试拦住维拉太过分的杀戮，但总归是来了。看着俘虏营外往来巡逻的骑士，莫德雷德有点担心。
“维拉，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你去引开他们，我趁机带凯兰崔尔出来，要是你能活着离开就自己回去，最好快点，我们没法等你。”
莫德雷德咬牙推门冲出去，虽然已经尽力寻找掩护，但没过多久就警报就传遍了营地，前来抓捕他的骑士一波接着一波。莫德雷德靠着从维拉那里学来的技巧一路周旋，甩开大部分追兵，眼见逃离营地在即。
穿着极东之地服装的古雅女子静静地立在道路尽头，湖蓝色的纱衣随风流动，泛起层层涟漪。
“亚瑟大人猜的不错，你逃不了了。”
难怪一路上如此顺利，他现在是被赶到猫面前的老鼠，而猫已咧开嘴露出尖牙。莫德雷德稍稍观察了一下，附近再没有伏兵，一种可能是他甩掉了追兵，更大的可能则是，面前的骑士过于强大，以至于无法控制杀伤范围。
蓝衣女子缓缓抽出长剑，剑上铭刻的七颗明星昭示了她的身份。
莫德雷德握紧手中的剑，降低重心做好准备。他希望能在不见血的情况下解决战斗，他曾答应亚特不伤害其他人，但在这样的环境中能做到一点是一点吧。他想，跟着维拉这么久，要是还不会逃跑的话他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甫一交手他就完全被压在了下风，七星在他头上闪烁明灭，反应慢一拍就会被杀。莫德雷德意识到自己的失策，已经来不及反攻了。脚步凌乱，在沙地上留下道道沟槽，提醒他末路不远，附近的东西被波及、破碎，可供藏身之地越来越少，而他正一步步被逼回营中。七星胜利在望地笑了，察觉到骑士身上来自敌方的气息令他很好奇，所以她也不想一下取其性命，只打算令其失去行动能力再慢慢审问。七星相信自己的实力，那个骑士已经逃不了了，她有意放慢了攻击节奏，好好欣赏他的窘态。
战场上没有死亡是天真的幻想，他知道维拉的意思，但正因为是幻想，才要由被选中的王来实现。莫德雷德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他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扬起了剑，就算要死，他也希望死在伊奥斯剑下。
天地间游荡的元素受到感召，七星赞同地点了点头，退后几步，剑上泛起辉光。这是属于骑士之间的比拼。然而属于莫德雷德的技能并不适用于眼前的情形，幸好七星没认出他，他的计划得以实施。他只是做做样子，趁着七星还在准备，绕了半圈接近营地边缘。七星立刻发现他的企图，对于如此失却荣耀的行为怒不可遏，以最快的速度蓄积魔力，七把由星光构成的剑在她身边成形，挟着撕裂一切的气势扑向夹着尾巴逃走的狗。剑锋未到，卷起的罡风已将前方的树木粉碎。莫德雷德迎着纷飞的木屑冲进了尘雾。等到尘埃落定，七星面前只剩铺满残渣的荒地，犹豫了一下，七星决定不再管这只不讲骑士道的老鼠。
莫德雷德朝着扎营之地飞奔，右臂无力地垂下，刚才毕竟太冒险了，他以一丝之差躲过去大部分。右手被擦过，撕裂的魔力立刻作用，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用左手按住伤口，减轻嵌入其中的木片碎石对痛觉的刺激。
莫德雷德先到河边清洗伤口，只是自我安慰罢了。右臂从内到外，骨骼被粉碎，筋肉被撕裂，破烂的表皮只能勉强维持住外形。
明明离开那么远了，明明自己是被诅咒的身份，却还是固执地遵守与那人的约定，连莫德雷德自己也想笑自己的死脑筋了。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身上的矛盾就要画上句号了。
维拉走过来，莫德雷德下意识地遮掩伤口，想到本就瞒不了多久，又自暴自弃地放下了手。以维拉的性格，失去战斗力的他什么下场不用多说，只可惜这样的他不可能从维拉手下逃走。
“维拉，坏了的工具就会被舍弃吧。”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拜托不要以我的方式思考。你以前学亚特想问题，现在又学我，你什么时候才会有自己的思考方式？”
维拉的回答出乎莫德雷德的意料，他低下头，却无法回答，看着手臂，他知道自己时日无多。
维拉在他身边蹲下来，抽出一把短刀，撒上药粉，用刀割开自己的手背，用血洇湿刀刃。然后他轻轻托起莫德雷德的右手，在残存的表皮上写上代表驱邪与治愈的树木的名字。写完之后，她用浸过河水的右手覆在翻卷的伤口之上，手指轻抚伤口，皮肤上只余浅浅的红痕。
莫德雷德试着活动了一下，手臂除了有些酸痛，跟没受过伤一样。维拉见他没事了，起身要走，莫德雷德赶忙叫住她，问：“维拉，这样的我，在你看来是不是很弱？”
“就你已经做到的来说，你已经很强了，就你想要做到的来说，你还太弱。”
“还有啊，”维拉重又坐了回来，“不要觉得废了一条手臂就对我没用了。”
维拉从草丛中拣出一把锈蚀的生铁长剑，插在自己身前：“如果它还没锈，你觉得我能用它杀人吗？”
对于维拉，这种事太容易了，于是莫德雷德回答：“当然可以。”
维拉一甩手，长剑砍在一块石头上，断成两截，铁屑飞溅。维拉手里拿着不到三寸的断剑，指着他问：“那现在呢？”
否认的话她会当场示范给他看的吧，莫德雷德回答：“是你的话应该可以。”
维拉撇撇嘴，似乎对他的回答不甚满意，扔了断剑，她说：“所以，只要会杀人，手中之剑的长短不会影响你的能力，力量生于内心，不要因外物随便抛弃自己。”
营地里，唯一的闲人凯兰崔尔正在吹嘘他是如何跟维拉突出重围，他又是如何英勇作战的，只是听者寥寥。莫德雷德想着心事，搬东西时差点撞到他。
想要围剿贵族余党的亚瑟相当郁闷，西海岸沿线的事情重演，有一只神出鬼没的队伍总在骚扰他们，令他们的计划无法成行，时刻要防备来自背后的袭击使得他们组建不了坚实的包围圈。损失了大量兵力却连对方大致的人数都无法估计。
在卡梅洛，三位亚瑟又一次被召集。
“西边战线出了奇怪的事，菲。”
妖精操作系统投影出一连串数据，但大部分都模糊得无法作为参考。
即便身处卡梅洛，伊奥斯还是能收到各方战局的消息，自然也听说过这支队伍。人们将它称作“康瓦尔的幽灵”，说它能分身，无法被看见，无法被伤害，在夜色中来去自如，被盯上的人只有求神保佑。因为被传的神乎其神，伊奥斯反而有些不相信，只是既然梅林提出来了，老头子总不会错，也就由不得伊奥斯再不相信了。
“梅林，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吗？”
梅林摇摇头，说：“这事太奇怪，所以希望你们几个能去试探一下。”
又是果阿的事情的重演吗？
意外的，莉格没有抗议，只是出神地看着投影屏。
“莉格姐，有什么不对吗？”
“啊，那个，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亚瑟的伤亡率比骑士高很多。”
“虽然在一般的战斗中很不寻常，但遇上那种敌人也没办法。”
“不，伊奥斯，你有没有看出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是针对亚瑟，或者说，针对指挥系统攻击。”
“有什么特别的吗？”
“我以前在军队待过。”
“哎，那个时候的事是军队里的风气吗……”
“高文，把亚特从窗户里扔下去这种程度的事还是可以办到的吧。”
“呜呀，救我。”
加拉哈德默默地转过身，小狼女跳出来，兴味十足地甩着尾巴。
“喵，看毕斯克拉喵。”
“严肃，别闹了。”
梅林用手杖跺了跺，菲尔已经笑得捂着肚子，莉芙别过脸，一副“我才不认识这种亚瑟”的表情。
“好吧，那其实很像海岸防卫军的战术，因为普通人无法正面抗击外敌，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用在亚瑟身上。”
“对方拉拢了防卫军的军官？”
“也许问题更严重，有人报告在远离果阿和奥克尼的地方目击到骑士。”
“技巧之场的亚瑟？！”其余二人异口同声，无法置信，转头看向梅林。
“暂时没有能确认的证据，但切记不可掉以轻心。”
“真是的，管他是什么，冲过去揪出来揍一顿就好了。”
“你们冲过去也追不上，但那人一定回去这儿。”
梅林伸手在地图上一点，拜底格灵堡，十一人统治者的军队正在这里集结。
一路奔波，维拉所在的队伍终于抵达拜底格灵堡，昆恩的军队要回到布赫林将军那方面，维拉要参战只有去找魔女。
“骑士的话准备好了，不过我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维拉不为所动，捧着杯子喝苹果汁。
“爱尔兰的阿规沙斯王和苏格兰王还没有到。”
“他们不准备参战了吗？”
“不，只是路上耽搁了，但赶不上开战。这次卡梅洛是伊奥斯领队，洛特王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决一胜负，那样我们就处于劣势。”
“只要把战斗推后两天就行了。”
“你办得到吗？”
“不难。”
伊奥斯领兵到来的时候，洛特王严阵以待。双方排开阵式，只待发令。但伊奥斯的关注点并不在这位气势逼人的统治者身上。
“看到了，十一点钟方向，山崖上。”菲传来通讯。
岩壁平台上，站着一排四人。三个是他们很熟悉的魔女，还有一个神秘人，穿着宽大的斗篷，兜帽低得只露出下巴。
连脸都不敢露吗？伊奥斯除了好奇，还有对他的鄙视，这种人怎么可能是亚瑟。
战斗一开始，伊奥斯在心中默默说了声抱歉，有意避开洛特王直奔对方右翼，在骑士最多的地方奋力拼杀，指望开出一条路。
“可恶，”莉格退后两步，雪妖精在她面前筑起冰墙抵抗，让她得以把话说完，“这样就算能冲到后面，一被看出意图那人恐怕早跑了。”
“我正在想办法。橄榄石，拜托挡一下。”
与死神相伴的少女挥起镰刀切开巨大战斧。
伊奥斯看着被调动着支援各方的骑士。魔女只会下进攻命令，果然幕后还有人指挥。负责传令的骑士在队列中奔走。指挥这么多骑士应该很难，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浮现。
“莉格，亚特，你们全力攻击那些传令骑士。”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我喜欢。”
在伊奥斯小队的默契配合下，传令骑士很快被消灭大半。很明显可以感觉到，那些骑士特化了灵活度和速度，战斗力并不高。希望幕后黑手不是个容易放弃的人，会下场亲自指挥。
伊奥斯向左右使了个眼色，骑士们假装被打散，隐隐包抄过去。包围圈成形，伊奥斯却不知道下一步计划。兵力太少了，他虽肯定指挥者已落入包围圈，却不敢轻易接近，现在的情况下太容易让他逃跑了。这也算不得他的错，本来他就很反感老头儿一天到晚唠叨的阴谋诡计。
莉格见迟迟没有进展，耐不住性子，跳开一大步，剑尖直指敌方。“以圣剑的名义，我，莉格-亚瑟-阿布利，向你发出挑战。”
太莽撞了，大家在心中哀嚎。
然而对方却做出了反应，骑士们一致地停手，让出一条路，黑袍的神秘人平静地走出来，同样抬起剑，剑尖直指莉格。
也许一般人无法接受猎人与猎物身份的瞬间转换，但维拉习于丛林生活，总时刻准备着猎食者与被猎者的双重角色。与此相反，莉格因为无知惹上这等狠角色，才让人捏一把汗，要知道，那些人当年，可是能使巨龙失控，并引得暴走的巨龙掉头攻击控制者。
双方军队后退了一段距离，留出场地供二人决斗，无形的裁判发令，两柄长剑划出两道闪电交缠在一起，莉格一上手就使出了全力。
与看着莉格敏捷的身手，满脸艳羡的亚特不同，伊奥斯心下掠过担忧。莉格全速移动，神秘人却如附骨之蛆紧紧跟随，她全力出击，却总是被恰好让过，甚至不能逼那人硬拼一记。而神秘人显然还未出力，像轻视他们似的在玩耍。要是连莉格那样的实战派都不是其敌手，那人该是什么来头。
他们还太年轻，并不知道有无杀心的区别，并不知道在安逸中学习与在生死间磨练的技巧的差别。伊奥斯将是雄狮，但仍年幼，幼狮亦会成为老狼的食物。幸而老狼今天不打算猎食。
莉格暗暗心惊，对手的招式确有军队的路子，但更加狠厉，更多的招数则是不顾一切地致人死命。她只得以攻代守，军队的经历让她意识到对手的危险，甚至不是她可以匹敌的，如果她只是普通人的话。
一次猛烈的冲撞后，双方都退到了场地边缘。虽然可能对敌人不公平，但莉格决定动用圣剑的力量。蜂巢形的光幕之翼在身后展开，圣剑挟着绿光切开场中的风，碎散的空气掀起飞沙走石，一时遮蔽了观众的视线。
“莉格，那样真的会伤到人的。”亚特焦急地大喊。
尘幕落下，黑衣人站在余波造成的沟壑边上，安然无恙，只是兜帽被吹到脑后，现出真容。几缕金发调皮地钻出领口，青绿的花纹从耳后蔓延到额头，超凡的美貌无可置疑地证实了她的身份。
居然是妖精。想来魔女既然部分变成妖精，能与妖精联手也不奇怪。至于败在它们手下，似乎也算不上耻辱。
妖精歪着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一双鹿眼里满是好奇。
bde32bac3c8f5d2bbb5e3b6f9d2b2b2bbbac3cde6（姐姐好弱，一点儿都不好玩。）
莉芙通过通讯设备听到了，不禁笑出了声，赶忙翻译给莉格听。看妖精捂嘴偷笑的样子，莉格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见妖精没有恶意，往前凑了几步，妖精一开始还警觉地握紧剑，看到她脸上和善的微笑，也就放松了。它又忽然地皱起眉头露出厌恶的表情，莉格骤然紧张，不过妖精只是从头发里抓出某种仪器，扔在地上踩碎。莉格见到这一幕，心下了然，更加大胆地走近它，朝妖精伸出手，说：“呐，我叫莉格，不介意的话我们交个朋友？”
妖精也很吃惊，没有动。
莉格自顾自继续说：“魔女那里多无聊，你跟我去卡梅洛，那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你也不用担心后面那两个，一个是很可爱很天真的呆子，一个是个心肠很好的吃货，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生活的。我的妖精也可以证明，如果你愿意跟它们聊聊的话。”
亚特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现在总算知道大姐是如何跟妖精签的契约。
金发的妖精犹豫着伸出手，在莉格手里试探着轻点几下，莉格用眼神鼓励它，直到它最终把手完全放上来。莉格心里已经为拐带成功乐开了花，魔女的妖精又有什么了不起。她并不知道，对于维拉，看起来无害并不代表那是真的。
纤弱的手掌猛然加力，猝不及防之下，莉格被带倒在地，她刚从被石头硌到的疼痛缓过神，就发现自己半躺在地，右手被制住，妖精带着五根长指甲的左手绕过她左肩，顶在她喉咙上。刚刚天真可爱的妖精换上了一副冷硬表情，明白表示着决不妥协。
“要么退兵，三日后再战，要么，让莉格小姐死在这里。”
亚特和高文当即往外冲，一个被加拉哈德拉住，一个被兰斯洛特拦住。伊奥斯心知除了接受对方的条件外没有任何办法，他无法忍受这样的牺牲。想着那并不是太过分的条件，伊奥斯答应了。
“我同意退兵，你先放了莉格。”
“对着福音书发誓。”
伊奥斯深吸了两口气才压下自己的怒火，将手按在下属递上的银面祈祷书上，用不带感情的郑重语调发誓：“我，伊奥斯，以上帝和真王的名发誓，若莉格平安归来，即接受对方的条件，即刻退兵，三日不动。”
沉重的人体划过场地，高文冲上前接住莉格，她别扭的姿势表明维拉狠决的一脚直接踢断腰椎。亚特红了眼冲过去，妖精早已退后，骑士层层围上来挡住亚特追击的路。
不论如何，他们只得立刻后撤。
梅林带着满脸愠色从治疗室中出来，伊奥斯知道他不赞成自己的做法，还好老头没说什么。亚特急切地跑上去问莉格的情况。
“情况已经稳定，但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你们几个别闲着，这三天给我好好准备，不准浪费。”
“梅林，你看出对方是什么了吗？”伊奥斯问。
梅林摇摇头，走进了圆桌厅。
亚特说：“看起来应该是妖精吧。”
“虽然妖精种类很多，但我保证绝对不会有那种奇怪的家伙。”菲尔跳出来辩解。
“先不说实力强大与会说人话之间的矛盾，单是相信圣经就有悖常理。就算偶尔会听牧师布道，妖精都有自己的信仰，不太可能是基督徒。”莉芙冷静地分析。
“要不是它妖精语说得那么溜，莉格姐也不会那么容易被骗。”
“这点我可不保证，花痴的智商是硬伤。”
“高文你给我洗干净脖子等着。”
“呦，不愧是莉格，这么快就有精力了。”
“重点是三天后的作战计划，其他人先去开作战会议。
维拉回到书房，得到消息的莫德雷德抱着手臂靠在墙上，转过头不愿看到她。维拉拉开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莫德雷德终于沉不住气问：“莉格没事吧？”
他不想知道维拉对于他旧情不忘是什么态度，但他就是忍不住，尤其是知道维拉从不是一个实诚的人。万一她真心要做手脚，莉格绝对凶多吉少。
维拉慢悠悠地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说：“梅林不放水就没问题，今天不合适杀她。”
“维拉，你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有那种多余的东西的话我早已烂在不知哪条臭水沟里了。你们生活的世界很幸福，可以吃饱穿暖再安稳地睡一觉，可以有闲心谈着虚伪的理想。而你至今所见的只是我曾生活的世界的边缘，圣明的天主并未给我权责引你见识地狱的深层。”
“那你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妖精？”
“我是诗人，怎么可能一点人的感情都不懂，但那不会影响我的行动。”
莫德雷德沉默了，他无法想见维拉描述的地狱深层，比死亡更浓重的黑暗。
“收拾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维拉统领能亲来督军，鄙人真是欣喜若狂。”
阔别多日的凯兰崔尔向他们迎过来，脸上的假笑夸张地要溢出来。
洛特王自然是看不惯维拉的私自插手，要不是因为她拖延时间有功，将领支持她，恐怕就直接定罪关进黑牢。饶是如此，维拉仍被调到东面战线，离开二王的主战场。恰好布赫林也负责这方面，维拉就又一次见到凯兰崔尔。
亚瑟精锐尽出，不放松任何一处，尤其在解决了西南方的隐患后，对北方压得更紧了。布赫林又带精兵支援拜底格灵，留下的兵力刚够守住防线。父亲走了，要追求的女子又在身边，凯兰崔尔不禁想表现一下，决定转守为攻。
至于缺少的兵力，凯兰崔尔神秘一笑，保证没有问题。
“罗约姆，你怎么来了？”
被维拉叫住的青年人一身银甲，领着穿戴同样的制式装备的军队。
水舞者的副司令之一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被人认出，挂着伤疤的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对维拉他仍心有余悸，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
“罗约姆是我兄弟，兄弟嘛，过来支援一下也是自然。”凯兰崔尔插进来打圆场。
“你是忘了规矩，还是忘了海对面的外敌？”
“就这一会儿，外敌也不会来得这么快。大家都认识，好说话。”
凯兰崔尔自得地笑着，维拉转头将鹰似的目光放飞的东边天空，罗约姆松了一口气。水舞者已不复旧时荣光，他们还有大把的年华，发昏了才跟着那帮老头子拼命。屠龙勇士的时代已经过去，反正抗击外敌不过是亚瑟们的游戏，罗约姆一帮人早就不想干下去了，跟凯兰崔尔一拍即合，立了功为将来踏进贵族圈内打好基础。
罗约姆有点担心维拉，她似乎跟老司令关系不错。看来凯兰崔尔有搞定她的办法，但罗约姆总觉得她眼里深藏着巨龙，令他心里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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