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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下第一世界 5.过招儿

小说:我的天下第一世界  作者:孟杨  回目录  举报

5.过招儿

以半阙小词作为开头:

古镇茶肆正当午,弱冠游龙岂服输,初生牛犊不惧虎,可否一战无?

茶肆外的阳光格外得明亮,耀眼的白光射在石砖铺就的屋地上,恰好不好地将地面分成光明与黑暗的泾渭分明两半,显眼的分割线顺着凳子爬到江小龙和朱无视的桌子上,不同光线下的相同茶汤呈现出两种颜色,朱无视的那碗十分透亮,已经难以再看出原本的青黄色;江小龙的这碗相比来看淡青色倒是更加显眼了。

两碗茶,虽然同源而生,却是反映了两种不同的性格;光线的强弱就像是不同的环境,会像造就不同色彩的茶一样潜移默化着一个人的性格。除却很少的一部分人不会被环境影响外,几乎所有的人都适合那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谏言。

“不知大叔贵姓?江小龙总不能连送茶的人是谁都不知道吧,”江小龙骨碌着眼睛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极为警惕地观察着朱无视的每一个面部表情,见到他仍是笑意盈盈,心里默念着:“第一百二十二次眨眼”又是招牌式地“嘿嘿”笑了两声,干涩的笑稍显牵强。

朱无视被江小龙“滴溜溜”转的眼珠子勾起好奇,让他那颗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劳累疲倦之心微泛波澜,恰似往平滑如镜的大湖扔进一颗石子,未现波涛,却有扩散的涟漪。只见他面色一正,平静地说道:“江小兄弟,我姓朱,至于我叫什么,说了就未免有些落于窠臼,人相交贵在相知,没必要的。”

十几年前,也有个人问他同一个问题,而当时的朱无视却回答得极为骄傲,那人也是很配合地赞叹道:“姓朱、猪啊,皇族大姓,哎,你不是哪个王爷吧!”现在回想起来的朱无视才明白那人听似赞叹话语里的真正含义,“若不是自己故作谦虚地说了句’只是碰巧姓朱而已’,恐怕以那人的骄傲,话都不会再和自己多说一句的。”朱无视想到这里不由唏嘘,当年的自己还是太过目中无人、狂傲稚嫩了些,若非如此,也不会做下让自己一生悔恨的事。

有时候,朱无视宁可自己不姓皇族的“朱”。

“朱大叔,你还再来一碗不?”江小龙看着朱无视默不作声地饮完苦茶,不怀好意地问,虎口都磨出黄茧子的右手更是“啪啪”地拍了拍胸脯,学着江湖豪客一掷千金的口气道:“别客气啊,我请你!”一文钱一碗的茶他可不怕花钱,就是来头大象,也能给它灌躺那儿。

朱无视哂笑两声,不答话却眯上眼睛,等再次睁开后,精光一闪,压抑在胸中十几年的豪情大起,打趣儿着说道:“小兄弟,你这算盘可打得梆梆响啊,一文钱一碗的茶,亏你说得出口!”

江小龙脸色如常,毫不在意这等挖苦,嘻嘻笑道:“相交贵在知心嘛,我满怀诚意送大叔你几碗茶,贵在心意不是,和千里送鹅毛一个道理!”旋即端起茶碗一饮而尽,高声道:“老大爷,添茶!”眼神有意无意地瞄了朱无视一眼,心里却暗叫“这老大爷怎么回事儿?为啥出去就没回来?”

刘老汉在江小龙疑问的目光里反常地提着犹自粘着泥土和水雾的两坛酒迈进屋子,笑着道:“十三爷,这是您四年前埋在老汉这儿的酒,老汉给您起出来了!”红着脸吃力地拎起欲放到桌上,顿感手臂一轻—原来却是江小龙的左手虚托在了坛底。

朱无视眼睛一亮,点头暗道:“这孩子,好深厚的内力。”接过酒坛拍开泥封温言说道:“刘老哥也来尝尝这酒,很不错!”最后的三个字似是在说这酒,也似在说江小龙的内功。

一时间不小的屋中挤满了浓郁的芳香。

“好酒!”江小龙学着朱无视拍开泥封,毫不客气地率先仰起脖子往嘴里狂倒一通儿,甘醇却不辛辣,绵长却又浑厚的酒浆顺着喉咙流下,美酒入豪肠,他只觉一股清凉的凛冽散进奇经八脉,摧枯拉朽似地驱散体内的燥热,立感精神一振,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因为这酒是御酒。

去年,江小龙在京城曾偷过一家世袭侯爵的酒窖,暗门后的御酒和这坛是一个味儿。姓朱、满身贵气、喝御酒、武功又深不可测,诸多线索串联起来都在指向一个人,“铁胆神侯朱无视吗?难怪叫自己没有底气。”江小龙狂跳的心,像受了惊的兔子,颤抖着暗道,忍不住眯起眼睛仔细地极不礼貌地注视着朱无视,肆虐的混元真气像是发了疯的野马在身体里横冲直撞,牛喘着粗气挑衅着高声说道:“神侯,你敢跟过来吗?”竟是拎着酒坛子飞也似地匆匆向西而去,眨眼就消失在视线里,踢起的尘土弥散在整条路上,像是只低空盘旋的土黄色巨龙。

朱无视听着绕梁的“神侯”两字苦笑一声,如黄钟大吕般轰鸣的声音惊得一众喝茶之人目瞪口呆地一齐看向门边的桌子,却是除了满眼疑惑满心不解的刘老汉外,哪里还有神侯的影子?

“难道自己大晌午的竟是看花了眼?”

江小龙归拢混元真气,朝着华山怒冲而去,忍性颇佳的他竟是想通过一通狂奔发泄诸般复杂的决堤情感,身侧的杨树长腿似地倒退着,耳边呼啸着的凉风反叫他的心更燥热几分,“朱无视,朱无视,自己到底该如何对待于他?老头儿待我恩重如山,他的死和朱无视有直接关系,师傅、师傅,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等大仇,自己岂可和他共存于一方天地?就算老头儿能看得开,可我能看得开吗?他死前传我内功不就是为了让我打败朱无视吗?老头儿啊,老头儿,你叫我该怎么办才好!”

华山轻功胜于长途奔袭,朱无视内功虽达化境,竟是未能拉近距离,反而有越追越远之势。

“这孩子,好俊的轻功,自己竟也是难以追上,也不知他和华山有什么关系,而这华山竟是什么时候又出了这等惊才绝艳之辈?他逼自己现身又是有什么目的?”朱无视心底暗自琢磨,运起神功加速追去。

两人这一跑一追竟是一直到了华山绝顶。

夏日的燥热永远也没能把触手伸到绝壁之上,屹立的横亘神峰远远看去像是将宽阔的天地劈成两半儿,一句“阴阳割穹宇”的形容再合适不过。

朱无视站在十丈外,看着提剑而立的江小龙像是见到了他这辈子唯一敬服的岳子杨,一样的孤高、一样的执拗,如逆着寒风绽放的腊梅,似华山绝壁与天地抗争的迎客松。他虽稍有疑问,却也是了然,深藏情感的心涌上愧疚,朱无视本以为他早已挖出了这株十多年前种下的野草,殊不知今日不知不觉间已长成了参天的大树。

朱无视和岳子杨之间终归还是缺了一个了结。

江小龙左手平举酒坛遥遥示意冷声道:“侯爷,江小龙今日代家师与你喝一碗早该饮过的绝交酒,从此两不相欠!”不待朱无视回答,举头便喝,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左手向后一甩把斗大的坛子扔下了悬崖,许久传来声闷响。

朱无视也是一饮而尽,坛口儿朝江小龙一示意,弯下腰左手把酒坛放在青黄色的草丛边,甘醇的美酒竟是又一次喝出了苦涩的味道。随手撅根儿小指粗细的草棍斜拎在身侧沉声说道:“小龙,你内功未成,今日只比剑术!”神目紧盯着江小龙,脸色无比郑重。“你虽是子杨二弟的徒弟,我却不能留手,免得侮辱于他!咱们叔侄今个儿便给十四年前的事来个了断!你出招吧,让我看看真正的岳式十三剑!”

古剑故人孤胆,青冢清酒轻寒,绝峰决断,战!

一声龙吟中,沉寂十四年的落叶剑重新出鞘,泛着幽幽的寒光,更甚从前,剑尖微颤直指朱无视胸口膻中。

离弦之箭般的身形自西向东挺刺而出,快得让人仅见一抹寒光,江小龙双脚在空中虚踢两下,竟是让剑速又快上三分,剑气破剑而出。

便是连眨眼都不到的功夫,江小龙就冲出了九丈九,及身的寒冷刺骨剑气叫朱无视暗叹一声“好剑法”,微撤半步,草棍斜撩,将落叶剑架在眼前,一引一带间化解了江小龙的蓄势一击,冲出的剑气在地上割开寸许宽半尺深的口子,“呲啦”一声竟是余劲未消地劈裂了山岩。

江小龙右腕扭过剑身、用顿面贴住草棍,左手两指闪电般在剑身一弹,又一声清脆的龙吟声中剧震的落叶剑摆脱束缚;寒光再闪,江小龙回剑蓄势,这一次是双手齐握剑柄,重力砍出,逼朱无视和自己正面交锋!

朱无视神功加持下的草棍虽然极为坚硬,却也难以抵挡神兵利器的全力一击,是以他方才先退半步去其势,引偏剑气泻其力,正欲缠其剑身破其剑招取其剑心之时,江小龙的两指一弹,竟于崩劲之中重聚剑势,破了自己的近乎全力一守,而今竟又迫自己与之争锋,唯有一退而在退,伺机而动,以待再破其剑势。

江少这剑太快,朱无视根本没有向两侧闪避的可能,除非他是只横着爬比竖着走快的螃蟹,所以他运神力于双腿,但听一声“嘭”的闷响,神侯的身体暴退一丈,四溢的剑气堪堪停在面前。

竟是第二次逼退天下第一人!可江小龙没有半分喜悦之情,他知道,如果接下来的第三剑没能有个好结果,自己就绝无赢的可能了,先出招儿积聚的剑势一但用尽,就是神侯反攻之时。

江小龙心底叫了声“师傅”,斜向上朝着神侯闪电般飞去,提起全身的混元真气,贯于落叶剑上,“铮铮”的剑鸣声像是受伤野兽的咆哮,又隐隐像是女子的啜泣。

第三剑,如约而至!

似是无数声又似是一声金戈相交的争鸣之音响彻山巅,只见江小龙以身为轴就这么亘在半空中大风车似地快速旋转着,他那把落叶剑正如风翼一般反复砍在朱无视横举草棍上的同一个地方,一圈,两圈,三圈……

剑鸣声、风啸声、龙吟声、哭泣声、声声入耳,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

蓦地,

一声突兀的崩裂声让所有的嘈杂归于沉寂。

落叶剑,竟然从剑身处崩裂开来!

迸飞的一角碎片刮开了单膝跪地用半截断剑支撑着身子,没有丝毫多余力量的江小龙的右脸,鲜血滴在山石上,疲倦吞噬着坚强的意志,不过他在笑,无声地笑,仰天长啸,笑得直到流出了眼泪,因为—神侯手里的草根断为了两节,落叶剑与之玉石俱焚,而剩下的剑锋被他左手两指夹在了指间。

江小龙创造了奇迹,竟是于剑术上堂堂正正地战胜了朱无视!

神侯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好,好,好啊!”他连叹三声,厚重有力的大手托起江小龙脱了力的身子赞道:“子杨二弟当真教得好徒弟,我朱无视今日甘拜下风!你能破我剑势逼我用尽全力震断你的剑,不易,万分不易!”

江小龙打起精神强睁着打架的湿润眼皮看到朱无视有神的眼睛里满是真挚的喜悦,心里不由填满安详,顿觉着身子一轻,忽悠一下子就晕了过去,脑中仅存着:老头儿,老子没给你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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