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到九月二十,这天早上下了些雨,因此宫中还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气息,下午时天空放晴,我和寒玉在花园里晒太阳,雨莹晴悦在屋里缝香囊,寒玉想把梅花塞进香囊送给世安,我一直觉得他不会喜欢香囊,可我拗不过寒玉,只好随她的心意了。傍晚时分,金龙殿富丽堂皇,金光闪闪,各位娘娘小主早已就座,可是迟迟不见世安的身影,寒玉安慰我:“姐姐莫急,皇上怕是又看折子忘记了时间,不碍事的。”
等了好久还是迟迟不见世安的身影,太后坐不住了,道:“大家静一静,虹玉是进宫后皇帝最宠爱的人,你可知道皇帝去哪里了?”
我弯腰作揖:“回太后,虹玉不知皇上在何处。”
大家议论纷纷,像是在说我什么,太后赶紧道:“传甘泰去养心殿找找。”
甘泰刚走出金龙殿,顾江宁匆忙闯入:“太后,皇上在养心殿晕厥了,您赶紧召太医去诊治啊!”
大家都大吃一惊,宴会顿时混乱,我跟着几个太医赶去养心殿,世安趴在桌上,手里还拿着折子,我轻轻地取过来一看,顿时恍然大悟。折子上写着:御西北战乱严凌将军被西北战乱军首领柯谷达三回合斩落马下,以身报国,望皇上慰藉其家人,以告严凌将军在天之灵。
世安原是被这折子气到后火气攻心难以抑制晕倒过去,也是自然,世安一向急躁,今日又遇如此悲惨之结局,也是情理之中。
几个太医诊治后,对太后道:“太后,皇上并无大碍,只需些安神的草药便可。”
太后无力地道:“没事便可,你们几人即刻去熬制草药,一个时辰后让皇帝服下。”
几个太医领旨退出去,我有些不知所措地坐在椅子上,左手紧紧抓着寒玉的手。
“皇帝对你赞赏有加,虹玉,”太后直言,“他说他一生只愿与你一人同枕共眠,你要尽心尽力地侍奉皇上,方可为皇室传承血脉。”
我一惊,茶水呛到了自己,连连咳嗽,不想竟吐出鲜血,寒玉知道我有晕血的毛病,慌忙捂住我的眼睛,太后惊道:“这是何故?”
我镇定了一会道:“敬请太后放心,虹玉自会为皇上绵延子嗣,只是皇上病倒了,虹玉十分担心。”
“大可放心,太医院的太医医术尚可,一定能救治好皇帝。”
寒玉自言自语道:“姐姐差点被太医院的人害得丢了性命……”
太后道:“寒玉姑娘在说些什么?可否让哀家也听听?”
寒玉扑通跪下:“太后,姐姐险些丢掉性命,若不是晴悦银簪救命,怕是早已命丧黄泉。”
我呆呆地坐着,不知该说些什么。
太后大惊:“什么?宫中竟有人下药害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宫中有人行刺,虹玉哪敢告诉太后,只怕您伤了身体,虹玉出事无碍,您出事万万担当不起。”
门口传来一声刺耳的碗碟跌落声,我大喝一声:“是谁?竟敢在门外偷听?”
太后道:“甘泰,把他抓进来!”
甘泰把门口一个小太监押送进来,我仔细看了看,十分面生,从未见过,就问:“你叫什么?在谁手下当差?”
“回贵人小主,奴才为主子办事,不便透露。”
太后一拍桌子:“放肆!你要隐瞒实情吗?在哀家面前竟然拒不认罪,拉出去杖刑八十。”
甘泰把他拉出去,轻轻地关掉了门。
“虹玉受惊了,哀家也是一时恼怒,不可放在心上。”
我微微一笑:“太后并无过错,偷听者实属下等小人,如今拒不认罪,小小的惩罚也是自然。”
甘泰推门进来:“小主,太后,那个奴才拿出一把小刀划伤了我,然后飞快逃窜了。”
我一颤,道:“伤在哪里?要紧吗?”
太后无力地靠在椅上:“宫中有这样的人,怕是没有安宁日子了,连皇帝的御前侍卫都敢伤,简直胆大包天。”
世安走了进来:“皇额娘原来在这里,让儿子好一番寻找。”
我咬了咬自己的舌头,不让自己再多嘴。
“虹玉……你在这里做什么?”世安诧异道。
他又看到了旁边受伤的甘泰,他一头雾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寒玉抢着说:“皇上金安。姐姐一直陪着皇上,您以为看了折子火气攻心而晕过去,现在太医们正在煎药,刚刚姐姐和太后说话时有人在门口偷听,甘泰被他弄伤了,然后他就跑掉了……”
世安摇摇头,道:“你把衣服剪开让朕看看伤在哪里。”
甘泰的手臂上好大的一块刀伤,血流如注,我眼前模糊,浑身颤抖,寒玉再次捂住我的眼睛。
寒玉把手松开后,甘泰已经被包扎好了,但是地上还是有残余的血迹。
太后道:“皇帝,宫中战乱不断,需要多加注意。天晚了,哀家先回去慈宁宫了。”
世安道:“儿子送送皇额娘,虹玉在这里等着。”
两个人走出养心殿,我静静地坐着。
世安回来时走得有些不稳,我道:“皇上怕是并未痊愈,太医们的草药您一定要按时服用。”
他道:“杜太医已经给朕服下药去,已经好些了。想不到,严凌竟被一小小少数民族头目杀掉,简直辜负朕的期望。”
“皇上不必担忧,宫中将军好多,我们中原民族不惧他们。”
他一笑:“那自然是极好的,外面有些阴冷,你就在养心殿就寝吧。”
“是,虹玉陪您睡在养心殿。寒玉,回冰雪宫去吧。”
寒玉道:“姐姐早些睡吧,妹妹走了。”
她刚走出去,世安就问:“那个偷听的人是谁的人?”
“皇上,虹玉不认识他,但十有八九是依妃的人。”
世安不屑一顾:“那个贱女人朕迟早杀了她,反反复复不知悔改,多次犯下大罪,若不是太后阻拦,她早就被朕碎尸万段了!”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皇上息怒,何必为她动气?您身子虚弱,早些就寝吧。”
世安一脸歉意:“虹玉,今日可莫要怪朕。”
我什么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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