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以来,天气渐渐变凉,极少有小主娘娘还在白天离开各自的宫里,外出散心,我着了凉,为了不伤害腹中的孩子,丁太医坚决不让我离开梅竹轩一步。雨莹晴悦也帮着他说话,让我拗不过他们,只能乖乖地呆在梅竹轩里。
早上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我看到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闪过,顿时想到:是宛常在?
来者撑着雨伞走了进来,确实是宛常在,我赶紧迎接:“妹妹这是作何?外面下雨天,你来姐姐这里做什么?”
她莞尔一笑,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黑匣子,塞到我的手里,说道:“这是治疗受凉的药丸,比太医开的药药效还要快些,姐姐不妨一试。”
我接过那个匣子,道:“多谢妹妹关心,姐姐无德无能,不能回报妹妹,还请妹妹见谅。”
她道:“姐姐说哪里话,我们共同侍奉皇上,哪里谈什么回报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很快宛常在就与我寒暄几句后就离开了。我打开了匣子,里面赫然是十枚大大的药丸。我对晴悦说:“去太医院叫丁太医来。”
没多久,晴悦与丁太医赶来,我把几枚药丸塞给丁太医,道:“你看看这药有没有问题。”
丁太医仔细闻了闻,又将其碾碎后细细查看了一番,顿时跪下,道:“小主有没有服用此药?”
我见他如此惊慌,就追问:“丁太医有话便讲,何必如此惊慌。”
丁太医说道:“回小主,此药是经过一番特制后形成的,若服用此药治疗风寒,不出三日便会小产。”
我早已想到,宛常在一直对自己怀不上子嗣而对我心生怨恨,便下此毒手。
“小主不必惊慌,此药只有导致小产的功效,并未有损伤生育能力的功效。”
我还是有些不安,对晴悦说:“快拿去扔掉。”
晴悦赶紧拿着药丸走开。
我望了望四周,疑问道:“雨莹,寒玉去哪里了?”
雨莹笑道:“姐姐还在担心寒玉姑娘吗,她在十三爷那里。”
我笑了:“王爷还不肯对我说实话,现在还是对寒玉动了情。”
雨莹道:“小主,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寒玉姑娘?”
我摆摆手:“罢了,既是他们在一起,我也不方便插手。”
雨莹望了望外面还在下着的雨,道:“希望这雨水能洗刷宫中的残暴与杀戮,依妃下毒残害钰妃,皇上一怒之下杀了宁心茂松瑢……”
我对雨莹道:“去加些炭,小心提防那金城香。”
雨莹取了些炭,但是她仔细闻了闻,还是警惕地道:“宁公公被杀了,但是内务府的公公一直吝啬的很,这些炭怕是也有金城香。”
我叹了口气:“今年的冬季来的稍早,寒意渐浓了。”
寒玉突然推门进来,我还没有开口,她就哭着跑进了房里,重重地关了门。
我被她吓到了,赶紧狠狠地敲门:“何故?”
寒玉大哭道:“姐姐不要管了!”
雨莹悄悄对我道:“王爷怕是伤害了寒玉姑娘。”
我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王爷他做了些什么?伤害杨寒玉就是伤害杨虹玉,我这就去找他。”
寒玉推开门,喊道:“姐姐不要管我的事!王爷他没有伤害我,是我自己找的麻烦……”
我安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王爷,感情要慢慢培养,你怎能使小性子就离开他?”
寒玉哭着道:“王爷他看不起我,我穷,我无能,我什么都没有……”
我不相信:“不可能,王爷他不是这样的人!”
寒玉哭得更凶了:“你有火气去找王爷啊,在我面前嚷什么嚷!”
寒玉看来真生气了,我还要继续说下去,雨莹赶紧拉了拉我的衣服,我才停下。
我坐不住,对雨莹道:“赶紧拿雨伞,我必须去找王爷弄清此事。”
紫槐阁里笛声缠绵,我真不忍心去打扰他的灵感,可是一想到寒玉,我就恼火。
我狠狠地敲了敲门,世林的声音传过来:“请进来。”
雨莹见我火气难抑,赶紧拉住我,但我还是闯进了屋里,我很不礼貌地坐了下来,然后斥责道:“王爷想必是有礼之人,居然与一小小女子大动干戈,实属蹊跷。”
世林愣住了:“小王愚笨,不理解虹玉姑娘此话有何意义?”
我真的火了:“你到底怎么招惹寒玉了?她回去对我那般动怒?”
世林一脸无辜:“虹玉姑娘请寒玉亲自来一趟便是,小王确实没有得罪她。”
我见他像是真的不知此事,便悄悄对雨莹道:“我们还是问清寒玉才是。”
雨莹没有反对,我说道:“今日打扰王爷,是虹玉失礼,还请王爷包涵。”
我拉着雨莹快步走回梅竹轩,走进门时却听到了寒玉爽朗的笑声,我顿时不知所措。
寒玉见到是我,慌忙道:“姐姐真的去了紫槐阁找十三爷了?”
我一头雾水,还是回答道:“妹妹今日究竟做了什么事与王爷引起这场风波?”
寒玉笑道:“王爷根本不知什么,我想知道姐姐是否在意妹妹,便想了此招。”
我羞愧难当,为了寒玉我还找世林闹了一番,我满脸通红,头也不回地跑进屋里。
晴悦给我端来参汤,然后安慰道:“小主莫为此事而伤心,王爷不在意这种小事情。”
我还是欲哭无泪:“为了这调皮的寒玉,我都有失风度地去找王爷大闹一番,却落得这般下场。”
晴悦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悄悄地走了出去。我落魄地坐着,却听到门口传来世安的声音。
他极快地走进来,我不情愿地给他请了安。他笑道:“虹玉还在因为寒玉和老十三的事情而难过,这又何必?”
我道:“皇上哪知虹玉所想。”
他劝道:“你现在有身孕,怎可轻易动怒?还去闹了一番,这对孩子不好。”
一旦惹出祸端,就可能背负陷害皇嗣的死罪,世安不可能手下留情。
我想了想,便道:“皇上所言极是,虹玉记在心间,定会认真养胎。”
世安一笑:“你已经许久没见荷萱公主了,有没有想过她?”
我一激灵,立刻说道:“她怎么样了?”
世安道:“她很好,一直在钰妃那里,只是钰妃遇害了,现在朕要把她送回梅竹轩。”
我说道:“皇上,荷萱公主好久未见虹玉,只怕认生,还是送到晨妃娘娘那里合适。”
他说道:“朕依你,待你诞下这第二个孩子,朕就晋你为妃。”
我谢过他,但是有补了一句:“虹玉不在意妃位,但求平安幸福。”
他怀疑地问:“难道你还放不下依妃那里?”
我说:“宛常在对虹玉也难以放过,就连送来的伤寒药丸都做了手脚。”
世安顿时紧张:“你有服用吗?有何药效?”
我说:“丁太医检验过了,他说如果虹玉服下此药不出三日便会小产。”
世安攥紧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桌上,火道:“好狠毒的一颗心,朕身边的女人竟如此残忍……”
我安慰道:“皇上莫急,虹玉并未服药,药丸也被丢弃了。”
他又道:“这身边的人若不处理,恐无安稳之日。顾江宁,通知晨妃,宛常在,萱嫔立即到景仁宫。”
景仁宫里,皇后在抱着暖炉取暖,雯羽在一旁侍候。
世安打了手势让皇后免礼,又道:“皇后,后宫只剩下这几个人了,应该再补些。”
皇后道:“是啊,如今皇贵妃缺,贵妃、妃、嫔都不满人数,皇上您的意见是?”
世安当即道:“宛常在降为官女子,打进冷宫,萱嫔晋萱妃,十一月十九日册封。”
显然宛常在很意外,她大声质问:“皇上,为何姐姐晋升,妹妹我却降为官女子?”
世安大吼道:“你自己的罪孽,你自己应该清楚!残害皇嗣,朕没有赐你死罪已是网开一面,你还在此胡言乱语!”
她顿时愣住了,晨妃赶紧求情:“皇上,不管宛妹妹做错什么,您都不能轻易地羞辱她,降为官女子这是多大的凌辱,与依妃娘娘被褫夺封号同等难堪啊!”
我不想为一个心藏杀机的女子求情,但我还是缓缓道:“皇上,家和万事兴。”
皇后也劝道:“皇上,臣妾自知无用,宛妹妹究竟错在何处?”
世安道:“皇后有所不知,这女子给虹玉的药丸里放了能小产的药,这是存心谋害皇嗣,这可决不能饶恕!”
皇后还是不肯罢休:“皇上,您看‘景仁宫’的‘仁’字,寓意便是‘仁爱’,‘宽容’,您不可一意孤行啊!”
世安被我们说得头晕眼花,只得罢休:“算了,朕放过你便是,但晋升就免了!”
宛常在当即晕过去了,我们都大惊,胡太医被顾江宁请到景仁宫诊治。
胡太医仔细诊治了一番,遗憾地说道:“皇上,宛小主因为一时火气攻心,已经殁了。”
我惊得一颤,顿时腹中一阵剧痛,我虚弱地叫道:“皇上……快……”
世安慌忙喊:“胡太医,给虹玉诊治。”
胡太医诊治后说道:“皇上,萱嫔小主并无大碍,只需服微臣开的药便可。”
送走胡太医后,皇后又说道:“皇上,后宫女子奇缺,今年的十二月十六日,应进行选秀。”
世安道:“朕并未感到寂寞,不需要再选秀了。”
皇后还要接话,世安打断了她:“把那些官女子晋升便是,虹玉陪朕去海欣宫,朕要去看看那个毒辣的女人。”
我惴惴不安地和世安到了海欣宫,依妃早已没有了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现在她身份地位都不如昨日,俨然失魂落魄。
我打破了宁静:“杨虹玉给依贵人小主请安。”
她恨得咬牙切齿,正要一巴掌挥过来,世安抓住了她的手腕。
世安骂道:“你这个狠毒的人,到现在还不知悔改?朕让你思过好像太轻了!”
昔日的严蓉如今只得求饶,世安还是对顾江宁喊:“立刻把严蓉送进慎刑司,永远不许放出来!朕要亲自看到她的死!”
两个侍卫冲进来把她拖了出去,她还在骂骂咧咧:“杨虹玉你不得好死!我会继续派人杀掉你!”
我深吸一口气,不理会她的怒骂。世安对我说:“虹玉,莫因今日之事伤了身子,今日是朕的错,不该带你来这地方。”
我说:“没有什么,这样的女子留在宫中也是祸根。”
世安微笑道:“如今除掉她,贵妃暂时空缺,朕会为你保留着这个位置,以后便是虹玉的。”
我回应:“皇上,虹玉说过不在意妃位,只求平安幸福。”
世安道:“那自然是,只是晋升是迟早的事情,严蓉连钰妃都敢陷害,实在是令人恼怒。”
我道:“钰娘娘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您替她除掉了这个凶手。”
顾江宁回到海欣宫,道:“皇上,皇后娘娘说请您再去一趟景仁宫。”
世安对我说:“虹玉,你……”
“虹玉还是回梅竹轩好了。”
他道:“那好。”
我一个人向梅竹轩走着,路上的鹅卵石走起来有些难受,我艰难地前进着,甘泰忽然出现了。
我很是惊讶:“你没事了吗?皇上没再继续追究?”
他道:“皇上相信我是无辜的,验亲都验了,不是吗?”
天空无声无息的飘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这红墙之中也变得越发寒冷。我对甘泰说:“你还是快回去吧,天气凉了。”
“那在下告辞,小主小心些,天冷路滑。”
我继续往回走,可是走到御花园前,意外地发现前面出现了荆棘丛。
御花园从不养荆棘,有人想挡住我的去路,我回头一看,已经出现了几个蒙面黑衣人,我惊慌道:“你们要做什么?”
黑衣人的头目说道:“我们奉依妃娘娘旨意,对杨虹玉杀无赦!”
我惊得站不稳了,但还是说道:“你们不可以伤害我……”
“依妃娘娘有旨,连皇嗣一并除掉。”
我顿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他们的刀光剑影刺得我睁不开眼睛。
“住手!谁若是敢动她一根头发,我要了你们的命!”
是甘泰,他又回来了。
甘泰二话不说,上前去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将那几个黑衣人全都杀了,但他还不肯罢休,还残忍的割下他们的头,丢到了湖水里。
我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顿时一阵恶心,连连呕吐,甘泰背起我一路小跑向梅竹轩。
到了梅竹轩,甘泰对雨莹晴悦说:“小主今日受了惊吓,让她好好休息。”
甘泰说完后匆忙地离开了,雨莹把我扶进屋里。
晴悦端来了点心,我好奇地问:“这是什么呀?”
她道:“妹妹也不知,听说这是王爷送来的。”
我仔细看了看,道:“好像叫……”
寒玉突然闯进来:“是蛋挞吗?”
晴悦睁大了眼睛:“蛋挞?”
我拿起一个塞到晴悦嘴里:“妹妹快尝尝味道怎样。”
晴悦赞美道:“味道甚好。”
我说:“若你们都爱吃,我让御膳房每日把它做餐后甜点送到我们梅竹轩。”
雨莹道:“好极了,妹妹我极是喜爱。”
我见盘子里只留下了一个,就拦着她们:“这最后一个,便留给皇上吧。”
几个人都点头,世安在这时赶来了,一屋子人一惊,赶紧请安,世安笑道:“今日天气寒冷,梅竹轩永远都充满了欢声笑语,朕好是羡慕,都在做什么?”
我把盘子里的蛋挞塞给了世安:“皇上,您有吃过吗?”
他看了看,疑问道:“这是什么?”
雨莹抢我的话:“皇上莫问,尝一尝味道怎样。”
世安咬了一口,连连说道:“味道是极好的。”
我说:“这是十三爷送与我们的。”
世安笑道:“老十三竟有这种稀罕之物?”
我说道:“哪里什么稀罕之物。”
世安道:“若虹玉喜爱,多做便是。朕有些心事,想找虹玉谈谈。”
我对几个人说:“你们都先退下去吧。”
那几人离开后,世安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后宫风云I:锋芒初露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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