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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陨寒霄 云梦遭劫(下)

小说:赤陨寒霄  作者:孤云雁翎  回目录  举报

赤灵心中一凛,他并未如庆忌一般,亲身体会过丧亲之痛,只是听闻义父鲍降通之语,才对阖闾咬牙切齿,身为人子,为父报仇,在他小小的心灵中自然就成了天经地义,无可置疑的,此时听了宁羽心的话,方觉得自己若是亲眼目睹了那时的惨状,会不会怒发成狂,也不顾一切后果呢.宁羽心见他站在那里怔怔不语,只道他仍为劝谏之事费神,笑道:”别多想了,若是庆忌大哥当真能在这次水战中取胜,重登吴国王位,咱们可都是开国功臣呢.”赤灵勉强笑笑,忽然间,厅内紫影一闪,宁羽心又惊又喜,:”郑姐姐,你这么快就到了.”又故作烦恼道:”唉,今晚又没处睡觉了.”郑方园白她一眼,道:”放心,我才不抢你的被子呢.”你们山寨怎么到处都在伐木,到底出了什么大事?”宁羽心将庆忌决意大造战船,水路伐吴的事说了.郑方园听罢,皱眉道:”这件事未免太过突然,若无个万全之策,只怕途中会遭人算计,”宁羽心赤灵素服其能,闻言心神均凝重起来,只听郑方园又道:”那吴王出巡的消息当真确切无疑了?”宁羽心道:”庆忌大哥得到了那份诏书,上面说了出巡查视的地方,以及沿途令各处官员接待的命令.他也仔细核实过了,”郑方园点头道:”庆忌虽有些性急,但做事却不失谨慎,如此说来,这次的情报便是真的.”她四处在厅内大量了一番,道:”既然已经定下来,就不要费心去考虑许多,准备好三日后出发就是了.”又道:”你们这里有没有安神的药物,卫地的人大都不习水战,只怕还未到达云梦泽,便会有人因晕船而吃不消了,”宁羽心道:”这我们还没有考虑过.”赤灵眼前一亮,笑道:”治疗晕船的药么?我却知道几种配方.”郑方园宁羽心听了尽皆大喜,赤灵自幼便随着义父打理药铺.且店铺开设在吴越之地江南水乡,晕船的草药配制也是极寻常的.此事说出来无疑是解决了一个不小的难题,当下说出几种药方,以及每味草药的份量,宁羽心用心记下,退出屋外,自去着人准备,郑方园盯着赤灵道:”看不出你这小子还有这方面的本事.好些配方我都不曾停过.”赤灵笑道:”姐姐本领众多,赤灵实是卖弄了.”郑方园笑道:”好小子,什么时候学会谦逊了….”话未说完,忽地住口,却见庆忌沉着脸从外走了进来,见到郑方园似乎吃了一惊,脸色更加难看.郑方园却是笑逐颜开,道:”怎么样,没想到我来的这么快吧.”赤灵心中好笑,知他们必有体己话儿要说,自己不便在场,招呼了一声,退出厅外,郑方园见赤灵出去,转头对庆忌笑道:”怎么还板着个脸,不欢迎我来?”庆忌对眼前这位未婚妻子实在感到无可奈何,道:”真是什么事都瞒不住你,准是羽心说漏了嘴吧.”郑方园笑道:”那丫头很听你的话,不过相比之下,更听我的,”忽然俏脸一板道:”你不会又想着怎么把我赶回去吧?”庆忌叹了口气,点点头,还未说话,郑方园已冷笑道:”你觉得我会听你的话么?首先我不是寨中之人,不必服你管辖,这么大的事竟然还想千方百计瞒着我.当真好没良心,其次么,我还没过门,咱们什么关系也没有,更不用听你调遣,”说到此处,眼眸深处透出一丝狡黠,庆忌却道:”你这话说得不对.”郑方园秀眉一挑:”有何不对,大寨主有何高见.”庆忌道:”退一万步说,我们总还是旧相识,我怎么舍得让你随我去冒险.”郑方园神色稍缓,用极坚定的语气一字一字地道”我不怕.”只有这三个字,她不必再多说些什么,仿佛早已预知了前途中未知的种种险境,她自然知道他的身世,却也心甘情愿与之共赴生死,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甘愿舍弃那么多陪着他闯荡,却始终不曾感到后悔,二人在一起的时光加起来不过数月,对于一对恋人来说,未免太短,自己情窦初开之际便喜欢上了他,喜欢他的稳重,豪迈细心,不论此行的结果如何,她都是甘之如饴吧,

白气缕缕,一张大方桌上,置着一只大盘,盘中香气四溢,已是又过去两日,明日一早,便要乘船顺流直入云梦泽中,一念及此,赤灵心中也不知是何滋味,既有隐隐不安,又是激动连连,宁羽心坐在赤灵身边,见他心不在焉,笑道:”赤灵哥对这鱼不感兴趣?这可是庆忌大哥亲手烧得梅花凤尾鲚呢.”赤灵笑道:”怪不得要比寻常烧鱼香许多.”宁羽心道:”是啊,凤尾鲚鱼本就难得,还要在鱼体内加入寒冬的梅花香露,腊梅枝杆炙烤,果蜜烹蒸.更要种种竹木炭火,碗锅刀案,缺一不可,需要好多道工序呢。”赤灵不想一条鱼竟做的如此繁复,更未料到庆忌堂堂一寨之主,也会精于厨艺。庆忌微笑道:“此鱼名为凤尾鲚,精华自然也在凤尾之处了。”说着举箸在鱼尾上夹起两块鱼肉放入赤灵与宁羽心碗中,最后一箸却是亲手夹起送到郑方园嘴边,郑方园笑吟吟轻启樱唇,将那雪白的鱼肉含在口中,轻轻咬破,肉汁溢出,只觉满口异香,萦绕在舌尖上久久不散,既有梅花清香,还蕴含着种种不知名的香味,舌头都似要化掉,笑问:“庆忌,我与你相识的日子也不短了,怎么不知你还有这等烹鱼的手艺。”庆忌淡淡道:“这梅花凤尾鲚本是我父王生前的至爱,我为讨父王欢心,也曾暗中向庖厨们偷学过它的制法,只可惜没有机会亲手为他做上一次。”郑芳园,宁羽心皆是蓦然不语。庆忌的父王便是当年的吴王僚,被公子光利用勇士专诸鱼中藏剑,刺死于吴都宫殿之上,而那公子光便是日后登上王位的阖闾,据说勇士专诸善于烹饪,为行刺吴王僚时,特地学了梅花凤尾鲚鱼的制法,又以鱼肠利刃暗藏鱼腹,假借献鱼之名刺死庆忌之父,此事曾震动整个江南诸侯各国。赤灵小时也听说过此事,心道:“明日出兵,今夜庆忌大哥想来是以此鱼祭父了。”正想着,却见郑方园使劲揉了揉眼睛,双眼透出惺忪朦胧的睡意。似乎是喝醉酒了一般,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力不从心,身子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赤灵大吃了一惊,失声道:“她中毒了?”庆忌看着已是昏睡过去的郑方园,叹了口气道:“迷药是我下的,就在那块我喂她吃的那块鱼肉中。”赤灵宁羽心又是吃惊又是不解,庆忌对宁羽心道:“她会一直睡到明日傍晚,这段时间里我把她交给你了,一定要照顾好她。”宁羽心迟疑道:“可是明日一早便要。。。。”庆忌道:“这次是水路出击,是我和赤灵的事,你和方园留在寨中,等着我们回来。”宁羽心道:“那为何不带上我和郑姐姐,多少也能帮上你们的忙。”庆忌沉声道:“这次走的可是水路,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只是事到如今,顾不得许多了,这是将令,不得违抗。”他深知自己的话宁羽心自是不敢违背,可郑方园则不同,不惜与自己闹翻也必要同往,任谁的话都不会听进去,是以才想出这个法子,待她醒来,自己已然顺流之下,行在百里之外了,宁羽心为难道:“那样,郑姐姐醒来时一定会大大的生气。”庆忌望着窗外皎洁明月道:“生气便生气吧,总之我是为她着想,恨我怨我都随她。”起身道:“赤灵你随我来。”赤灵觉得庆忌此举为免会令人寒心,也说不清是对是错。犹豫一下,跟在庆忌后面走出屋子。到了庆忌屋中,只见他正打开一只大木箱,又在床头下拿出一只精致的锦盒,放入箱子里,转身道:“你说明日之行,是胜是败?”赤灵一愣,道:“这等事实难预料,也不宜在出征前说起,总之即便未能成功,日后也还有机会。”庆忌点头道:“说得不错,你记住了,若是这一战我没能活着回来,这箱子里的一切便都归你所有,日后若有机会,将这里面的物事研习明白,莫说是击杀阖闾,便是一举吞灭吴国也未尝不可。”赤灵听他话语中竟有托付后事之意,不由目瞪口呆道:“大哥,出征前怎可说这等不吉言语。”庆忌笑道:“为兄向来不信鬼神之事,只知道凡战事,必有一胜一败,胜败又岂是人能料定的。”

次日一早,众人陆续登上新造好的战船,入了水路,向南进发,山寨之中只留有二百余人,千里烟波,雾霭沉沉,庆忌要离在前方领路,赤灵与贾家兄弟各领一支楼船左右护卫着中间的艨艟战船。顺流之下,不过两日便到了云梦泽边境,云梦泽北连长江,南接四水,是当时第一大湖泊。迂回南北两地。泽边山峦突兀,高低耸立,浩瀚绿波,芦叶青碧,远望天水相接,阵阵凉风扑面袭来,令人神为之清,赤灵深深吸了口气,忖道:“若是此次不是为了什么偷袭,这大好风光倒可静下心来观赏一番。”庆忌自将十二走舸排成阵势,于楼船艨艟只见相互策应,往来传递消息。到了正午,忽听前方鼓声大作,极目远眺之下,隐隐望见前方水波之中一抹黄旗若隐若现,一艘走舸急速来报:“各处就地隐蔽,不得妄动。”赤灵向后一挥手,所在的楼船驶入衣橱茂密的芦苇荡中,远远瞧见几只丈高的船只向这方划来,众人屏住呼吸凝神观望,却见庆忌所居的艨艟直冲出去,赤灵见状,忙拔出长剑,正要催促船上军士上前围攻相助,眼前寒光点点直奔面门射来,赤灵心中一惊,忙侧身让开,还未及站稳,楼船船身猛地晃动,险些将他颠入水中,又是数道锐芒忽至,赤灵左手紧握船舷,右臂一振,挥剑扫开那几道寒芒,却是几杆短小的弩箭,较寻常利弩短了一倍,定睛看时,竟然是从船周围的水中射出,水面波光粼粼,弩箭速度又疾,极难发觉,未及细想,耳边惨呼声不绝,身周中箭者已不计其数,再看其它船只皆是如此,有几艘走舸渐渐要沉入水中,不远处庆忌所居艨艟上也乱成一团,隐隐感到不详,顾不得受伤的众军,闪身躲过几杆劲弩,掣剑劈开船舷的木板,掷于水中,翻身纵上,行未及半,水中波浪翻滚,又是数道锐影破水而出,,赤灵飞身绕过,长剑疾刺下去,血水涌出,气泡滚动,不多时浮上一具尸体,身着紧身皮衣,装似梭鱼,手中兀自握着一张小型木弓,脑门被利器洞穿,赤灵无暇理会,踏着木板,破浪而行,眼见将及艨艟船身,脑后破空声响,赤灵心中一凛,也不回头,踏在木板上的双腿用力向后一划,那条木板在半空绕了个圆弧,挡在身后,便是那一刹那,一排苦竹枪直直扎在木板上,赤灵则借着苦竹枪射在木板上的力道,向后蹬出,身子如一只水鸟贴着水面,踏上一支走舸,回头望去,只见烟波之上,所中伏击而沉的舸船将近一半,不到半个时辰,落水军士已成了具具浮尸,这些军士大都来自卫地,善水者本就甚少,此刻又遇上这等诡异的偷袭,连敌人的面目都未曾一见,死得不明不白,却不知此次遭遇的是吴国少傅华登所统领的水獍军,华登为吴国大夫华费遂之子,得有吴国会稽神箭之称,而所训出的一万弓弩手,皆善潜伏水中,此刻仗着地势,致使庆忌大寨之中的士卒瞬间折损了三分之一,万倾的云梦大泽上,漂着断折的武器皮甲之类,赤灵已料到是中了敌军伏击,心急如焚,忽见自己左近的走舸上乱作一团,喊声大作,许多军士脸色惊得惨白,不顾一切纵身跳入水中,正疑惑间,却见那支走舸中央从下而上猛然刺出两枚长坠,足有两人来高,侧眼望去,如同野猪獠牙,在日光下闪烁着耀眼的银光,不多时那两枚弯牙似的长锥渐渐下降,钩住底舱,连同那支走舸一同缓缓沉入水中,一声闷响,走舸先前所在的水面上浮出数百片细碎的木板,难道是水怪作祟?赤灵心头一沉,眼见那一对巨大的獠牙耀武扬威,肆无忌惮在水面上横行,荡起层层波涛,所过之处无人敢当其锋,直到周围十丈之内再无船只,那对怪牙才重新潜回水中,赤灵隐约望见水中缓缓游动着一团巨大的黑影,伺机凿沉过往的战船,却偏又拿它毫无办法,自己水性不佳,若要跳下水去,凭一人之力将此物摧毁,无疑是自寻死路,瞥见自己身边一艘木船的残骸上拴着一支石锚,在水面上下起伏,眼见便要沉底,忙伸出长剑凌空一割,砍断锚后拴着的铁链,以剑挑动锚后的锁眼,运劲向那团黑影掷去,这一击之力何等巨大,水花四溅,却未曾想水中浮力将这一掷之势化解大半,再加上水里光线折射,与在船上所见的方位多少有些偏差,石锚被赤灵抡圆了,在水里划过一道流波,紧贴着那黑影上方擦过,那团黑影似乎受到惊吓,两只獠牙搅起一阵小小的漩涡,水面上顿时波光荡漾,再也瞧不见水底情形,待赤灵再次探身察看时,黑影早已不知去向,便在此时,脚下甲板传来一阵剧烈的颤抖,嗤嗤声不绝,好似船底被无数长钉向上凿来,赤灵方觉不妙,身后哗地一声,水面掀起一丈来高的波浪,直奔舸身打来,船身猛地一晃,大半军士已东倒西歪狼狈入水,未及呼救,似被什么抓住下身拖入水中,片刻后向上翻起红浪,却是被人在水下宰杀夺命,鲜血将波涛染红一片,水面上浮尸渐多,赤灵看的心烦意乱,眼前一阵眩晕,眼见自己这方人手渐少,而敌军还未露面,这一战败局已定,不敢再往下想,猛然间脚下一沉,船舷不知何时被数十根细小铁钩钩住,铁钩另一端系着手指粗细的铁链,直通向水里,正将整个走舸向水底拖动,赤灵不及细想,举剑便砍,铁链应手而断,沉势一阻,可是铁链一断,又有新的铁钩从水中掷出,始顾不暇,猛然间,船身似被巨石砸中,脚下木板拼成的甲板顿时四分五裂,被水流一冲,四处都是,赤灵眼见自己所处的走舸在劫难逃,将心一横,踏着散落在水面上的宽大木板,一掌振开上面的铁钩,正要向庆忌所在的艨艟主舰那里前行,一股怪风夹杂着啸声从脑后袭来,赤灵不及回头,反手刺出,抵挡来物,不料那物事的力道大得出奇,赤灵手臂一震,长剑险些脱手飞出,而那物被镆铘击偏了方向,擦着赤灵耳边向前穿去,这才看清竟是一枚长箭,通体漆黑,有如婴儿手腕粗细,箭尾并非羽毛,却是鱼的尾鳍,由中间岔开,不只是用何种器械发射,斜斜穿透对面的小船,直透过两层船板,才有减弱的势头,若是被这怪箭射中身体,必然是一个透心凉,赤灵再也不敢大意,忙以剑护住身形,向后掠去,抢到那只无人驶动的小船上,转身看时,却被眼前所见之景惊得呆了,但见混浊的大泽中银光浮动,缓缓立起一只巨大的三眼怪兽,脑袋足有房屋大小,正冲自己张开大口,口中布满如刀锋般的利齿,在日光的照耀下,通身闪烁着银光,赤灵心头一震,随即发觉这面目狰狞可怖的怪兽并非活物,倒像是一只周身镀银的怪船,而方才那支长箭,正是通过机括从它额头上的第三只眼中射来的,再瞧那非狮非虎的银装怪船,满口的倒刺,方知为何被它拖入水中的战船瞬间便会支离破碎,连一块完整的木板都找不到,敢情是被它几百只利齿生生咬碎,想到此处,心头渐渐缩紧,却见那怪兽大口两侧向上探出,两根獠牙间游出一只竹筏,筏上将近百人,身着鲛皮紧身衣,,手持强弓,对准赤灵所在的木船,在日光映射下,箭头上泛出暗紫色的皈依光芒,显是淬有剧毒,而那队弓弩手身后站着一中年男子,容貌颇为俊朗,与水军打扮无异,正笑吟吟盯着赤灵,赤灵见此人是指挥那银头怪船的头领,看样子已然把自己当成了俘虏,心生恼怒,可眼前形势又容不得他逃离,浑然想不透这人工造出的怪船怎生潜伏在水中,心下暗暗焦急起来,镆铘紧握,封在胸前,怒目而视,脸上殊无惧意.忽听那水军头领道:”怎样,还不束手就擒?”赤灵冷哼一声,并不言语,水军头领叹道:”小小年纪倒也有些胆色,让你就此葬身鱼腹也有些舍不得.罢了,你若是能躲过我三箭,便放你一条生路.”说着从身旁军士手中接过一张硬弓,又从箭壶里抽出三支羽箭,赤灵听得莫名其妙,暗道:”你射箭的本事再强,最多不过是百步穿杨的程度,便是三箭齐发,也不在话下.”又见他所选出的羽箭并非是水军配用的淬毒弩.除非射中要害,否则只是皮肉伤,不会致命,心中略略放松了些,水军头领左手挽弓,右手探出三根手指,轻轻拈起箭杆,状如抚琴般搭在弓箭上,手腕向后一抖,嗖的一响,羽箭离弦,直奔赤灵面门而来,赤灵正全神贯注盯着那支箭的来势,却见它轻飘飘的毫无力道可言,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偏,眼见那羽箭将近身前五尺,正要挥剑将其拨开,不料眼前一花,那看似平平无奇的羽箭无端又生出三道重影,分别指向自己的额头咽喉心窝小腹,竖着一字排开,赤灵一颗心猛地一缩,不知眼前是真是幻.四杆羽箭先后不同,自己剑速再快也无法将其一同拦下,眼看着它们透过江面薄薄水雾,疾疾袭来,浑然不知该如何闪避.清清楚楚感觉到利箭即将透入身体的死亡气息.眼前蓦地闪过一片血红,如同双眼被鲜血蒙住,再也看不到其他景象,一颗寒星由远及近,发出乌黑的光晕,在一团鲜红中极为醒目,赤灵脑中一片澄明,下意识使出孤云截雨式,剑尖向着那点寒芒疾刺,当地一声脆响,眼前红幕渐渐消散,脚下木船上插着半截羽箭,兀自发出嗡嗡颤响,赤灵惊出一身冷汗,再也不敢有丝毫懈怠,方才若非血狼瞳术情急护主,识破幻象,只怕此时自己已然丧命,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再看对面怪船上,那个水军头领也是神色古怪,有些难以置信,忽然笑道:”好小子,有些道行.”伸手取过第二支箭在指间旋了一圈,猛地勒住弓弦,却并未对着赤灵,而是向着他所在木船的上空,羽箭划过一道弧线,经由水天之间,旋转起来,如一片飞轮,忽左忽右,冲着赤灵身上削去,看似平淡,实则已将他自身所能移动的方位尽数封死,此刻,赤灵惟有赌上性命尽力一搏,也不去理会羽箭半空袭来的方向,索性将双目紧闭,脚下运起迷踪幻影步法,船身虽小,但他寸步不停,致使身周生出层层幻影,忽觉肩窝一阵钻心的剧痛,身形一顿,方才睁开眼来,只见肩头插着那杆羽箭,足足射进皮肉两寸深,鲜血长流,赤灵咬紧牙关,反手握住箭杆狠命一拔,血飞溅出来,不少染在脸上,顾不得伤口血流,挥手将那杆羽箭掷回,本想射杀对面那水军头领,谁料肩头剧痛,使羽箭偏了方位,虽未正中目标,却将前排一个兵卒射了个正着,水军头领一皱眉,并非因为赤灵重伤之后尚能反击,而是自己接连使出必杀箭技,都被对方破解,箭技并非弓箭有何不同,全在于发射弩箭的手法特异.

第一支箭名为四象魔影,看似平平无奇,可当箭至近前,却能令对手心生幻影,待到察觉之时,利箭早已透体而入,不料赤灵无意间在积雪境内习得血狼瞳术,心目相通,此瞳术不但能令对手心生幻觉,若被对手施幻时,情急护主,也能看透幻影,在生死一刹那间,识出真相,而第二箭名为长虹经天,使羽箭转若圆盘,算准并封杀对方移动的方位.较发出第一箭的手法难上许多.而赤灵却是拼上性命,用迷踪幻影发出重重身影,令水军头领捉摸不定其身形所在的正确方位,此举本是极为冒险,赤灵本身也不知那箭将要落下的方位,若是一旦被击中要害,不死也是重伤,饶是如此,肩上仍是中箭,虽不致命却也受了不轻的箭伤,水军头领暗自称奇:”想我华登统领水獍军也有十年之久,大小百余阵仗也不曾遇上过这等人物,且不说这身出奇的本事,便是这份当机立断,死中求活的心境便是难得的很。”想着想着竟有几分相惜之意,赤灵死死盯着华登,怕他突然出手偷袭,也无法抽身包扎肩头伤口,华登深深吸了口气,缓缓抽出最后一杆箭,心道:“能在我手底逃过三箭之劫的人,十年之中你算是第一个,若是此箭再不能置你于死地,我便愧对大王封我会稽神箭的称号。”赤灵见他将弓拉得如满月,力道定然大得惊人,心知非同小可,正在急思对策,哪知华登所在的巨船猛地晃动,蹲于前排拉弓的军士未及站起,便被掀入水中,华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力撞得立足不稳,第三支箭尚未离弦,便被带得一偏,斜斜飞入水中,华登好容易稳住身形,再看对面小船上空空如也,赤灵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所在的水獍却是被两艘楼船无声无息从后方同时冲撞,不由得怒从心起,下令调转水獍巨首立起两侧尖锥似的獠牙,如破朽木深深插入其中一楼船的甲板,不多时,那艘船上乱成一团,在一阵惊恐的喊叫声中沉入茫茫水中,华登正要再次下令时,另一艘已驰得远了,再也追击不到,水獍军本是用来潜伏在水中伏击敌船所用,由于体型甚巨,并不善于在水面航行,只能在周身数丈内所向披靡。只得恨恨离去,赤灵一直未曾远离方才所在的小船,只是潜入水中以长剑牢牢钉住船底,待水獍军远离,又重新跃回木船,也不知庆忌所在的艨艟主舰战况如何,捞起浮在水面的木板作桨,奋力向艨艟那里划去,飞也似地冲入主舱。#审核:18396625071 时间:11 14 2019 11:01AM#发布:18396625071 时间:11 14 2019 11:01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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