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地善良纯真的她,对丑恶的事物向来难以忍受,而这几年来她却被逼迫着不得不去面对,现在她终于逃脱了大娘的魔掌及遍布四周的阴影,重新见到了光明。
只是,太多年的折磨使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解放自己的心灵,时常在独处时咬着嘴唇,一再提醒自己,“今天幸福,不代表明天也幸福,如果堡主后悔娶一个才貌两不全的丑八怪,给我一纸休书,到时候我该怎么办?不、我不能回家,大娘不会原谅我的,我要找个地方躲起来,帮人做衣裳或刺绣来养活自己。”
每每立于花丛之间,聆听树头鸟语啾啾低鸣,品味着过去享受不到的悠闲,雪柳满心感到之余,又深恐这是一时的运气。
梅林附近的小水塘是她时常游憩的所在,看鸳鸯悠游戏水,天鹅优雅地轻划水面,时常有人不如鸟的感叹。荷花池则另有一番美景,尤以微雨中的荷叶最动人,盛放的馥郁使人不采撷也沾染一身的软甜。
这样的日子,有说不出的暖踏适意。
“但这样的日子能享用多久呢?我不能够自欺欺人。”她咬咬唇。
坐在梳妆台前,雪柳有些失神地发呆,镜里朱颜已恢复原貌,不再有淤肿、五指印,也不再瘦得皮包骨,乍看之下也是眉清目秀,清新稚嫩,但与“美艳华贵的堡主夫人”形象,则相差十万八千里,不免叹气。
她回想大娘与风梅姿的对话,曾嫌弃的说冷阳只是冷家堡的二当家,不是能独霸一方的堡主,嫁了委屈。雪柳不禁猜测,向风梅姿提亲的若是冷霄,或许风梅姿会乐意当堡主夫人,不远嫁京城了。
冷霄配风梅姿?男的俊美雄健,女的娇美艳丽,光看外表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但脾气呢?
雪柳不由得打了冷颤。
恐怖!恐怖!太恐怖了?
“狂风男配暴雨女,一阵狂风暴雨下来,哀鸿遍野,冷家堡还有安宁的日子过吗?不行、不行。”雪柳敲敲自己的脑袋,“我在想什么呢?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别说风梅姿一门心思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冷霄也绝对不允许女人比他嚣张。
突然镜子里多出一个人影,将她吓了一跳,才回身,惊见冷霄不知何时回来了。
“啊!”才叫出声,便教一双大手捂住口。
“不许叫,看见丈夫回来应该欣喜若狂,而不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冷霄不满地瞪着她。
“我连夜赶回来,是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明天再通知大家我回来的事,你就别吵醒所有的人。”
雪柳讶异地看着他。
“你.....是为了我.......赶回来?”
“看你恢复的不错,牛妈把你照顾得很好。”
冷霄的锐眼在她脸上、身上梭巡了一下。
“嗯......乍看眉清目秀,细看柳眉凤目,琼鼻樱唇,比我预想中美多了。我的小美人儿!”
像是突然听到吐蕃国语,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以为太震惊了,雪柳吓得差一点从椅子上跌下来。
想想,平日不是冷言冷语就是疾言厉色的冷霄,出一趟远门回来居然好言好语的赞美她,说她是“小美人儿”?!
好恐怖!这不会是整人的新花样吧?先把她捧上天,再重重摔下来?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对老公很失礼,但一双受惊吓如小鹿般的眼睛,骨碌碌的转来转去。找找看有哪个地方可以躲人?
好一个不解风情的小女人!
“怎么了?”冷霄多少有点不是滋味,但忍住了。
我才想问你怎么了咧!
雪柳一句话倒了舌尖又不敢说,只道:“没事,你一路幸苦了,今晚好好休息。”
决定吧赞美词当做没听见。
“怎么又低垂着脑袋?”他突然松开她的发髻,帮她把乌黑柔软的长发披散下来,垂到腰下,笑笑道:“你自己拿下耳环吧!我手粗,怕弄疼你。”
如果不是他的长相独一无二,眉宇间的霸气骗不了人,雪柳果真要怀疑这人是不是冒牌的冷霄,以为太反常了。
虽然她称不上是冷霄的知己,只比陌生人好一丁点,但粗略的印象还是有的,天性的狂猛与惊傲,处事的霸道与果断,就是欠缺柔情。
今夜的冷霄,根本不像冷霄!
“你是天生话少,还是见了我才说不出话来?”
冷霄此趟回来,便决定心平气和的对待他的新婚妻子,谁教她的胆子比一只雀鸟还小,见夫君好比见阎王,那日子多难过啊!除非他打算冷冻她,丢到一旁不理睬,否则便要想法子打开她的心扉。
幸好他年长她许多岁,让让老婆也不算丢脸。
“我本来话就不多,大娘最讨厌下人多嘴。”
雪柳真的觉得他好奇怪喔!而且还帮她梳头发,多羞人!她是怕惹怒他不敢乱动,不然早就逃开了。以前爹爹曾帮娘画眉,却不会梳头发。
“你不是下人,你是我冷霄的妻子。”
他握住她的小手,这也是第一次,却不打算放开了。
“柳儿,我晓得你心慌、不踏实,因为我一己之专断,是以仓促成亲,又有些赌气的成分在里头,连我自己都不晓得该如何与你相处,干脆避之在外,一来去调查些事情,顺道访友,二来也方便你调养身体。”
雪柳红着脸道:“我早说你要后悔的。”
连自己的手都要不回来了,怎么办?
“别再说我会后悔这种话,我会很生气。”
雪柳果然噤声。
“我说过我不会后悔,你偏要赖定我后悔,我怎能不生气?”
他轻咒一声,决定不与她做口舌之争,转而关心的问道:“你的伤好了吗?还痛不痛?”
“不痛了。”
“我看看?”
他说的理所当然,顺手就要解开她的衣襟,雪柳险些失声尖叫,跳起来躲到床上去,惊惶得抓住衣领。
“我......好了...........不必看了”她结巴着。
“不信.............你问牛妈.................!”
他失笑了。
“如果你不是我老婆,我自然会去问牛妈,但我们已经是夫妻,我若问她,她反而会取笑我,‘堡主,你不会自己看吗?’所以,我还是自己看好了。”
他一边动手脱衣,一边踩着狩猎般的敏捷步伐接近她。
“你........干嘛脱衣...............”
她满脸通红,整颗心都要跳出来了。
“睡觉啊!你不是要我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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